權家大姐就是權家大姐,心裏跟明鏡兒似得,什麼都清楚。
她想要自家的小弟,成為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少爺,一個花天酒地的小少爺。她迫切的這麼希望着。可一旦,她知道她家小弟不會按照她的期望去生活,她只會難受,難受她家小弟,也要踏入這一片是非之地了。卻不會因此而有什麼負面的情緒。
相反,權家大姐還能很坦然的接受。
絕大部分的家長,在看到自己的孩子不願意按照自己的規划去生活,大部分的反應,都不會像權家大姐這樣的冷靜與坦然。他們更多的是撕聲力竭的反對,瘋狂的壓制。
權家大姐,不會。
「很多時候,大姐認為的好,對小六子來說,只會是一種負擔。小六子那麼孝順,那麼聽大姐的話,他不想讓大姐傷心。所以大姐想要他活成什麼樣子,他會儘量的滿足大姐,只為了討大姐開心。可那……又不是小六子所想要的。」隱忍的抿了抿嘴唇,權家大姐的表情明明是那樣的冷靜,那樣的坦然。
可……可陸越川總是覺得,大姐已經哭了出來。
對於自己的兩個弟弟,權家大姐可以說是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她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自己的兩個弟弟。
其實什麼權家,什麼權氏集團,權家大姐根本就不在乎。
誰若是想要,拿走便是了。權家大姐從不在乎。
她在乎的,只有她的親人,她的兩個弟弟。
為了她的兩個弟弟,她可以忍受一切。權家大姐不是在保護權氏集團,她是在守護兩個弟弟!只是她想要守護好兩個弟弟,必須先守護好權氏集團,守護好這個權家。
曾幾何時,權家大姐也是家裏的小公主,十指不沾陽春水,嬌生慣養,嬌滴滴又任性刁難。
從什麼時候起,權家大姐成了現如今這個在商界之中,面帶微笑的進退有度,從容之間便掌管生殺大權,輕描淡寫之間就決定殺與不殺,不動聲色之間便將對手撕碎的權董事長?
從權家的大小姐,變成如今的權董事長,大姐又經歷了多少,忍受了多少,承受了多少?
或許,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
在陸越川的記憶中,他也只有在很小的時候,才看到過大姐掉眼淚兒。不知道從哪一天起,他看到的大姐,永遠都是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很端莊,很雍容,很優雅。他再也沒有看到過除了雍容優雅之外的大姐。
想來,五爺跟他也是一樣。
他們都再也不曾看到過大姐脆弱的一面。
而今天,此時此刻,大姐還是那樣的雍容優雅,可她的表情,明明就是在哭泣。
心尖兒,狠狠的抽着疼了一下。
陸越川擔心的看着權煜皇。
在看到了大姐這樣的表情,五爺他……
「大姐可千萬別在我面前掉眼淚兒。」權煜皇卻沒有陸越川心中擔心的那樣,他低低的笑出聲兒,又冷又傲,「我的性格大姐知道。若是老六惹你掉了眼淚兒,我會怎麼折磨他,大姐你清楚。」
「你敢?!」權家大姐瞪了瞪眼睛,那要哭的表情終於是消散了,「你敢折磨我的小六子,我就要你好看。」
權煜皇只是不冷不熱的丟下一句話,「不管什麼時候,大姐都是我和老六的大姐。是權家的大姐。」
是權家的主心骨。
陸越川輕輕的插嘴,「大姐,若將權家比喻成一把扇子,那麼你就是扇骨。只有你在,這才是一把扇子。不然,甭管扇面兒多精緻,都不能做出一把扇子。扇骨扇骨,是脊梁骨,是主心骨。大姐,你就是權家的主心骨。」
只有大姐在了,權家才是權家。
「陸越川,你再說好聽話兒,大姐今天也還是饒不了你。」
「……大姐,你看在我這麼努力討好你的面子上,就繞過我一次成不成?」陸越川笑着說道,「我也很辛苦的。」
「知道你辛苦,大姐才更要幫老五提點提點你。讓你知道,在你家五爺之上,還有一個大姐。」
「瞧您說的,大姐。我什麼時候忘記過在五爺之上,還有一個您啊?!」陸越川這句話,那可是實打實的,一點兒玩笑和抬舉的成分都沒有。
大姐是在五爺之上,這是只有傻.逼才不知道的事兒吧?
