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的人,都應該專注而謹慎。
那樣才是對人命負責,對病人負責。
在院裏等了將近兩個時辰,薛先生才提着藥匣子回到家裏。
看見寧宴旁邊坐着的陸含章。
問道:「這次是真的確定了?」
「嗯!」陸含章點頭。
享受過平靜祥和而又幸福的生活,他是不想死了。
能做的就是儘量的配合薛先生,不就是不能衝動不能生氣麼。
在溝子灣呆上三年應該不會有事兒的。
薛先生洗洗手,看一眼陸含章:「若是寧丫頭突然有了孩子,你也不能激動,如果你家裏那邊兒老夫人知道這邊兒的情況,你也不能衝動,如果家裏出了什麼意外,依舊這樣……」
「……」陸含章這會兒有些不敢點頭。
視線落在寧宴身上,如果這個女人又有了孩子他肯定死激動的。
「看我幹什麼?」寧宴嘴角抽了一下。
雖然薛先生說的這些確實得考慮,不過麼……
正常人都會激動的。
「你若是不能保證心情平和,還是開顱吧。」說道開顱兩個字,學薛先生眼睛裏就跟帶着幽幽綠光一樣。
「針灸吧,我能保證他心情平和。」寧宴已經想好了,以後沒日都對陸含章說一些容易讓人激動的話。
但是呢,事先做一些鋪墊。
保證這男人激動會有但是不太激動。
比如每天都說今兒說自己有了他的孩子,明兒說騙他。
就算哪天真的有了,這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哦,真的有了。
而不會太過於激動。
薛先生有些失望。
沒有活人的腦袋可以開,又是不開心的一天。
「成吧,明兒過來,我今天好好準備一下,針灸也是一個力氣活。」薛先生說完,看一眼寧宴:「好吃好喝的你也得給我預備着,如果我活不到三年,可沒有人能接替我的事情,給你男人針灸。」
「……」死老頭子不要臉了。
寧宴能怎麼辦。
只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了。
如果憑着好吃好喝的能夠讓陸含章的生命有保證,她是樂意的、
帶着陸含章回到家裏。
寧宴就開始驚險的試探的。
陸含章就淡淡看着寧宴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訓練他的反應。
,
。
夜色漸深,錢氏帶着錢虎走到院子裏。
寧宴看一眼五大三粗的錢虎,想到院子裏的牛二。
「壯實了。」寧宴拍了拍錢虎的肩膀。
錢虎咬着牙承受着寧宴的一拍,真疼,寧娘子的力氣還真大。
「跟着鍾暘去過哪些地方。」寧宴讓錢氏跟錢虎坐下。
遞過去兩杯水,坐在院子裏的條凳上開始說話。
錢虎剛開始還有些羞澀,說着說着膽子就大了起來。
或許是出去一圈見識了世面,講起話來都有邏輯了。
「跟着鍾掌柜去了南京,開封、西安好些地方,每個地方都會開一個燒烤鋪子,別說在州府府城那生意是真好,一天下來收入有這麼多。」
錢虎說着伸出一個巴掌。
錢氏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到:「五十兩?」
「不是五十,姐你別說話。」錢虎看向寧宴。
寧宴嘴角抽了一下。
錢虎這個憨小子,竟然還打算考驗她。
「五千兩的流水?」
「……」錢虎不說話了。
寧娘子竟然猜到了。
這還只是一個府城的收入,宣朝一共有二十四個府城,如果每個府城都有這樣的流水。一天下來就有24個五千兩。
一個月下來就有30個24個五千兩。
那是多少銀子,錢虎已經懶得算了。
「除了這些還有什麼感悟?」寧宴見識過後世的不夜城,對於錢虎所震驚的州府倒是沒有多大的嚮往。
「感悟……」錢虎搓搓手。
跟着鍾掌柜一起談生意,肯定要去談生意的地方。
州府那些勾欄院裏的女人可真嫩呀!
