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過的癟了癟嘴兒,又吸了吸鼻尖兒。
安寧眼睜睜的看着那個颯爽到了說剃光頭就剃光頭的姑娘,眼眶紅彤彤的像個兔子,卻還是活生生把眼眶裏已經蓄滿的眼淚給逼了回去。
「我啊,決定不再喜歡老大了。真的,安寧,我真的不打算再繼續喜歡老大了。再喜歡他,我也不要喜歡他了。」
儘管那眼眶已經通紅的像是只兔子,可林晚晚還是強迫自己笑的沒心沒肺。
「怎麼樣,我是不是很有自制力啊?」
抿了抿粉嫩的唇瓣,安寧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只能……轉身沖了一杯林晚晚平常很喜歡的高樂高給她。
「謝謝啊!」林晚晚笑的可燦爛了,對比她那雙紅彤彤的兔子眼睛,太令人心疼。
「客氣了。」她有些生硬的回應。
說實話,她很少遇到這樣的情況。哪怕是面對蔣大小姐,其實更多的也是欣然那丫頭喝的爛醉如泥,扯着她的袖子生不如死的掉幾滴眼淚,訴訴委屈與辛酸。等欣然那丫頭清醒了,她只會隱忍的克制。哪怕是主動提起明淮安,欣然也都是隱忍的克制多些。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人家清醒的時候,遇到這樣的情況。
而且本來她就不是一個擅長安慰人的人。林晚晚還表現的太堅強了,她更是不知道自己能做點什麼,說點什麼。
「安寧,我他媽真的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讓自己不要再去喜歡老大了。我他媽那麼拼命的克制,克制的快要死了。」
安寧想,或許現在林晚晚需要的根本不是安慰的話,這姑娘只是需要一個人,聽她發泄,做她的垃圾桶。
那麼,她聽着便是了。
「我喜歡老大很多年了,很多很多年。我研究生還沒畢業,就已經多的是超級集團想要聘請我。說實話,我的專業真的很厲害啊!」
「是,這點我深信不疑。」
能夠在九處謀得一席之位的人,各個都是本行業中的翹楚。
權五爺眼界兒一向高的很,不管是什麼,那位爺都只要最好的。什麼,都不會例外。
「可我呢,第一眼看見老大,就喜歡他了。喜歡到了為了他,義無反顧的進了九處。為此,我還差點把我爸媽給活活氣死。他們都覺得我一個姑娘家家的,進入大集團工作,是最好的選擇。為什麼要去當兵呢?嘻嘻,如果我爸媽知道了九處的真正意義,真的會被我氣死吧?」
安寧實在很好奇,「為什麼你會喜歡一個人,喜歡到了這樣的地步?」
不是權煜皇哪裏值得林晚晚喜歡。而是……為什麼會有林晚晚跟蔣欣然這樣的人,喜歡一個人喜歡到了這樣的地步。為了喜歡的人,什麼都可以拋棄,什麼都可以不要。
她理解不了,真的理解不了。
或許是因為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愛過一個人吧。所以,她不懂,更無法理解。
在她看來,再喜歡一個人,再愛一個人,也不能為了這個人委屈自己的人生。
「我怎麼會知道?」林晚晚給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要是知道,我早就解脫了!」
解脫?
這個詞兒,讓安寧的睫毛抖了抖。
如果喜歡一個人,到了解脫這樣的地步,那這樣的喜歡,就只剩下了噩夢。真的,一點點的美好都沒有。
「我想所謂的一見鍾情,大抵不過如此了吧?安檢官,我呢,是個不打折扣的理科生,以前上高中的時候,每次到語文課,我就生不如死。可就是這樣的我,也能文縐縐的念上幾句詩。我一直以為,一見鍾情,只會出現在詩詞當中。那些每天把日子過成了詩的詩人,才有這種閒的蛋疼的一見鍾情。在現實生活中,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一見鍾情。我啊,一直都是這麼堅信不疑的。我不相信一見鍾情,我只相信日久生情。」
「我也是。」
「猜也猜到了啊。」林晚晚嘆氣,「你這樣的性格,也只能日久生情了。」
「你繼續說。」
「沒什麼可說的了。我曾經堅信不疑的,在看到了老大之後,就全部都給推翻了。是老大讓我讀懂了,什麼叫做『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的牽腸掛肚。是老大讓我明白了,什麼叫做『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的鐘一人不悔。也是老大讓我知道了,什麼叫做『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的肝腸寸斷。安檢官,很可笑吧?以前只要一看到全文背誦就想死的我,現在也竟然主動去讀那些文人酸兮兮的詩詞了。」
那雙兔子眼睛,越發的紅,在眼眶中蓄滿的眼淚,已經快要承載不住的落下來。
安寧輕輕偏過頭,不去看林晚晚的臉蛋兒。
她想,林晚晚這麼一個性格要強的姑娘,肯定不願意給任何人看到她掉眼淚兒的模樣。
「安檢官,你真是個溫柔的人啊——」林晚晚感慨。
對她,安檢官都怎麼能這樣的溫柔?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我已經決定不再喜歡老大了,嗯,我已經決定好了。從今往後,再也不要喜歡他了。」
安寧輕輕嘆氣。
也要林晚晚真的能做到才好啊。
感情這東西,最是折磨人。
因為它不是可以憑藉理智能夠去控制的。
不能被理智所控制的,那個才叫感情。
可以被理智所控制的,那玩意兒不叫感情,充其量只能算作是欣賞。
如果一個人可以用自己的理智去控制自己不要去喜歡誰,那麼……不管是林晚晚還是蔣大小姐,她們都不會這麼的……為情所困了。
世上的煩惱有三千種,最熬人的,便是感情這一種了。
安慰的話,她不會說,更不願意去說。
「如果你已經決定好了,那就這麼去做吧。」
「我已經在這麼做了。」燦爛的揚起一抹微笑,林晚晚那張笑臉兒,竟然比嚎啕大哭更讓人覺得心疼,「可是安檢官,我好像做不到耶,怎麼辦?」
「你……」猶豫了一下,安寧猶猶豫豫的伸出雙手,「要抱嗎?」
要抱嗎?
