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乾坤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戰前

    層層陰雲逼近，天極塔人人如臨大敵，皆緊張地戒備了起來，那陰雲裏面藏着的氣息，只令人感到無比壓抑，壓得眾人連氣也喘不過來了。

    此時所有在天極塔的弟子，都屏息凝神地望着那陰雲罩來的方向，一動不動，似靈鸞等人還好，可一些新來的弟子修為尚低，此時在這股可怕氣息威壓之下，已是感到有些頭暈目眩，氣血翻湧不止，就連站也快無法站穩了，何談臨陣對敵？

    終於，那層層陰雲已是極近，幾乎就要籠罩整座天極塔，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之時，這一剎那，那陰雲之中令人壓抑窒息的氣息，卻又忽然消散了。

    這一刻，整個天極塔異常的寧靜，只有輕風緩緩吹過，再無剛才那種壓抑窒息之感。

    而周圍雖仍有陰雲籠罩，但卻也仿佛只是降雨之象而已，沒有絲毫剛才那種壓抑沉悶之感了。

    「怎……怎麼回事？」

    這一刻，許多弟子皆是一怔，剛剛那股令人窒息的感覺怎麼忽然間就沒有了？難道玄霄宮那些人又退走了麼……

    「怎麼回事？」

    天極塔里，四位真人臉上神色同樣有些疑惑，剛剛明明已是兵臨城下，怎麼突然間又撤離了？

    而在外面，秦天宗和慕容惜，以及鳳仁宗等人，同樣神情凝重，剛剛他們幾乎已經感到玄霄宮的人就在附近了，怎麼一下又全都消失不見了？難道只是警告麼……

    隨着那股令人窒息的氣息消失，天極塔眾弟子也開始逐漸躁動起來，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塔上飛了下來，肩後白髮飄飄，正是蕭塵。

    「無……無塵師兄……」

    見到他從塔上飛下來，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着他一動不動，儘管如今已經知曉他是仙元五域那邊的無欲天之主，但天極塔里這些新弟子，仍是稱呼他為「無塵師兄」。

    「了無塵……」

    靈鸞也從人群里擠了過來，神色間仍是有些慌慌張張的，小聲問道：「剛剛玄霄宮的人……是他們來了嗎？」

    蕭塵道：「不必慌張，他們若真有滅掉天極塔的本事，那麼早就攻上來了，不會使這些招數……靈鸞，這些天，你看好各處的防備，敵人一日未至，則一日不可鬆懈。」

    「恩恩！」

    靈鸞用力點了點頭，這一刻，又回憶起了二十年前，陰山宗和玄冥山聯手圍攻靈山，當時那麼危急，整個靈山危如累卵，最後也都沒事，這次有了無塵在，也一定不會有事的……

    ……

    這一晚，籠罩天極塔多日的陰雲終於散去了，月明如晝，映照着萬里河山，寧靜無瑕。

    但在北邊的天際，卻有一道氣息，一剎那閃過，隱隱約約，若有似無。

    這道氣息不像是玄霄真君的，去年玄霄真君曾來襲擊過無欲天，蕭塵辨認得出他的氣息，而這一道氣息，仿佛更加深邃難測，猶如那沉寂萬年的深淵。

    「怎麼了？」

    花未央來到了閣樓上，見他一直望着北邊天際，始終愁眉不展，問道：「你是在擔心枯靈子前輩嗎？」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遙想二十年前，也是在這仙北古境認識枯靈子的，當初將枯靈子從魂鼎封印里解救出來，可那時未央又擔心他出來後謀害了自己二人，所以定要他立下「三生咒誓」，如此才肯救他出來。

    當初雙方還彼此警惕防備，可到後來，彼此漸漸熟悉，尤其是那一次枯靈子得知靈樞宮被滅之後，忽感天地蒼涼，自己被困三百年，昔日紅顏已逝，而今滄海桑田，一朝醒來，卻只有兩個後輩陪伴自己，想來卻是說不盡的淒涼。

    而到後來，蕭塵也慢慢熟悉了他，與他竟慢慢有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覺。

    一個是歷經兩世悲涼，昔日輝煌早已不復，天大地大，竟無一個去處。

    而另一個是被世人所棄的仙門棄徒，天涯海角，無所歸處……正是因此，兩人之間，才逐漸心照不宣，宛若知己。

    儘管很多時候，蕭塵對枯靈子的稱呼往往是「老傢伙」，而非「前輩」，但在他心裏，從未對枯靈子有過任何不敬。

    而枯靈子對他亦是同樣，昔日的幽天魂聖，何等實力，身份何等尊貴，豈會輕易認可一個人，而蕭塵，大概是他唯一能夠認可的人。

    月色如霜，花未央輕輕捋了捋他肩上的白髮，輕聲說道：「玄霄真君要那太古禁忌魂術輪迴禁，枯靈子前輩只要一日不說，便一日無魂散之憂，只是以玄霄真君的手段，前輩受些苦……大概是難免的。」

    「恩……」

    蕭塵微微點了點頭，又想到那天玄霄真君和太陰司來襲，那一天，枯靈子拼着魂飛魄散的危險，也保住了自己和無欲天，如今無論如何也要去將他從玄霄真君手裏救回來。

    但現在，他更加擔心的，不是如何去玄霄真君手裏把人救回來，而是這次鬧出動靜太大的話，若是驚動了八荒主宰之一幽冥魂主，那就麻煩大了……

    以他目前的修為，還沒有可能從一名聖境強者手裏把人搶過來，除非……

    除非他不計一切後果，令三屍魔完全爆發，再令那些萬古已逝的仙魔神佛影，全都附於己身之上，但如此做的話，那他自己……離完全入魔或者死亡，大概也不遠了。

    「今日白天……你可是察覺到什麼了？」見他凝思不語，花未央再次小聲開口問道。

    「恩……」

    蕭塵點了點頭，再次向北邊天際望去，說道：「我察覺到一縷氣息，不像是玄霄真君，但又說不出來，總之……有些奇怪。」

    話到此處，他回過頭來，看着花未央道：「接下來的幾日，不可大意，玄霄宮的人，隨時會來襲。」

    「我知道。」

    花未央點了點頭，又向那北邊天際望去了，那裏有一片連綿無際的山脈，一座座高聳入雲的山峰。

    而有明月的地方也有陰影，在那些陰影之下，明月照不到的地方，大概已經全是玄霄真君的人了。

    過了一會兒，蕭塵又從袖中取出一些符篆來，但見那些符篆上面隱隱有法力浮現，乃是這幾日，他所製作。

    「未央，你明日，將這些符篆拿給靈鸞他們吧，若遇危急情況，可保他們無憂。」

    蕭塵一邊說着，一邊將符篆向花未央遞了去，而花未央看着他手裏這些符篆，心下已然明了，這次多半將是一場惡戰，戰鬥之中，他難以再分出心來，保護靈鸞他們了。

    第二日，天極塔的弟子和各個勢力的人依然凝神戒備着，一整個上午相安無事，但到下午的時候，北邊又有陰雲罩來，同時那陰雲之中，藏着一股極為令人窒息的氣息，這一次，甚至比昨日更要讓人心驚膽戰。

    「又來了……」

    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尤其是一些修為尚低的新弟子，若無長老在旁運功守護，根本難以承受住這股恐怖的氣息，光是一道氣息，便如此令人窒息，來者修為究竟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