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知道,那些補身子的東西,平日裏師父都捨不得吃,卻在小九負傷後,毫無保留的將其贈予了弟子。雖說都是假手於人,但小九知道,師父是真心的心疼小九。之所以不讓小九知道是師父送的,是怕小九不知悔改,再次犯錯,師父的一片良苦用心,小九心知肚明,更是感激萬分,故而才不顧身上的傷痕,前來拜見師父,特來感念師父的一片苦心。」
一番話說的擎淵淚眼汪汪,之前生他的氣也全都煙消雲散了。
「哼!你這個臭小子,算你有良心!若是真懂得感恩,你日後就該少給為師惹些麻煩,省得為師總是為你勞心!」
看來小九這孩子真的是長大了。從前他始終當他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竟不知在不知不覺間,他也成長成個大人了。
「是,弟子謹記師父教誨,日後……儘量少惹師父煩心……」
小九忽然想起了什麼,隨後立即自地上起身道:
「師父,小九有一事相求。」
「講!」擎淵聞言,三兩步走回到了主位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小九請求師父,允准徒兒下山探望爹爹。」
此言一出,擎淵愣了愣,隨後凝眉指着小九吼道:
「誰讓你起來的?跪下!」
小九依言下跪,心想着,只要師父允准回家,怎麼都好說。
卻不想當他跪好了以後,擎淵卻一口回絕了。
「還想着下山呢?休想!」這個臭小子,心總是不在山上。前些天才剛剛逃跑下山,這才剛回來幾天啊!傷都還沒好利索,就又想着下山!「你小子學無所成,還有臉下山?你有何顏面去見孟莊主啊?嗯?」
師父說的在理,但是,他總是惦記着想要問問爹爹,他這脖子上的墜子到底是何來歷,一日不弄清楚,他便一日心癢難耐。
但倘若他直接對師父說,自己下山只是為了搞清楚墜子的來歷,師父是絕對不會放自己下山的,想來想去,還是施個苦肉計吧!
這樣想着,小九便趁師父不備,在自己後背的傷口上狠狠地戳了一下。
這一戳不要緊,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眼淚也瞬間充斥了整個眼眶。
「師父,小九自打幼時跟隨師父上山,至今已經四載七個月未回過莊園了。小九隻想回去探望下爹爹,懇求師父成全。」
一番話後,淚水堪堪滑落出了眼眶,看在擎淵眼中,還真以為小九有多麼的思念他的老父親呢!
別看擎淵平日裏一副粗獷的樣子,但他卻最是心軟了。
聞聽小九這聲淚俱下的懇求,終歸不忍心。
「罷了,你先起來吧!」
「師父……」儘管聽出師父是鬆口了,但是小九還是尚未表現出十分欣喜的樣子,依舊是委委屈屈的表情,自地上緩緩起身。
「既然你實在想家,明日一早,便由你元池師兄陪同你一起回莊園吧!」
讓元池陪着也是防止小九再次逃跑。
畢竟幾個徒弟中,就屬元池最為嚴肅,小九膽子小,有元池陪着,他應該不敢輕易逃脫。
「多謝師父。」只要師父答應讓自己下山,怎麼都好說。
不過既然有了元池師兄陪着,那乾脆讓秀黎留下好了,反正自己一個來回也就幾日便回來了,帶着個女人,一路上總覺得不太方便。
次日清晨一大早,小九用過早膳過後便打算動身和元池師兄一起下山去了。
「公子,您為何不帶上秀黎一起回莊園?」
得知小九打算讓自己再次留守西陵山後,秀黎難掩失落的問道。
「來去也不過數日,你一個姑娘家,還是不要跟着我奔波的好。」
這半年來,小九的個子長高了不少,從前他都是昂着頭看秀黎的,不過現在,秀黎倒是要仰着頭看他了。
「可是……這一路您無人照顧,秀黎總是不放心的。」
「哎呦,我的秀黎姐,有元池師兄陪我一同下山呢!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
將師父贈送自己的金鞘匕首小心收入包袱里後,小九閃身便出了禪房的門,果然見元池師兄收拾妥當,等在了院落中。
「二師兄,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嗯。」元池平日裏便話不多,之前小九受傷時他即便是送了補藥過來,也總是板着一張臉,沒什麼特殊的表情。
原本陪同小九下山,他本意是拒絕的,但奈何師父再三堅持,他也只好陪着小九走一趟了。
「公子!!一路小心啊~記得早些回來~」
望着小九遠去的背影,秀黎還不忘叮囑道。
「知道啦~!」
他早已不是小孩子了,秀黎姐卻還是像對待小時候的自己一樣,不斷嘮叨着。
上一次他下山,那是自己偷着溜出來的,這次不同,這次他可是拿着西陵山的出山令牌下山的,腰杆自是挺得直直的。