林晚晚沒忍住,『噗嗤』一聲兒,鬼哭狼嚎的笑的彎了腰。
「安寧,你這人可真有意思!我以為你再怎麼不擅長安慰人,至少也會說幾句場面話吧。結果你卻跟我說,要不要抱?唉呀媽呀,你真是有意思極了。」
翻了個白眼,安寧惺惺的收回雙手,「欣然每次這樣的時候,總是喜歡拽着我抱。」
扯着她的袖子,抱着她,哭個昏天黑地。
哭完就睡,酒醒了,欣然那丫頭也就好了。最起碼,在表面上蔣大小姐又可以做到隱忍的克制。
「算了吧——」林晚晚一甩手,不屑極了,「我還不至於可憐到了要抱着你這個跟我喜歡的男人結了婚的女人痛哭流涕。」
「我跟權煜皇,總會離婚的。」安寧說的平靜且認真,「這個你知道。」
「我知道啊,那又怎麼了?」林晚晚笑的輕蔑,「就算老大跟你離婚了,那跟我有關係麼?他跟你離婚了,他也不會喜歡我。不是麼?」
所以,這根本就跟安檢官沒有關係。
老大眼睛裏看不見她,有沒有安檢官,他的眼睛裏都一樣看不到她。安檢官沒出現的時候,老大的眼睛裏也沒看見過她。
這……只是她喜歡的人不喜歡她,這麼簡單的道理而已。她知道,跟人家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有沒有安檢官,結果都是一樣的。
老大的眼睛裏若是能夠看得到她,他早就看到她了。又怎麼會等到現在?
看不到,就是看不到。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或許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兒,不是兩個人的事兒。但感情,一定是兩個人的事兒,只是兩個人的事兒。
安寧是一個永遠從理性出發的性格,她略一思付,「縱然泥足深陷,難以自拔,也好過一頭扎進去,永遠也拔不出來。」
「壯士斷臂,是很痛。但留着,會更痛吧?」只有說這句話的時候,林晚晚表現出了絲絲些些的悲傷與絕望。
「是。」安寧斬釘截鐵的點頭,「留着,更痛。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嘖嘖……你還真是有夠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的呢。」
「如果你要安慰,那你不該找我。」安寧聳聳肩,「你找我說這些,我只會給你這樣的建議和結論。」
「是啊,安檢官,你就是這樣一個人。考慮什麼都是這麼的理性。我忽然很期待,等你喜歡上一個人的那一天。我想,那一定有趣兒極了。」
「林晚晚,你覺着……我有可能喜歡上一個人?像你喜歡權煜皇那樣?」
林晚晚撇撇嘴,「難,太難了。」
安檢官這樣絕對的利己主義者,是很難會毫無保留喜歡上一個人的。她就算是喜歡一個人,也是克制的用理性思維在審時度勢。一旦覺得自己有可能會受傷,安檢官絕對是立刻抽身,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所以咯——」安寧不可置否的聳聳肩,笑的一臉清雅淡麗,「你可能要失望了。」
她,永遠也不會像林晚晚跟蔣大小姐那樣,拼了命的去喜歡一個人。
喜歡?愛?
這兩個字眼兒,對她來說,都太遙遠,太不切實際。
「我期待着你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天。」
「好吧,你慢慢期待好了。」
那一天,永遠也不會到來。
「安檢官,做人不要太自信了喲!未來的事兒,誰也說不準。你現在是沒有遇到你喜歡的人,等你遇到了,你就會知道你的理智啊,冷靜啊,全他媽是狗屁。道理你心裏都明白,可你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喜歡他。」
安寧莞爾一笑,「你都已經在控制自己了,我想……我不會比你差勁的吧?」
林晚晚一愣,隨即笑的猛拿拳頭去砸廚台——
「安寧啊安寧,你可真是冷漠極了!」
抬起眼皮,林晚晚認真的注視着她的一雙狐狸眼兒。
「安寧,你還是個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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