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彎彎興沖沖地回到郡主府邸,小小去準備晚膳,她一個人想先把這個消息告訴沈東錦來着。
於是冒冒失失地就去了,沒注意這是傍晚了,這時候還往一個男子的住處去實在不妥,但是身為現代人的楚彎彎完全沒有這個意識。
還是第一次踏足梅園,滿地的落梅塑造出蕭瑟靜謐的氛圍,讓人心境莫名地安靜了,西天裏殘陽燃燒出緋紅的光景,楚彎彎看着自己的影子,樹影交織的樣子。
「郡主……」施其前來開門,見到楚彎彎似乎是嚇了一跳。
「沈東錦在麼?方便和他說點事麼?」
「公子在作畫。」施其趕緊拘禮然後讓楚彎彎進來。
畫畫?誒,蠻有意思的嘛,不知道古人畫的畫是什麼樣子的,而且沈東錦一個大才子的畫應該很好看。
楚彎彎來了興致,揮揮手讓施其退下,不要驚擾了沈東錦,她還想看看這個嵐凌國第一公子的才情,到底是什麼特質讓原來那個郡主那麼迷戀。
施其看到楚彎彎的揮手,瞪大眼,聲音也有些哽哽地:「郡主……」
幹嘛一副害怕本郡主要吃了你家公子一樣的表情--
算了,跟他解釋他也不信,楚彎彎瞪大眼皺着眉看他,施其就被她這種威嚴震懾了,默默退了下去。
這還差不多,施其真是的,不識趣。
沈東錦似乎沒有發現楚彎彎已然到了室內,依舊一手扶着挽起的袖子,一手在宣紙上疾馳,光潔的額頭上是細細密密的汗,認真作畫的樣子仿佛周身都鍍上了光輝。
似乎是墨香縈繞鼻尖,佔據了整個嗅覺,楚彎彎就像受了蠱惑般走了過去。
宣紙上一支梅花凌雪盛開,仿佛一伸手就能觸摸到寒冷,一湊近就可以聞到花香。
「施其,將那邊的硃砂給我。」沈東錦覺得有人靠近,以為是施其,突然出聲打破這一室寂靜。
楚彎彎不知道怎麼開口,趕緊找找桌上有沒有硃砂想給沈東錦遞過去,找了半天稀里嘩啦一陣聲響。
聽到「施其」的笨手笨腳,沈東錦轉過頭來,迷茫的眼神在看到楚彎彎的時候變得震驚,手中一頓,好好一支梅花,多了一抹黑色印記。
楚彎彎看着這麼好的畫,突然這麼毀掉了,自覺闖禍了……
「我……是有事告訴你的,關於你要的官職。」她怯怯地。
沈東錦驚覺畫上的墨跡,心中懊惱,皺着秀眉不悅,難道他的命運也像這支梅,終究不得聖潔。
楚彎彎笑笑說:「好一朵墨梅。」
他抬抬頭,疑惑:「墨梅?」
楚彎彎剛剛準備解釋,突然想到這個架空時代,沒有王冕啊!
真着急。
只好這樣了,她繼續假裝不在意:「就是一個小故事,有個叫王冕的畫家,也喜愛畫梅,他經常在河邊洗硯台,漸漸地,河邊的梅花樹開出來的梅花都染上了墨水的顏色,就是墨梅了。」
「這樣的梅花有什麼特別?還有那個王冕,我怎麼沒聽說過?」這恐怕是沈東錦第一次對楚彎彎態度平和地說這麼多話。
「象徵刻苦勤奮的品質啊,粉紅的梅花固然雅致,但是墨梅更特別呀,至於王冕……不過是個窮苦孩子,屢次參加科舉,都沒有高中,於是就厭倦了官場,輕舟一搖,歸隱田園了。」楚彎彎心裏慶幸選帶
沈東錦眼神中閃過嚮往:「他是真文人。」
嚮往?楚彎彎疑惑了,他不是要當丞相的嘛?還用得着嚮往歸隱山林的生活麼?