「儒傾師兄,勞煩幫忙開下石門。」遞過令牌,小九畢恭畢敬道。
「嗯,無論你為何下山,但願你得償所願,平安歸來。」
儒傾話不多,卻總是能打到人心裏最柔軟之處,給其溫暖。
出了石門,掠過河床,小九一路上始終都是心事重重的,元池跟隨在其身後,也不言語。
直到太陽落山之前,二人才隨意在山下尋了家小小的驛館,付了銀子住下了。
小九走後,西陵山上一如往日般平靜。
錦繡閣的偏殿內,鳳溪此刻正若有所思的望着面前不遠處的爐火出神,一張小臉被火光烤的紅彤彤的。
她從前很少如這樣一般發呆,但是最近不知怎地,每每一想到小九,總是會一個人出神好久。
「還在為本座沒有讓你隨小九一同下山,而生悶氣呢?」
偏殿門口,錦宸此刻正一身素衣的款款朝她走來,面上的表情不慍不怒。
「師父,弟子不敢怨懟師父。」
之前擎淵前來向錦宸索要下山令牌時,鳳溪確實是自告奮勇的要陪同小九下山來着,但是被擎淵回絕了之後,她便沒再多想。
畢竟有元池師兄陪同小九一起下山,會更為妥當些。
「破魔術法和純陽烈掌都練習的如何了?有空發呆,可是都悟懂了?」
「師父恕罪,徒兒愚鈍,請師尊再給鳳溪些時日……」
她自知理虧,說到最後聲音竟小的連自己都聽不清了。
天知道,這些天她為了讓自己不要滋生不該有的情愫,是有多麼的痛苦。
她始終克制着自己,不許自己去禪房探望小九。
可是,越是這樣,她就越發的會想他。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是如何看上的這小子了。從前她可只是將他當成自己的弟弟的呀!如今她這是怎麼了?竟然連自己的情感都難以控制了。
「罷了!你心不在此,為師也便不為難你了。」
「師父……」
感受到師父對自己的失望後,鳳溪立即慚愧的跪在了地上,一副不知所措狀。
從前的她,從未叫師父失望過。
她自幼父母雙亡,祖母因家窮,實在養不起她,不得已將她送入山中學藝,因她自幼體虛體寒,師父便專門傳授了給她一些至純至陽的武功,以此來讓她原本虛寒的體質有所改變。
這些年來,她十分刻苦,師父對她也比晚入門的師弟師妹們格外器重些。
只是她怎麼都沒想到,如此優秀驕傲的她,竟然會對一個廢柴師弟動了心。
一開始,她是十分排斥的,認為自己一定是瘋了。
可是漸漸地,她發現,自己根本拗不過自己的內心,或許,這就是命吧!
「鳳溪啊!為師曾勸過你,情莫成痴,切莫亂了心緒,小九那孩子雖說並非大奸大惡之人,但是你銀塵師叔曾經幫其測算過命數。那孩子命格非同一般,前途無可限量。可有一利,必有一弊,小九他乃孤星降世,娶妻妻亡,納妾妾死。倘若你執意如此痴情,最終的結果,可想而知。」
一番話後,錦宸長嘆了一口氣,望向鳳溪的目光里,充滿了心疼。
她知道,即便自己今日出言提醒了,倘若小九就是鳳溪命中注定的情劫,那是誰都無法左右的。
可她畢竟是鳳溪的師尊,實在無法眼睜睜的看着她為情送命。
「弟子明白,師尊放心,鳳溪定不會做那飛蛾撲火之人。」
鳳溪心中也明白,師父之所以將此事說於她聽,就是怕她對小九的感情,會越陷越深。
可她雖嘴上滿口答應着,但心卻始終搖擺不定。
情若能自控,要心有何用?
從錦繡閣內出來後,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了小九的禪房附近。
住在小九隔壁禪房的小師弟從門內出來,見到鳳溪,第一句話便是「鳳溪師姐,小九師兄已經走了。」
「哦。我不是來找他的。」
慌忙說出這句話後,鳳溪轉頭便離開了。
一路漫無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覺,竟順着怠溪到了石洞邊上。
「鳳溪?」
「儒傾師兄,我……」
從前她每次遇到難解之事,總會跑到儒傾師兄這裏來訴苦,久而久之,便也成了習慣。
如今她為情所困,實在無人言說了,便只得來尋儒傾師兄解惑了。
「你先別開口,讓我猜猜你為何如此愁眉苦臉。」
儒傾淡笑着上前,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鳳溪道。
盯着鳳溪那張憂鬱的小臉看了好一會兒後,儒傾最終一副瞭然的表情點了點頭。
「看來鳳溪師妹是遇到麻煩了,而且還是個前所未有的大麻煩。」
儒傾話未講完,鳳溪便已經忙不迭的點着頭了。
「是是是,師兄你分析的太對了!」她是遇到了大麻煩,很大很大的麻煩。「那儒傾師兄,你可知如何破解此等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