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定山位於天外峰往北兩千里的山脈,乃是天險所在,上一次差些讓雲宗攻破,如今無定宗的實力,早已非當年可比,這幾年來,可說是突飛猛進,尤其是三位長期閉關的太長老,也已經堪破生死玄境出關了。
無定宗自然也和其他宗門一樣,分為內宗與外宗,外宗多是天賦不差之人,方能入外宗,至於內宗,那則更是難入了,即便是在如今天地靈氣大開的時候,也非人人皆可入內宗。
此時,在一座景致清幽,靈氣充沛的山谷里,只見一名身穿紅衣的男子坐在崖邊,一動不動,模樣神情,似是百無聊賴,而在山谷入口處,卻是有着一層金光結界,限制了他的出入。
就在這時,結界忽然散去了,接着只見一個白髮老者走了進來,那坐在崖邊的男子頭也沒回,只淡淡道:「老何,你又來這裏做什麼?」
白髮老者笑道:「我怕公子這些天無聊,便找來本宗的一些典籍,拿給公子翻閱。」
「是我玄爺爺讓你來的?」
這時,那紅衣男子終於轉過了身來,但瞧他面相有些兇惡,身上全無道氣可言,不是別人,正是那康玉宸。
白髮老者笑了笑,小聲說道:「這件事情,太長老會安排人去處理的,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就要委屈公子待在這山谷里了,哪也不要去……畢竟公子也應知曉,近來對於公子不利的那些傳言,甚囂塵上,一旦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算是太長老也很難出面……」
「哼!」
康玉宸冷冷一哼,這一剎那,臉上凶光更甚,沉聲道:「幾個小小外宗弟子,也敢跟本公子斗,有本事,就給我告到無欲天去,至於外面那群賤民,無非是嫉妒本公子的血脈罷了,他們可沒有本公子這麼好命,呵呵……」
白髮老者在旁含笑不言,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總之這件事,公子切不可再鬧得更大,否則若是鬧到無欲天去了,那可真就麻煩了……」
「那又如何?」
康玉宸冷冷道:「無欲天現在正值用人之際,他們難道敢在這時隨意殺人?再說了,我玄爺爺是太長老,這北邊,若無本宗守着,早已不知鑽進來多少人,就是他蕭一塵親自來了……」
「小公子,打住!」
白髮老者突然神色一凝,緊張地往外面看了看,又回過頭來,一臉正色道:「公子要知道,有些話,無論在哪裏,都是不能隨便說的……」
「呵……」
康玉宸冷笑一聲:「怎麼?何長老,你很怕那人?」
「唉……」
白髮老者輕輕嘆了聲氣,又從袖中取出幾本典籍,說道:「總之這段時間,公子勿要出來,至於外宗那些人……我會讓那邊的長老處理好的,公子放心,此事……不留痕跡,也不影響公子將來的前途。」
「最好如此……」
康玉宸眼神一冷,轉過頭去,看着黃昏之下,落日餘暉,心中冷冷道:「溫婉兒,是你自己不識好歹,整個無定宗,不知有多少人向本公子投懷送抱,不過是本公子看不上而已,偏偏你,給臉不要,憑你一個小小外宗弟子,還敢跟本公子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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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寂靜無聲,此時在無定宗外宗落日峰,一間小院子裏,仍有燈火閃爍,屋內有着兩個人,分別是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
男子一身青衣,臉上堅毅,而女子容顏姣好,只是此刻蹲坐在床上,雙手抱着小腿,身子輕輕顫抖着,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
「婉妹,別怕,不會有事的。」此時男子走了過去,輕輕扶着她的雙肩,柔聲安慰道。
女子抬起頭來,眼中淚光閃爍,顫聲道:「可是玄哥,我怕……這些天我老做噩夢,夢見康玉宸又回來了,還把玄哥給殺了……」
原來,這男子名叫周玄,女子名叫溫婉兒,皆是外宗的弟子,同時還是仙侶關係。
「傻婉兒,夢而已,夢境都是相反的。」
周玄輕輕笑了笑,又道:「再說了,這裏是無欲天之下,又不是什麼黑暗之地,那姓康的再有本事,他難不成還能隻手遮天了?放心吧,長老一定會替我們討回公道的……」
「真,真的嗎……」
溫婉兒抬起頭來,總算寧定了一些,過了一會兒,又低着頭小聲道:「那……那如果那天,我真的被他……被他那個了,玄哥你還要我嗎?」
「不會的。」
周玄輕輕一笑,撫了撫她的臉龐,說道:「無論怎樣,婉兒都是我最喜歡的婉兒,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婉兒,除非,他踩着我的屍體過去……」
「別,別……」溫婉兒連忙伸手擋在了他的嘴邊,這些不吉利的話,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了。
