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秦懇發起了高燒,只能把他送進醫院。不順心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收貨方只匯了一半的貨款,另一半要壓到貨賣出三分之一之後才肯結。批結都可以考慮,但是像這樣貨都收完了,才改變條件實在是太不講究了。
阿遠揪着鄒翔讓他去交涉,可惜對方根本不和鄒翔對話。阿遠只好帶着青子親自去談。地點定在專賣店總店樓上的店長辦公室。一間明亮又寬敞的辦公室里,老闆台後坐着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女人。南窗的光線從側面照過去光影分明,顯得她淡妝的面容更加幹練。老闆台對面是兩把轉椅,再往後是矮茶几和對應的沙發。側面有一個文件櫃,它後面的牆上貼着月銷售數據表和優秀員工記錄。白板上還有當日的備忘。
青子坐在沙發上冷眼看着阿遠和店長的談判過程。店長側着身背對着大窗,說話時眼神躲躲閃閃,還時不時露出一點讓人猜不出含義的笑。阿遠說得有點激動,站起來想轉身離開。
青子拍拍阿遠讓他坐下歇會,自己繞過辦公桌走到店長跟前說:「能看得出,店長也是盡力幫我們爭取了,但是謝老闆一定還有深意,不如讓我們和謝老闆當面談談……」
那女店長突然就笑出聲來,「果然是有些靈氣,謝老闆在裏面等候多時了。」說着站起身走到辦公室裏面的側門,敲了三長一短,一個魁梧的漢子從裏面打開了門。阿遠走進去,青子卻被店長攔在了門外。
「我這麼快就讓你們談上正事了,你怎麼謝我?」那幹練的女人上前一步望向青子俊美的臉龐。
「你說。」青子沒有後退,垂下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下班後去跳支舞?」
「抱歉,我不會。」看着店長眼裏流露出不滿,青子話風一轉繼續說:「不過有機會可以一起去打高爾夫。」
「看不出你還……」
「不過,得用你的會員卡。我可不想讓給我辦卡的人多心。」青子似笑非笑的挑着眉,似乎在說,「你消費前不先問問價碼?我可很貴喲。」
果然,那女人臉色灰暗地撤了一步,轉身走回辦公桌邊坐下。青子微笑地走過去,爽朗地說:「我開玩笑的。不如去樓下喝杯冰咖啡,解解暑氣。」說着一把拉起她走向門口。
那女人還有些遲疑,青子回過頭清爽地笑着:「走吧,姐姐,我請客。」說着擠一下眼睛,活像一個鄰家的大男孩,讓人心裏再摻不進什麼雜質。
下午阿遠帶回來最新消息,謝老闆請他們幫忙,把其中一部分貨送到平城的加盟店去。運費給得不低,而且是現金結帳。貨送到了,另一半貨款馬上打給丁老闆。表面上說是請他們幫忙,其實就是用另一半貨款要挾,讓他們替自己跑這一趟。
按說送這趟貨不吃虧。去平城是往回走,只拐一個小彎就能到,最多耽誤半天時間,又能私下賺一筆。可是青子不想接。
「平城算不上什麼發達地區,也不是旅遊名城,借着下屬的平鎮地勢險要動植物種類繁多,頂多也就能吸引一些找刺激的驢友。能有多少人買這些奢侈品,怎麼會在那開加盟店?」
「我管他怎麼想的,賠錢也不賠我的錢。」阿遠很是無所謂的表情。
「他們為什麼自己不送?想開加盟店就應該先建立配送,這是常識。」
「行了,我沒開過店,不懂這常識。」阿遠很不耐煩地說。
「你是一定要送這趟貨?」看到阿遠這個態度,青子放棄了分析。
「不送你有辦法拿到另一半錢嗎?」阿遠早就動心了。
青子聽着這話就清楚阿遠的心,是拉不回來了。那麼自己呢?自己單走是最保險的。可是如果阿遠真的出事,安妮怎麼辦?她才十四歲,能獨自活下去嗎?她太漂亮了,很容易招來單純心靈所不能承受的災禍。雖然她的父母利用過自己,但是,青子仍不忍心看到她被命運甩進污臭的垃圾堆。
退一步講,自己狠下心不去理會安妮,就可以過得很好嗎?離開了阿遠,自己將再次失去泊點,只能如一縷遊魂到處飄蕩。
人生還真是漫長啊!
青子還想不透自己何去何從,阿遠又帶着新的問題來找他商量。秦懇似乎病得不輕,而專賣店的人已經給出了最後上路的期限。如果逾期,以後這幾家連鎖的專賣店就不會再向丁老闆進貨,那一半貨款也就吹了。
這種造假的合同是沒辦法見官的,所以對方擺明了耍無賴。以青子和阿遠的手段,平了他這幾家店也不是沒可能,至少毀了他們的倉庫是綽綽有餘。但是阿遠有些捨不得放棄這個合作夥伴,以往合作了半年的時間還挺順暢,怎麼剛開始大宗走貨就變得這麼彆扭了呢?
「吹就吹,我不同意送貨,你也不許去。」青子第一次顯露出強硬的態度。
「青子,你啥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阿遠很不理解青子的情緒從哪來。
「就是不願意讓人牽着鼻子走!」就算青子直接告訴阿遠是在為他着想,他也一定不會相信。「秦懇病着,正好絕了他們的念頭。」
「秦懇不是問題,專賣店介紹了一個司機。說是給分店開了小半年的車,技術還行,會說粵語普通話說得也不錯。要不你去瞧瞧?」阿遠想青子從來都不吃硬的,想勸他還得慢慢來。
青子馬上就給否了。身邊有個鄒翔就夠操心的,現在又弄個專賣店的人進來,不是引狼入室嘛。阿遠覺得青子說得有理,但過場總得走。
見面地點約在總店店長辦公室,店長指着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男人說:「這是左旬。你們聊,我有點事,一會再來。」說完讓行政給仨人備了飲品就關上門走了。
左旬是個北方人,一米七五的個頭膚色比較黑,肌肉遒勁很像個運動員。但是一邊耳朵上戴着兩隻耳環,又有點像夜店的常客。阿遠問了常規問題,就把下面的事交給青子。青子招手讓左旬過來和自己對臉坐在沙發上,也不說話,上去就捉了他右手掰開細看。
「你幹什麼?」左旬被他這莫名其妙的動作弄了個大紅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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