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彎彎只當月青城是為了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感到壓力,於是握着他的手給他安慰,然後慢慢站了起來,正了衣冠。
黃金色的頭冠華麗無比,在燈火下反射出高貴冷艷的光輝,楚彎彎一抬頭,目光如炬,眾人皆倒吸一口氣,以前只當彎彎郡主是個不學無術的粗鄙之人,如今帶上象徵親王的頭冠,竟然看上去如此威儀莊重。
「郡主千歲!」朝臣拜過。
月青城又示意李公公將另一個托盤拿過來,掀開蓋着的紅布,赫然是一枚虎符!
一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林恆信直勾勾地看着,眼裏都是貪慾。
一枚虎符一分為二,一半是軍隊的擁有者持有,也就是楚彎彎,還有一半是軍隊主帥持有,若楚彎彎是個武將,自然是全都拿着,可偏偏她不會任何武功。
楚彎彎舉着雙手正準備接過,卻聽得林恆信一聲:「且慢,聖上,兵部侍郎有本奏!」
話音剛落,兵部侍郎立刻會意,拿着小本本上前行禮:「臣認為兵符一分為二,郡主執左符的同時不能勝任右符的統帥職責。」
楚彎彎冷笑一聲,心下暗想:果然,林老賊要開始了。
「為何不能勝任?」四王爺站出來反駁。
「主帥必得武功超群以一敵百,百萬軍中來去自如,如此才能服眾,而郡主乃一介女流,從未上過戰場,又如何知曉戰場的腥風血雨。」兵部侍郎說的頭頭是道,看來是有備而來的。
楚彎彎皺着眉看着眼前的兵部侍郎,忽而想起來從清風閣買回來的消息:兵部侍郎葛新,為人狡詐貪財,曾剋扣軍中糧餉五百擔。
「葛大人?」楚彎彎出聲確認是不是這個人。
葛新一愣,郡主竟然認得他?他長得也不夠俊秀啊,怎麼會讓郡主記住的?猶豫後應了一聲:「微臣在。」
果然是他,楚彎彎雙眸里迸出寒意:「本郡主這裏有一封密信,葛大人且看看,姜戰!」
姜戰捧着小盒子不卑不亢地走進大殿,正是楚彎彎從清風閣帶回來的小盒子,他行禮後站在楚彎彎旁邊,楚彎彎打開盒子,拿出關於葛新的那一封,啪地一下甩在他的腳下。
葛新拿起來,越看越心慌,額頭上冷汗津津,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怎麼會……他做事明明很小心了,這五百擔軍糧,他都是用的心腹去辦的,怎麼會有證據落在郡主手裏?
楚彎彎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已經虛的不行了:「本郡主認為,行軍打仗,為帥者武功固然很重要,可謀略卻是比武功更為關鍵,匹夫之勇,拔刀而起,可敵不過百人,兩軍交戰,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如何能夠利用謀略以少勝多才是為帥者最重要的!」
這一番話說出來,所有人看楚彎彎的眼神都變了,這還是那個只懂享樂的郡主嗎?難道她一直都是玩世不恭故意藏了鋒芒?一眾臣子各懷心思,若彎彎郡主不是廢柴,他們還要站林太傅的隊嗎?
見人心鬆動,林恆信氣地吹鬍子瞪眼,這群飄搖不定的牆頭草!
「葛新!說話啊!」他小聲又着急地催促着。
兵部侍郎卻是整個人面色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如今他犯了大罪的證狀就在郡主手裏,她隨時可以讓他腦袋搬家,他可再也不敢當林太傅的槍了,若是他不針對郡主,說不定郡主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追究了。
楚彎彎肯定不會現在大聲宣揚那封信件的內容,因為嵐凌國已經支離破碎了,若是此時還將大臣定罪下獄,其他人必定惶恐不安,倒不如握着他們的把柄作要挾,讓他們不能站在林恆信那邊。
沒用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將他唬住了!林太傅又示意禮部侍郎,雖然上次這個禮部侍郎辯論不過沈東錦,但好歹比這個嘴笨的葛新頂用些。
禮部侍郎以禮法為基點,想讓楚彎彎遵循歷來的慣例,將右符交出。
「你……」他還沒開口,楚彎彎立刻打斷,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是齊大人吧?」
齊舒一驚,怎麼郡主記性這麼好,竟然也記得他,心下惶恐不安:「是微臣。」
「這裏也有你的一封信呢,你也看看。」說完楚彎彎又將盒子裏關於齊舒的信甩在地上。
他撿起來打開一看,是關於他三年前在妓館殺人的事,當時手下沒有輕重,玩死了幾個妓\/子,當時的刑部侍郎和他熟識,便幫他壓了下來,郡主怎麼會知道?而且裏面還有老鴇的供詞畫了押的,還有一片染血的布條,應當是死者的。
齊舒看完癱坐在地上,失了魂魄的樣子,林恆信難以置信地看着他,這是怎麼回事!這一個兩個的都被下了迷魂湯了?
楚彎彎看着這個道貌岸然的齊舒,不由得冷哼一聲,宿妓,殺人,無視法紀,一個國家的禮法,居然交給最不遵守禮法的人來管理,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我知道,我確實沒有我父帥那般英明神武,我父帥平四海定亂世,立下的豐功偉業後人永遠望塵莫及,我不會騎馬,不會射箭,自知不能執掌右符,可這右符也應當交給適當的人,本郡主在此,親手將右符交予姜戰,並封姜戰為我廬蘇守城將軍,賜封號:常勝,希望他能戰無不勝攻不克,做個名副其實的常勝將軍!」
楚彎彎這一番慷慨激昂驚天動地的言辭後,整個大殿炸開了鍋,林恆信大聲呼喚:「不可!」
「有何不可?」楚彎彎漠然地看着明顯慌了的林恆信,他這人向來借刀殺人,拿別人當擋箭牌,可連失兩顆棋子,令他忍不住自己開了口。
刑部侍郎本想上去替林恆信衝鋒陷陣,卻被齊舒攔了下來,刑部這位幫他包庇了罪行,郡主那裏定有他的罪狀,此時應當明哲保身,他衝着刑部侍郎搖搖頭,刑部就不敢再說話,看着楚彎彎手中捧着的小盒子,那裏面到底放着什麼,為什麼見到信件的人都這樣了。
林恆信索性不再依靠別人,明言只說:「這位姜戰勇士乃是一介布衣草民,怎可如此越級上位?他有何才能?當得起如此重任?」
「他沒有才能,那林太傅覺得何人合適?」楚彎彎等的就是這句話,她想看看朝中到底哪個武將是林恆信的人。
林恆信忽而變得自信十足,驕傲地說:「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正是老夫的侄子,林易宇,當下正在軍中任職校尉,武功自然不在話下,行軍打仗的經驗也十足。」
楚彎彎聽了直皺眉,這個林校尉,倒是沒有關於他的私隱……看來要麼他這個人隱藏很深,要麼是被林恆信暗中保護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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