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乾坤 第一千六百三十七章 方外之境

    是夜，銀月如鈎，星辰滿天。

    冷風透過窗戶，一陣陣吹進屋來，凌音靜坐不語，兩指一併，又解開了輪迴玉上的封印，她擔心蕭塵的魂魄，就這樣沉睡過去，所以輪迴玉的封印，不能持續太久。

    此刻，隨着輪迴玉上的封印解開，蕭塵的神魂意識，也像是慢慢甦醒了過來：「師父……」

    「塵兒，已經沒事了，明日待那三人閉關出來，為師便帶你，去上古之地，尋東方古界。」

    「師父……」

    或許是因為輪迴玉的封印剛剛解除，蕭塵的神魂意識，仍然有些模糊，但此時卻能夠感受得到，師父以往總是說，吾輩之人，當以天下蒼生為首，可她此時，卻只為他一人……

    驀然間，他又想起了小的時候，那時候他因為頑劣，不討喜歡，而師父也總是冰冰冷冷的，他便以為，連師父也不喜歡他，反正也沒人喜歡他，那他乾脆就更加放肆了，也不怕闖禍。

    直到那一次，也是他第一次，一個人跑到連峰台附近，那次眉間意擔心他出事，所以一直悄悄跟在他的後面。

    「我練功也不專心，師父讓我讀書，我也總想着玩，師父她……一定不喜歡我吧。」

    「不要胡說，你師父她……最喜歡的便是你了。」

    從那時起，他便不覺得人人都討厭他了，就算玄青門裏那幾位太師伯不喜歡他，可還有眉師伯，有師父……

    後來那一次，天門會武，他站在台上，就算是被打死，也絕不認輸，因為那一刻，他腦海里只想着一句話：師父最喜歡的，便是自己了……

    那個時候，那些人又怎能看見，這樣一個小小少年，緊握的雙手，心中的倔強，僅僅只是因為，那一個人。

    世間，唯一的一個人。

    ……

    第二日，鬼木三人從仙盟玄境裏出來了，想必仙盟那座上古陣法已經穩定下來，接下來便是動用二十七峰靈力，啟動去往上古之地的傳送陣了。

    大殿裏面，鬼木三人對待凌音十分客氣，另外兩位太上長老，分別是「洞玄」和「幻月」。

    儘管這兩人的修為也不低，年齡亦在凌音之上，可對於凌音，兩人卻十分崇敬，今日能夠得見這位妙音仙子，二人一時竟有些不知說什麼。

    顯然他們兩人比鬼木更加沉迷於玄門一道，而凌音一身道法通玄，可說是玄門一道的代表人物了，兩人見着，自然也有些激動。

    洞玄長老似是考慮了許久，但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不知妙音仙子，如今已經……堪破到哪一層了？」

    顯然，以他們兩人的修為，無法看穿凌音的修為，可卻忍不住好奇，想要知道對方究竟已經踏入何等境界了，不過在修真界裏，打聽對方境界，這其實是一種忌諱，只有弟子們才會無所顧忌，彼此之間告知修為境界。

    此刻，見到凌音不語，洞玄長老隨即反應過來，笑道：「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隨後，又見他輕輕嘆了聲氣，說道：「其實當年，仙盟有四位老祖，那時的東陸之亂，也是四位老祖帶人鎮壓下來，可是不久後，四位老祖卻都去了九重天外……至今杳無音訊，唉。」

    輪迴玉里，蕭塵隱隱約約能夠聽見此時外面的聲音，九重天外……

    又是關於九重天外，一個不受天地法則禁制的地方，但卻非人人都能去到，萬年之前，獨孤天下，青帝，那些強者，他們都曾去過九重天外。

    還有上一次，忘川公孫那位玄祖，公孫長夜，那一次對方離去時告訴他，在人間便是登臨絕頂，也不算本事，日後若能去到九重天外，那才算本事……為何那麼多人，都想去到九重天外？難道只因為那裏，不受天地法則禁制麼……

    大殿之上，洞玄長老輕聲嘆氣，過了一會兒，又向凌音看去，說道：「想來妙音仙子也能猜得到，當年四位老祖，他們為何執意要去九重天外吧？」

    凌音依舊不語，這時，幻月長老走了上來，說道：「當年，四位老祖的修為，皆已臻絕頂，以他們的本事，要踏入方外之境也並非不可能，只是當時在人間，面對這無形的天地法則，四位老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踏入方外之境，除非是……但他們恐引來天人五衰，不敢冒險，因此最後，決定去九重天外，追尋那傳說之中的——道境。」