就在這時,屋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溫婉兒嚇得渾身一顫,緊緊抓着周玄的衣袖:「玄哥,有,有人來了……」
「婉兒別怕。」
周玄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即慢慢站起身來,掌心也暗暗凝聚起了一道真元,向着門外道:「外面是誰?」
「是我。」
一個低沉的老者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是穆長老……」
周玄臉上一怔,隨即散去掌心的真元,走過去把門打開了,只見門口站着一個身穿黑衣的老者,臉色陰沉沉的,正是落日峰三大長老之一的穆長老。
「穆長老,這麼晚了,你有事嗎?」見對方此時臉色陰沉,周玄略有些不安的問道。
穆長老往屋子裏面的溫婉兒看了看,又回過頭來,瞪了一眼周玄,沒好氣地往屋裏走了去。
見到長老進屋,溫婉兒連忙從床上走了下來,低着頭,惴惴不安道:「穆……穆長老。」
門口,周玄往外面望了望,也隨即進屋,閉好門窗,這才向穆長老問道:「長老,您這麼晚過來,是出什麼事了嗎?」
穆長老仍是一臉陰沉,沒好氣地看了二人一眼,冷沉沉道:「現在好了,事情鬧大了,你們滿意了吧?」
溫婉兒站在床邊,低着頭,緊緊捏着手指,不敢說話,周玄理直氣壯地道:「這件事,我們又沒有做錯什麼。」
「住口!」
穆長老瞪了他一眼,冷聲道:「如今你們害康玉宸面壁三年,等三年一過,他出來了……」
一聽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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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更是不服,說道:「我們害他面壁三年?壞人難道不該受到懲罰嗎?更何況,他以往做的那些事,逼迫那麼多師妹,面壁三年,是便宜他了……」
「你給我閉嘴!」
穆長老怒視着他:「那天,若不是陸長老剛好經過這附近,聽見聲音,康玉宸可以直接殺了你,不費吹灰之力,而這件事,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聽見此言,周玄沉默不語了,確實,以康玉宸的修為,要取他性命,簡直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可是,難道要他那天站在屋外,眼睜睜看着對方姦污他的婉兒嗎?那他寧可去死!
那天要不是他剛好來這裏找婉兒,又怎會看見那禽獸不如的一幕,那人將婉兒按在床上,已經撕碎了她全身的衣物,而她怎樣苦苦哀求,都沒用……
穆長老見他此時還不服氣,冷聲道:「你以為康玉宸是什麼人?他玄爺爺便是如今的太上長老,康定峰一身修為,比宗主還高,連宗主見了都客客氣氣的,你們拿什麼去和他斗!啊?不掂量幾分……」
整間屋子,忽然一下安靜了,過了許久,周玄才道:「那長老深夜來此,說這些,又是為了什麼?」
「哼!」
穆長老一拂衣袖,冷冷說道:「現在外面傳言四起,對康玉宸將來的前途,影響十分大……」
他話到此處,看向床邊顫抖不止的溫婉兒,繼續道:「所以我要你,去澄清這件事。」
周玄道:「事實便是如此,還有什麼好澄清的?」
「事實也可以扭曲!」
穆長老瞪了他一眼,又向溫婉兒看去,說道:「我要你去澄清這件事,當日並非康玉宸對你不軌,而是你一直仰慕康玉宸,那日便以請對方指導修煉為由,將其帶入屋內,然後勾引他。」
聽到此處,溫婉兒整個人早已是臉色煞白,周玄更是渾身一震:「荒謬!如此顛倒黑白,更何況,讓婉妹當眾說出這些話,損她清白,她寧願去死都不會去做這些事!」
穆長老陰沉沉道:「那你們就去死好了,一了百了,省得日後來拖累我落日峰!」
「長老,你……想不到你也是如此之人,是我錯看了你,我原以為,你會替婉妹討回公道……」
周玄渾身顫抖不止,一邊說着,一邊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去,忽然仰頭淒聲一笑:「這世上,可還有公道……」
「哼……」
穆長老冷冷一笑:「公道?我們這些人的命,在他們眼裏,一文不值,草芥螻蟻,賤命一條而已,這就是公道,公道就是你的出生不夠他們那麼好,這夠不夠公道?」
整個房間裏面,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忽然,溫婉兒向周玄看了去:「玄哥,對不起,婉兒不想連累你……」
此刻,只見溫婉兒滿面淚水,周玄微微一顫:「婉妹,你要做什麼?」
溫婉兒淚如雨下,漸漸泣不成聲,又向穆長老道:「這些年,多謝長老的栽培,今日之事,一切皆因婉兒而起,婉兒也不想連累穆長老……」
她說罷,忽然伸手向枕頭下邊探去,登時摸出一把寒光陣陣的匕首,一下往自己喉嚨割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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