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右吉的算盤並沒有如願,他的動作比岩井之介晚了一些,便被隨後衝上來的情報科行動特工們盯上了,這些行動隊員都是精中選精的好手,身手矯健之極。
看到岩井之介和中島右吉都上了院牆,試圖翻過房屋脫離這條狹窄的街道,逃出埋伏圈,馬上就有數條身影也揉身而上,輕巧之極的越上了院牆。
中島右吉剛剛站上房頂,腿上就中了一槍,腳上再也沒有了半點力氣,身子一斜,從房頂上摔了下來,幾乎在槍聲響起的一刻,幾名情報科行動隊員就衝到了眼前,合身撲住他,控制住他的手腳,很快就不能動彈。
岩井之介的動作快了一些,他醒悟非常及時,並沒有進入最佳的伏擊地點,又在第一時間跳下了車,這就讓他有了一點應對的時間,等他翻上這些平民窟的屋頂時,才被行動隊員發現,四名行動隊員沒有半點猶豫,抬槍射擊。
岩井之介的反應快的驚人,身子一縮,直接撲在房頂的一個翻身,幾顆子彈落空,他翻身而起時,手中已拔出手槍,轉身就是一槍,準確地命中了一個情報科行動隊員,打得這名行動隊員身子一斜,從房頂上滑了下去。
但是他很快就為這一槍追悔莫及,因為僅僅停留的這一刻,他的肩膀上就中了一彈,只感覺被人重重地推了一下,半邊身子都幾乎失去了知覺。
岩井之介嚇得神魂皆失,身陷重圍,還身負槍傷,如果再有半點猶豫,則必死無疑。
他強忍住劇烈的疼痛,身子一滾,房頂的另一邊滑了過去,整個人像個皮球一樣落到了地面,但是也讓他逃出了那條死亡街區。
他拼盡全身的力量,飛快的向黑暗之中跑去,試圖借着夜色逃遁而去,可是身後的幾名隊員緊追不捨。
雖然事出意外,行動被迫提前進行,導致有一人漏網,但是行動隊員們還是不肯放棄,行動組長左強的命令是,務必全部拿下,不得有一人落網。
這個時候,已經穿過街區的榮浩等人,聽到了身後槍聲響起,兩名保鏢頓時大驚,持槍在手,緊張的向後張望。
「不要管他們,我們回舞廳!」榮浩卻是淡然自若,冷靜的吩咐道。
大家看着自己的老闆鎮靜的樣子,就知道只怕身後的槍聲和老闆有關係,估計是有人被算計了,可是自己等人卻一無所覺,於是大家也把心放了下來,轎車飛速駛去,迅速離開了。
逃出埋伏圈的岩井之介此時急如喪家之犬,對方這是鐵定要置自己於死地,他已經不管哪個方向了,因為他不敢找燈光明亮街道跑,那樣做只能成為對方的活靶子,總之是哪裏黑,他就往哪跑,可是身後的追兵也是經驗豐富的老手,無論他怎麼躲,總是能夠墜到他的身後。
岩井之介甚至不敢再開槍,唯恐暴露了自己的身影,他現在的目的是逃跑而不是殺敵,他知道,只要他稍一停留,暴露身形,這些強悍的殺手們就能輕易的要了他的命。
可是追兵越來越近,岩井之介身上的鮮血不停的流逝,感覺體力越來越不濟,腳步也越發的虛浮,不由得心中升起一絲絕望,諜報特工是不能夠犯錯誤的,一次錯誤就足以置人死地,這一次的失誤,就被人引入圈套,眼看就得無路可逃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腳下突然一空,整個人就栽落了下去,原來他竟然一腳踩到了一處下水道口,可能是因為年久失修的原因,這個下水道蓋竟然是空的。
黑暗之中,岩井之介根本沒有注意到,整個人就突然陷了下去,跌跌撞撞的落到了下面,臉上和手上被劃得鮮血淋漓,但是他以極強的毅力強忍着,不敢發出一點聲響,靜靜地躺在底下,試圖躲過追兵的搜索。
幾名行動隊員追在後面,一直聽着前面的腳步聲追蹤,可是突然間沒有了聲音,四下一片安靜,頓時讓這些隊員們有些奇怪。
「兩個人一組,交替掩護,四下搜一搜,這個人中了槍傷,腳程一定沒我們快,肯定就在附近隱藏着,組長的命令是一個不能放過,大家小心一點!」為首的行動隊長命令道。
「是!」隊員們迅速佔位,選定方向四下摸查。
「他身上有血,誰帶有手電,用手電照一照,看看地上的血跡就知道他去哪了!」行動隊長接着命令道。
可是行動之時,大家都沒有攜帶手電,於是一個隊員答應了一聲,就回去找同伴拿手電,剩下的人接着在附近搜索着,不抓着這個漏網之魚,終究是一個禍患。