見識過外頭的女人,再看看村裏的女人,錢虎有些看不上眼了。
或許,這就是飄了吧。
一看錢虎搓手,寧宴就知道這個憨子在想什麼。
被外界的東西迷了眼睛唄,是得敲打一下。
短時間之內,寧宴是不想讓錢虎出去了。
至於寧宴有沒有權利干涉錢虎的私事。
呵呵……當初這個憨子跟人去販私鹽,還是她抽出一些利益才把人撈出來,如果這點兒權利都沒有,還不如讓錢虎在大牢裏自生自滅呢。
「這幾天你也沒事兒,就跟着你老爹在大棚幫忙吧。」寧宴說道。
錢虎猛地站起來,出去混跡過的人是不想種地了。
大棚在怎麼好聽,也是種地。
錢虎咋一聽見,心裏有些不快,眼睛瞪成銅鈴。
錢虎個子挺高的,眼睛瞪的這麼大,乍一看起來給人的壓迫感還挺強烈的,不過,寧宴怕麼。
瞥了錢虎幾眼,寧宴問道:「想動手?」
錢虎這會兒才清醒過來,眼前的女人他惹不起呀,尤其是肩膀還疼着,趕緊搖搖頭,不敢不敢的。
不打怎麼成,寧宴還想看看牛二這幾天被陳禍操練成什麼樣兒了:「沒事兒想動手就說,不就是打架麼,男人嘛,不要慫,就是干。」
錢虎再次搖頭,腦袋都快變成撥浪鼓,搖晃出虛影了。
寧宴能怎麼辦,嘆口氣:「是不是男人,想讓你跟院裏新來的過過手都不敢。」
「不是跟您打?」錢虎弱弱問道。
錢氏捂眼睛,沒眼看了。
她這個弟弟啊!真是讓人操心。
不過,就算那個牛二一不是好惹的。
雖說自個兒弟弟膀大腰粗,虎背熊腰的,但是對上牛二就有些不能看了。
寧宴點點頭:「不跟我打。」
「那成。」錢虎點頭,又嘚瑟起來。
錢氏往後退了一步,這個弟弟,出去轉悠一圈怎麼還這麼沒有腦子。
「牛二出來。」寧宴叫了一聲。
一身汗水的牛二就從後頭的訓練的場地走了出來。
看見牛二的一瞬間,錢虎突然不覺得自己壯了,在這個大胖子跟前他還有些瘦弱。
「我可以認輸麼?」錢虎看向寧宴。
寧宴冷笑,這個錢虎本事沒有學到,竟然變得這麼油腔滑調,就該打一頓。
「牛二,不用手下留情,他經得起操練。」
「哦。」牛二瓮聲瓮氣的往錢虎跟前走去。
屬於錢虎的慘叫聲在院子裏響了起來。
寧宴多看了兩眼,發現錢虎打的地方都是肉多隻疼不會對內臟造成壓迫的地方。
也就沒管了。
錢氏呢,跟寧宴匯報了一下大棚那些東西的長勢。
「棉花現在已經開花了,用不了半個月估計就能結出棉鈴,辣椒長得也不錯,其他的菜都是剛撒下去的,過上幾天就能賣菜苗苗了。」
「成,你盯好了就是,年前那一批青菜買的不錯,這次雖然可能比不上年前,但是應該也會很好賣,物以稀為貴嘛。」
「有個舉人弟弟果然不一樣,寧妹子現在都會用成語了。」
「……」她一直都會用成語。
寧宴心裏無奈,上輩子的苦兮兮的努力,到這會兒就變成了寧謙辭的功勞。
還輕飄飄的,真是讓人鬱悶吶。
「那些大棚的幫工也別忽略了,今天每個人每個月都能輪到休息日。」
「我知道,寧妹你想的就是多,其實讓我說,不休息他們也不會有意見,年前那批青菜賣了以後,那些幫工每個人都分到一倆銀子的嘉賞,可不少呢。」
「不少不少,你呀,心就這麼點。」寧宴跟錢氏說了一會。
那邊牛二就收回手了。
不是他不打,是錢虎躺在地上裝死,跟這樣的人繼續打下去沒意思。
牛二回到寧宴身後。
看着寧宴纖細的背影,躍躍欲試。
在寧家住了幾天,吃得好,穿得好,睡得也好。
還聽陳禍說了不少寧娘子的事兒,比如一個人跟群狼戰鬥,比如寧娘子經常拿在手裏的鞭子,是從一條巨蟒身上剝下來的。
那些事兒聽的他都心動了。
如果有一天,他也能有一條蟒蛇腹部皮子擰成的鞭子該是多好吶。
寧宴瞧了瞧錢虎問道:「你要不要去大棚。」
「……不想去的。」錢虎一句話沒有說完。
牛二又掄起拳頭。
錢虎抱着腦袋,一臉的生無可戀:「去,去去,我去還不成麼,我最愛在大棚幹活了,那裏的人說話好聽,還不會打我,每天都是樂呵呵的,賊喜歡那裏。」
「……」
聽着這有些熟悉的話。
寧宴忽然的有些悵惘,好些年頭沒有聽這種話了,沒有想到,錢虎還有玩梗的天賦。
笑了笑就讓錢氏把錢虎帶回去了。
人都是會變的,至於往好的地方變化還是往不好的地方變,端是看引導的人還有內心的想法。
有人說人之初性本善。
有人說人之初,性本惡。
其實惡毒與否,不僅跟基因也就是天生有關係,還跟所處的環境有關係。
比如,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有的人在苦心勞力的時候堅持下去變成大賢,有的人直接壓抑成了變態。
錢氏跟錢虎離開之後。
寧宴在院子裏靜坐一會兒。
享受着什麼也不做的清閒,別說感覺還挺不錯的。
只是清閒的時間並沒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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