    「道境……」

    此時輪迴玉里，蕭塵神魂意識模模糊糊，可也聽見了洞玄長老最後說的那兩個字……道境。

    道境二字，曾經令多少修仙之士為此着迷，可越是着迷，也越是容易沉淪，越是沉淪，最終越是容易修仙不成反入魔道。

    對於這「道境」，鬼木顯然沒有洞玄和幻月二人那樣沉迷，此時只見他走了上來，說道：「方外之境，共有四個境，分別便是……道、寂、滅、剎，這四個境界，向來無高無低，可究竟誰更勝一籌？自古以來，都無人說得清楚……」

    停頓片刻，鬼木又道：「道境，顧名思義，乃玄門修仙之人所踏入境界，捏土為地，吐氣為雲，三界來去自如，玄妙無窮。」

    「寂境，乃是修武之人所踏入境界，寂滅蒼穹，武破虛空，不滅之身，撼天動地。」

    「滅境，唯有修魔之人，魔火熾燃，焚盡三界，吞天噬地，九天十界，唯我獨尊。」

    「剎境，無相之相，諸天之境，一彈指六十剎那，一剎那九百生滅，佛與魔，往往一念之間。」

    此時，鬼木一口氣將方外之境的四個境說了出來，凌音的臉上，依舊沒有變化，而輪迴玉里，蕭塵卻仿佛陷入了沉思，方外之境後面又如何？原來強者之路，竟是遙遙沒有盡頭麼……

    幻月長老道：「縱然如今湮滅已至，可人間的天地法則禁制，依舊存在，所以一些踏入太聖之境的人，他們自恃人間已無敵手，便橫行無忌，殊不知，若在方外之境強者手下，他們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話到此處，幻月長老回過頭來，看着凌音道：「妙音仙子此次去尋東方古界，若是當真尋到，恐也會遇見不少已經踏入太聖之境的人，到時候，仙子定要多加小心……」

    ……

    接下來，便是啟動仙盟的傳送古陣，三日之後，古陣已經重新注入靈力，這等古代傳送陣，年月已久，因此鬼木三人不敢大意，在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才請凌音入陣。

    「師父……」

    此刻在輪迴玉里，蕭塵也能隱隱約約感受到外面這股澎湃洶湧的靈力，凌音將手放在輪迴玉上，隨着古陣開啟，頓時滿天風起雲湧，一道道萬丈玄光，直衝天頂！

    「這……」

    見到這一幕，仙盟不少弟子都驚住了，他們還從未見到古陣開啟過，今日一見，只覺有些震撼。

    「轟隆隆！」

    這一剎那，風雲驚變，天地失色，一陣狂風之後，那萬丈玄光帶着凌音瞬間消失了，四周又慢慢恢復了寧靜，風也停止了，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弟子們一顆心撲撲直跳，鬼木三人也都神情凝重，直至許久，三人才放鬆下來，古陣沒有出問題，這一刻，妙音仙子應是已經進入上古之地了。

    ……

    上古之地，位於東海大陸的極東之境，東大陸原本就只是古東方修煉界的一塊碎片，許多地方都難以去到，而上古之地，便是其一，其中的兇險，也鮮為人知，但想來當中的一些禁忌之地，也不會比神魔冢的禁域安全。

    「師父，我們到了麼……」

    古地有靈，雖說這上古之地難免有兇險之處，但也不可否認，這裏的靈力十分強，因此對於輪迴玉里的蕭塵而言，他可以更加清楚地感知外界事物。

    「嗯……」

    凌音望着那前方一座座綿延無盡的山峰，輕輕點了點頭，又道：「接下來要穿越這片上古之地，恐須耗費不少時間，這期間裏，你儘量不要耗費魂魄之力。」

    果然，想要穿過這片上古之地，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走了一個月，仍然不見盡頭所在，而這一個月里，凌音自然也發現了這上古之地裏面，其他許多修者，有修魔之人，亦有修仙之人。

    似這樣一個靈氣充沛之地，就算再兇險，也不可能會是無人之地，有一些修真勢力盤踞在此，倒也無怪，凌音一路往前，並未驚動這裏的修真勢力。

    而這期間，每每經過一些靈力十分濃郁的仙谷，她都能看見一些懸浮在空中的水露，這些水露，並非尋常水露，乃是由上古靈氣凝聚而成的仙露。

    每次看見這些靈力仙露，她都採集了下來，心裏想着，等塵兒肉身重凝之後，這些靈力仙露，可使他恢復得更快。

    這一日，凌音已經不知走了多遠，但在穿過一座幽谷時，忽然之間，她感應到極遠之地，有一道神秘神識鎖定了她，儘管對方在一剎那便將神識收回去了，但也令她臉上神情，變得十分凝重了。

    「師父，怎麼了……」

    輪迴玉里，蕭塵也似感應到了什麼，他很少見過，師父如此凝重的樣子，難道有強敵在前阻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