聽了陸越川的話,權家大姐輕輕的笑了笑。
她展顏一笑,陸越川的心,就徹底的放下了。
他也笑了笑,從沙發上站起身,道:「大姐,你跟五爺聊。我去廚房幫幫嫂子,她一個人怪辛苦的。」
人得自覺。
甭管他跟五爺的關係如何,也不管大姐有沒有拿他當弟弟看待,說到底,他總歸是一個外人。接下來,他就不適合再待在旁邊了。
「你快去,別讓小妖太累着了。」
「好的。」
陸越川離開了,權家大姐緊緊握着弟弟的手,不知道她想到了,又是隱忍且克制的閉了閉眼睛。
權煜皇將他家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之中,「大姐,直說就好。」
「好,那大姐就直說了。老五,大姐今天給你放一句話,你聽好了。」
「大姐你說。」
「小六子長大了,他再也不是大姐身後的小傢伙兒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大姐……是管不了他了。」
「大姐,你永遠不會管不了老六。他若是敢不服你的管教,我——」
「沒錯兒。」權家大姐輕輕的一點腦袋,「你就得幫大姐去管教小六子了。老五,大姐把小六子交給你了。」
權煜皇猛地皺起眉頭,「大姐?!」
「別大姐大姐的叫了,你需要小六子去做什麼事情,為你計劃中的一個環節,你覺得大姐會猜不到嗎?大姐不會去問你會把小六子放在你計劃中的哪個位置,你需要小六子去為你做什麼,達到什麼你的目的,大姐都不會過問一個字兒。當大姐把權家交在你手上的那一天起,你才是權家的族長,一切都是你說了算。大姐只要求你一點,甭管什麼時候,你都要記住,小六子是你的弟弟,你……絕不能讓小六子有任何的閃失。」
「到底是我家大姐。」權煜皇舒展了皺成一團的眉頭,只說了這麼一句。
到底,是他家大姐。
「老五,你打小就有主見,跟小六子不一樣。所以,大姐才不曾偏心過你,也不曾縱容過你。」權家大姐心疼的看着弟弟,「有時候大姐也捫心自問,大姐這樣做是不是不對?都說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可你打小就太有主見了,你小時候就跟你現在一模一樣,一點兒都沒有變。知道麼老五,你小時候皺一皺眉頭,都會讓爸媽心驚膽戰上好半天。」
權煜皇揚了揚眉頭,不予置評。
「你怕是都已經忘記了呢。那時候你太小了,對於爸媽的記憶,你應該沒有剩下多少。在你心裏,爸媽的形象應該很模糊吧?」
權煜皇只是道,「長姐如母。」
權家大姐輕輕的笑了笑,眸子中的欣慰,想掩飾也掩飾不了。更何況,權家大姐也不曾掩飾過欣慰。
她在看權煜皇這個弟弟時候的眼神,與看權煜灝這個弟弟時候的眼神,是截然不同的。
看權煜皇,權家大姐的眼神是五分欣慰,三分驕傲,以及兩分的放心。
而看權煜皇的時候,權家大姐的眼神,便只剩下了寵溺與疼愛呵護。
「你肯定都已經忘記了。」
「我忘記了,大姐一定會記得。」
「當然了,你的事情,大姐一樁一件都記得清清楚楚。知道麼,小時候的你,就已經如此的老成了。少年老成,說的就是你了。」
「是麼。」權煜皇懶洋洋的回應了一聲兒,對於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他是一點都不好奇,也不在乎。
「老五,你現在是什麼模樣兒,你小時候就是什麼模樣兒。你不但沒有讓爸媽為你操心過,你反而很讓爸爸媽媽放心。」
「嗯。」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回應了一聲兒,權煜皇純粹是不想打擾他家大姐偶爾的回憶過去。
「老五,爸爸的遺書中有一句話,大姐從來沒有告訴過你。現在,大姐就是告訴你也無妨。」
權煜皇從鼻尖兒『嗯』了一聲兒,「大姐想說,我就聽着。」
「爸爸說,有煜皇在,萬事無憂。當時大姐對爸爸的這句話還很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那時候你才不到十歲,為什麼有你在,就能萬事無憂呢?現在看來,還是知子莫若父。爸爸,才是最了解你的。事實證明,的確是有你在,萬事無憂。」
「權家還存在,大姐功不可沒。」
「可大姐只是很勉強的才維繫住了權家,讓權家不至於轟然崩塌。老五,是你才讓權家在爸媽死後還一如既往的榮耀着。」
聳聳肩,權煜皇對此不予評價。
沒有大姐的支撐,權家等不到他成為權五爺的這一天。
「老五,相比於小六子,大姐的確是虧欠了你很多。大姐從沒有縱容寵溺過你哪怕一天,大姐把權家的擔子和責任全部都壓在了你的肩膀上。大姐只會以你姐姐的身份跟你道歉。老五,對不起,大姐一天都沒有像對小六子那樣的寵溺過你。」
「我不在乎。」
「是啊,你不在乎。可大姐不能不在乎。你跟小六子都是大姐的弟弟。可大姐卻把全部的責任都壓在了你的身上,而把全部的寵愛都給了小六子。在大姐心裏,總有一處地方是虧欠了你,且大姐無法彌補你的。」
「大姐知道,這些話,我不愛聽。」
「那大姐就說點你愛聽的話。」權家大姐看着弟弟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以權董事長的身份,大姐絕不會跟你道歉。想要大姐跟你道歉,你想都不要想。」
權煜皇笑了笑,「大姐,繼續說。」
「你是權家的兒子,在你哥哥死後,你就是權家的長子。這責任,甭管有多沉重,都是你必須要扛起來的。你不抗,難不成要你的弟弟去代替你扛起這責任嗎?」
「自然不能。」
「所以,你是權五爺,而小六子,只是權家的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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