沈東錦似乎對這種文人墨客的故事很感興趣,靜靜地望着楚彎彎,目光里恨意和厭煩竟然消失不見,就像個聽故事的孩子。
倒是講故事的楚彎彎覺得不好意思了,咳了一下。
「我主要是來告訴你一件正事的,皇上說要考驗你,看你能否勝任丞相的位置,所以這個……當不當得成還是要看你自己。」楚彎彎沒把自己當外人,自顧自地找個地方坐着了。
沈東錦立在面前:「什麼考驗?」
「和我一起出使那個什麼嵐楓國,簽訂合約。」楚彎彎指指自己。
沈東錦陷入思考中,眉頭微皺,很專注的樣子。
「誒,先說清楚,我可是什麼都不會,我只是去當個門面的,關於簽合同什麼的技術活可全靠你自己啦。」楚彎彎自顧自的說,突然瞥見沈東錦一副深思的樣子,「額……當然了,你要是有什麼難處你就說出來,我會盡力去辦的,這可是我的第一次任務啊,我一定……」說着楚彎彎趕緊捂住嘴,不能說第一次任務。
沈東錦眉頭緊皺的思考,並不是想着出使的事情,而是內心在掙扎,他現在知道原來她這麼着急進宮是為了自己求功名,那他還答應林茹珊毒害她,無論怎樣他都進了郡主府,是她的人了,還總出去和林茹珊見面,本就對不起她了。
望着楚彎彎,像個孩子一樣眨着大眼望着他。
這時門口竹簾卻又一聲脆響。
原來是施其又回來了,帶着壺茶,笑着給添上:「郡主,今晚……要留下?」
噗……
楚彎彎一口茶噴出來……
這是說什麼話呢?想什麼呢?本郡主是好色的人麼,我是來說正經事的好不好!
沈東錦被施其這句話一說,臉上也不自然了……走開假裝去整理畫卷。
「咳,那我話說完了,就不耽誤你畫畫了。」楚彎彎看着氣氛曖昧,趕緊想腳底抹油溜掉。
就在沈東錦想着自己的心事的時候,施其繞過楚彎彎,走到沈東錦面前,小聲地說:「公子,這是好機會,郡主難得來,快留下郡主。」
沈東錦手下一頓,錯愕地看向施其。
「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主人。」施其嚴厲地說。
沈東錦心下一驚,同樣壓抑着聲音問:「你是老師的人?」
施其低着頭不說話,只是假裝在給沈東錦添茶。
「你……你怎可以……」沈東錦煞白了臉色,施其是他從小就玩在一起的書童,但是他沒把他當過下人,眼前的施其,陌生地叫人心驚。
「主人就知道你做不成事,必定心軟。」施其手下一個動作,將沈東錦袖子裏的瓶子拿到手,「公子若是不想當這惡人,那麼由施其來。」
沈東錦立刻伸手過去想把瓶子搶過來,但是施其畢竟是會武功的,一個閃身便躲開了。
這邊的動靜大了,驚動了那邊的楚彎彎。
「怎麼了?」楚彎彎感覺到異常,抬頭疑惑地問。
「郡主留下一起用飯嗎?」施其走到桌前倒茶,趁着楚彎彎沒注意,將瓶子裏的藥放了進去,然後遞給楚彎彎。
這一幕被沈東錦看到了,此時楚彎彎一點也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抄起杯子正打算咕嚕嚕喝乾了,沈東錦急的不知該怎麼做,只能衝過去一把從楚彎彎手裏搶過杯子。
餵…就是再怎麼恨我,也不帶這樣連杯水都不讓人喝吧。
「飯就不必了吧……水都不讓喝。」楚彎彎無奈地嘆口氣,就這麼恨她麼。
沈東錦看着眼前的楚彎彎,她低垂着頭失落的表情掛在臉上,兩隻手無措地絞着衣角,這樣的楚彎彎莫名讓他心中一窒,想不到任何辦法,只有……「沒什麼,我渴了。」
然後就在楚彎彎震驚的大眼睛的注視下,沈東錦一口將茶水喝掉,因為太急,有水珠從嘴角溢出來,順着微微昂起的脖子,鑽進領口。楚彎彎看着他吞了口口水,男色當前啊,簡直是誘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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