而在此時,中島右吉也被人帶到了左強的面前。
「組長,就抓到這一個活口,還有一個反應太快,從房頂上跑走了,我們的人已經追了下去!」一名行動隊員報告道。
左強看着中島右吉不禁眉頭一皺,這一次的抓捕行動並不盡如人意,原本設計好的計劃落空,對方在落入陷阱的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以至於行動出現了漏洞,最重要的是,科長霍越澤的要求,是一個都不能漏網,抓住活口必須嚴加審訊,找出對方的藏身之處,進行徹底清除。
如果有一個人漏網,很有可能就會提醒其他人轉移,自己現在抓的這個活口,也就沒有了審訊的價值。
「再派一個行動小隊去,務必將此人抓捕回來,絕不能讓他漏網,快!」左強命令道。
於是又有一支行動小隊奉命出發,前去協助抓捕,中島右吉則被人帶回了安全屋,情報科長霍越澤早就等在那裏,準備親自審訊俘虜。
上海這個地方,人口稠密,地小人多,即便是在法租界的貧民區,也住着不少的人口,情報科選擇的這個伏擊地點,儘管是偏僻的貧民窟,但是激烈的槍戰之聲,還是驚動了很多人。
離此地最近的分區巡捕房,是麥蘭巡捕房,就在槍聲大作的那一刻,驚動了正在值班的巡捕們,這些巡捕房的巡捕們都是面面相覷。
原來今天值班的正是探長方敏達,他乾脆叫了一眾手下在值班室里打牌,卻正好聽到槍聲響起,大家都是一驚。
方敏達看着左右手下都望着自己,只好把牌一摔,無奈的罵了一句晦氣,帶着手下們,駕車直奔槍聲響起的地方。
一處別墅的地下審訊室里,霍越澤看着已經捆綁在木樁上的中島右吉,轉頭對情報隊長康廷山說道:「你是刑訊的行家,這個人交給你了,死活不論,無論你用任何辦法,我的要求只有一個,以最快的速度,問出隱藏在租界裏日本特工的巢穴,要快,已經有一個人逃出去了,我已經命令所有的行動隊員待命,就等你的消息,不要讓我失望!」
康廷山腳跟一磕,挺身立正回答道:「科長放心,這個日本鬼子就是鐵嘴鋼牙,我也會給他撬開,您就看好吧!」
說到這裏,康廷山轉身看向中島右吉的眼中射出陰冷的目光,獰笑一聲,頓時讓已經心生絕望的中島右吉心頭一顫。
霍越澤轉身出了審訊室,左強迎了上來,霍越澤陰沉着臉說道:「怎麼回事?行動組這麼多好手,以多打少打伏擊,結果就搞成這個樣子!還漏網一人,你讓我怎麼向處座解釋?是不是這麼長時間沒有行動,你這些手下都成了軟腳蝦了?」
霍越澤如今是上海情報科主官,在上海,地位僅在寧志恆之下,受寧志恆的影響,他御下的手段也是極為嚴厲,哪怕是左剛和左強都是寧志恆最親近的嫡系,他訓斥起來也是毫不容情。
左強的臉頓時脹得通紅,仔細解釋說道:「都是我一時的疏忽,這日本人太過警覺,根本就沒有進入最佳伏擊點,我只好提前發動,不過請科長放心,我已經調派了兩個行動隊去抓捕,一定把人給抓回來。」
霍越澤看了看時間,臉上毫無表情,這個時候只聽見審訊室里傳來悽慘的叫聲,很快就啞然而止。
「我已經命令左剛和康學致的行動組全部隨時待命,這次是一個絕好的機會,處座的命令是要將日本人伸進租界的手全部斬斷,給他們一點厲害瞧瞧,麼的,竟然真的找到我們身上來了,絕不能讓他們逃出租界。」
那個下水道口附近,正在搜索的行動隊員拿來了手電,開始逐步的搜查,不多時就尋找到了地上的血跡。
「隊長,這裏有血跡!」
「大家戒備,搜過去!」
行動隊員們馬上持槍戒備,搜尋範圍逐漸靠近了下水道口。
此時躲在下水道底下的岩井之介,聽着地面上的聲音,不由得萬念俱灰,他試圖將身子向下水道深處挪動,可是渾身上下劇痛難當,大量的血液流失,讓他的肌肉無力支撐,他幾乎使盡了全身的力氣,這才把身子挪動了一些位置,但是他很清楚,一旦被這些殺手們看見血跡,找到這個下水道口,以自己現在的狀況,絕對是難逃一死,此時心中是懊悔不已,萬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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