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陽把兩個行李包交到一隻手裏,然後指着對面四樓的北窗口說:「那是我姐家。」
小楓眼裏噙着笑,伸手給葉陽肩膀來了一拳,「都被你算計到家門口來了,你還在這裝什麼,打電話吧。」
房東大媽熱情地招呼着兩人進了房間,東拉西扯地介紹着。這是個雙陽的小套間,兩個朝陽的臥室一大一小緊挨着,大的在東小的在西,廚房和洗手間都在靠西的一溜。陽台在廚房南面,站在那正好可以看到表姐家的北窗。客廳和小臥室是用一道中開的玻璃隔斷分開的,所以客廳里光線不足。
小楓說:「這房子不錯,不過這隔斷沒啥用,能不能拆了,還亮堂點?」房東大媽還沒開口,葉陽就把話接過來了,「拆什麼拆,拆了你讓我住客廳呀?」
小楓一下子就愣住了。葉陽和房東在廳里的茶几上籤協議付房錢和押金,最後約定最遲明天就給小臥室添張單人床。
「你在家門口還租房子住?」看着房東關了門,小楓終於把話問出了口。
「再過幾個月,我姐夫的姑姑要來家裏幫着準備待產的東西。所以我也想給自己留個窩。你,遷就我一下?」葉陽裝出祈求收留的可憐樣。
小楓側過頭吃吃地笑了,其實他真的很想擁抱一下的。「我還真是慣着你!」小楓自言自語地說着,他心裏明白這個決定更是葉陽在慣着自己。
接下來的幾天裏,小楓和葉陽忙得很。葉陽主要是忙着跟陸鳴找關係,幫着表姐找個像樣的孕檢醫院,以及儘可能地照顧體虛的表姐飲食起居。小楓白天按着葉陽提出來的思路計劃着遊戲場的諸多事宜,晚上等表姐夫回家有人陪着表姐了,又和抽身出來的葉陽一起研究陸鳴肖達提供的營業數據。葉陽有時在小楓這裏住有時回家住,就看表姐那邊的需要。
周五晚上,表姐夫充滿歉意和感激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葉陽就知道他又要加班了。表姐倒是不以為意,眨眨眼說:「快給小楓打電話,看他在家還是在店,如果在家叫過來一起吃飯。」
葉陽聽話地撥了小楓的號碼,沒想到傳過來的既不是遊戲場的嘈雜,也不是家裏的安靜,而是餐廳里悠揚的鋼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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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盞式吊燈下,金屬質的方桌上鋪着白色暗紋桌布,潔白的餐巾上壓着描金邊的餐具和晶亮的刀叉。高腳杯還是空的,顯示着這個浪漫的晚餐還未正式開始。兩把相對的咖啡色靠背椅上分坐着一對年輕人。
咖啡色牆飾背景下,男人灰色風衣里是粉色的襯衫,對應着女孩粉色長裙外的灰色荷葉披肩。白色褲襪沒在一雙半高的白色小皮鞋裏,配着對面男士白色長褲和皮鞋。任誰看上去這都絕對是精心搭配的情侶裝。
「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沈亦楓發現今天的趙朋予一身淑女裝束掩去了不少鋒芒,但他決不會輕易相信談判桌上不肯退讓的她,是個好相處的女孩子,所以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戒備和敵意。
趙朋予察查到對方語氣的不善並沒有沒針鋒相對,而是故弄玄虛地回答:「對你有興趣囉。」
「只怕是對我心裏的答案有興趣吧。」沈亦楓懶散地往後一靠,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還不是小女生那點心思,想從我這打聽葉陽的情況吧,「你都想問些什麼?我的答案可很貴喲。」
「或許,你也有些問題問我呢,我們可以交換。」趙朋予料定他既然能來,就說明他也有談的欲望。
這點她是猜對了,沈亦楓從大家的表現來看,葉陽對突然殺出的趙家兄妹尤其是趙野知之堪少。所以他希望通過這次接確了解一二。
「趙野真是你雙胞胎哥哥,為什麼長相和名字會有這麼大差別?」小楓也不說同意先問了再說。如果趙朋予的問題不方便回答,自己還可以說根本沒答應她交換的條件。
「你說名字呀,」趙朋予頓時滿臉的委屈,「趙家重男輕女。男孩名字是根據家譜起的,女孩子就隨便揀個字應付一下。你看我堂哥叫趙原,我哥就叫趙野。原野,廣闊天地任其馳騁啊,就是希望能夠大有作為的意思。那我叫趙朋予,朋予,就是朋友給的,一聽就是揀來的孩子。」
還真是會編故事,沈亦楓邊聽邊抽出一支煙在指間擺弄,心裏暗暗在想,這是騙同情嗎?要不是我道行深只怕還真讓你騙了去。其實趙朋予的話八分是真的,還有兩分是她對父母的誤解。不過這段說詞要到很久以後小楓才能相信和理解。
這時侍者來請兩人點餐,小楓不客氣地用夾着煙的手把面前的菜單往旁邊一推說道:「今天她買單,聽她的好了。」本以為這兩個很惹眼的年輕人是出來約會的情侶,但此話一出侍者心裏不免對小楓和趙朋予的關係存了些許疑問。
沈亦楓毫不介意侍者那稍縱即逝的遲疑,手裏擺弄着酒杯說道:「沒有酒我可是吃不下飯的。」
既然是主動約的他,趙朋予早準備這頓自己請,但沒想到小楓會在侍者面前表現的這麼沒風度,以至讓侍者對自己也有些則目。再看着小楓吊兒啷噹的坐姿和手裏的香煙,她心裏不太痛快。辯白兩人的關係,只能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蠢做法,趙朋予只好低頭點餐,翻到甜品這一頁,她突然眼前一亮計上心來。從容地點餐之後,她低聲對侍者說:「他向來有些孩子氣,貪嘴,麻煩你先把甜品上了吧。」
聽了這句侍者只當這一對在鬧脾氣,會意地笑笑退走了。不久趙朋予把兩個巧克力甜筒都放在小楓面前,還笑着沖他眨眼睛好像在說:「我的也讓給你,你高興點吧。」小楓差點被她給氣笑了,心說你在這哄孩子呢。
「他們供你讀了大學,又供你讀研。可你哥早早就工作了。」小楓只當沒看見那兩個搞笑的小東西,繼續探尋趙野的問題,「你還說你爸媽重男輕女?這分明就是對你寵愛更多嘛。」
「供我念書就是寵着我了?」趙朋予苦笑了一下說,「當年家裏希望我們都報法律專業。趙野他考上了可是說不上就不上了,跑去專門學散打,爸媽一個『不』字都沒有。我報個醫科他們就老大不樂意,五年裏只出學費,害得我只能跟同學合夥推銷藥品湊生活費。要不是研究生考的是法律,只怕學費都不會管我了。」
「有書念,還抱怨。多少人想上大學還沒機會,你在這炫富呢?」沈亦楓頗有些憤憤不平地說。
趙朋予被小楓強烈的反應嚇了一跳,像她這樣平安長大的孩子,又怎麼會想到小楓經歷過那些不堪回首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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