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寧有餘現在年紀比較小,而且對陸含章有一種天生的親近,才沒有在那一段話題上繼續。
陸含章手裏拿着梳子,扯開寧有餘頭頂的束縛的緞子。
寧有餘頭髮不長,還有些軟,上頭一段都帶着黃色,新長出來的一節才是黑色的。
只是看頭髮,就能知道孩子以前的生活有多艱難。
只是想想陸含章心裏就不舒服。
然而,更不舒服的是這纖細的頭髮竟然不好掌控。
耍的了刀槍,玩的了弓箭的陸將軍第一次遇見難以解決的問題。
這頭髮該怎麼梳理呢?
他給自己梳頭還好,換一個人,就覺得手不是手,腦袋不是腦袋了。
鬆開手,視線在寧有餘的頭髮上停留一段時間。
提起掛在床邊的劍,對着寧有餘的腦袋削了一下,長發瞬間掉落,寧有餘的頭頂只剩下了黑色的一段。
黃色的沒有了。
輕鬆了,省事了。
陸含章鬆了一口氣。
寧有餘盯着鏡子裏一指頭長的頭髮,再看看身後手裏持着劍的陸含章,噌的從凳子上站起來。
蔫巴巴的跑到堂屋。
扯扯寧宴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頭頂:「娘,陸大把我頭髮給削了。」
「……」寧宴瞧了一眼,這是,加長版的西瓜頭?
別說還挺萌的。
只是,陸含章這麼輕易就把小孩兒的頭髮削斷,寧宴心裏是有些不舒服的。
畢竟在這個時代,講究的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陸含章直接把人頭髮扯斷是什麼意思。
陸含章一點兒也不覺得他的行為有問題,知道真相的陸含章不會覺得當爹的給兒子換個髮型有問題。
就是這麼任性。
「你憑什麼把我兒子的頭髮弄斷,不知道身體髮膚……。」
「也是我兒子。」
陸含章一開口就打斷了寧宴的話。
寧宴氣笑,不怎麼豐滿的胸脯起起伏伏,可見心裏的氣不小,都這個時候了這人還在耍流氓。簡直了!
「是個鬼的兒子,就你,別想當我兒子的爹。」本來還想跟陸含章在一起,但是這麼一點兒小時就暴露出陸含章的真面目,一點兒耐心也沒有。
這個時候的陸含章不應該可勁兒討好她兒子,以到達愛屋及烏的目的麼。
呵,冷哼一聲,寧宴轉身離開。
陸含章:「……」把兒子的頭髮割斷怎麼了。
暈暈乎乎的走回房間,瞧着地方一縷頭髮,眼底閃過一道亮光,陸含章猛地坐了起來。
終於知道問題在哪裏了。
女人還不知道她兒子也是他兒子,但是這個事實,偏偏說不出口。
解鈴還須繫鈴人,陸含章推門往寧有餘的房間走去。
看一下寧有餘又短了幾分還參差不齊的頭髮。
陸含章的腳步停頓一下:「你這頭髮怎麼又變樣了?」
「娘說這是寸頭,娘還說男人俊不俊留一下寸頭才能看出來,娘還還還說我是最俊的。」
「……」陸含章瞧着一臉臭屁的小孩,聽着毫無邏輯的話。還最俊的,這長相還不是跟着他了。
「外頭有人打聽你娘,似乎要給你當後爹。」
寧有餘瞪大眼睛看着陸含章:「陸大,你怎麼這麼沒用,到現在都沒有搞定我娘。」
「……」陸含章突然不想說話了。
寧有餘繼續說道:「你也別去氣餒,我去我娘那邊兒,替你說一些好話。」
「那我得謝謝你?」
「可不是。」寧有餘點點頭。
陸含章覺得自己的手有些痒痒,視線落在寧有餘屁股上。
餘光查看一下左右,很好,沒人伸手把寧有餘從屋子裏拎出來,對着寧有餘的屁股來了幾下。
心裏終於舒坦了。
撒手把小孩兒扔在房間裏,轉身就離開。
屋子裏的寧有餘盯着陸含章的背影,嘿嘿的笑出聲音。
摸一下自己的屁股,感覺還很不錯的樣子。
有爹就是這樣嗎?
不過麼……這個後爹似乎有些傻。
寧有餘高興了,回到房間拿了一本書讀了起來,困了就往堂屋去,過年要守歲的。
跟着寧宴幾個坐在一起。
陳禍周遺兩人帶着樂十一弄了一些烤肉,一邊兒吃着肉一邊兒守歲,羊肉是剛宰的樣子,肉鮮嫩的很,這會兒吃就是不撒料也極為鮮美。
更何況辣椒管夠,兩大人加一小孩兒是一點兒也不困。
寧宴呢?抗一天兩天不睡覺也沒有關係,抗困的本事,早就訓練出來了。
至於寧謙辭,手裏還拿着寧城縣誌。
臉上也多了些緊張,能不緊張麼,年後十五就要去赴任,路上順利的話也得走上半個月。
其中的辛苦顯而易見。
在家裏多準備一些,去了之後還會輕鬆一些。
不過,也輕鬆不到哪裏去。
當然有準備總是好的。
徐氏在堂屋呆了一會兒,幾個男人說的話題插入不進去,兒子呢捧着一本書也不好打擾,堅持到凌晨。
算是守歲了,打個呵欠就往臥房走去。
寧有餘從盤子裏拿出一個牛奶糖放在嘴裏,打一個呵欠,看樂十一沒有任何要睡的意思,可勁兒睜眼堅持着。
「困了就去睡。」寧宴伸手在寧有餘寸長的頭髮上揉了一下。
小孩兒的頭髮都比較軟,即使寸長也不扎手,感覺還蠻不錯的。
「不困。」寧有餘搖搖頭,說完趴在寧宴大腿上睡了過去。
寧宴……
抱起寧有餘往小孩兒的房間走去,將人放在床上,蓋上被子,又把火盆的炭火點着,窗紙通了一個縫。
確定該做的都做了,寧宴關上門走了出去。
陸含章站在院子裏,寧宴靠近,陸含章問道:「已經睡了?」
「嗯。」
「出去走走?」
「可以。」寧宴點頭。
雖然說心裏對陸含章還有些氣,但是呢……就算生氣也得說清楚。
走到外頭小路上。
寧宴忽然發現,原本空蕩蕩的山腳一片,已經不空蕩了。
好些地方已經被圈了起來,看着圈的範圍還不下。
突然想起村長的話,村長說,很多外村人縣城人來村里買地,這些被圈起來的地是那些外地人買的嗎?
「在看什麼?」
「看寶貝。」
「……」陸含章順着寧宴的視線看去,一片空蕩蕩的土地,哪裏有什麼寶貝。
或許,這個女人會把這片土地變成寶貝?
陸含章沒有繼續猜下去。
雖然跟寧宴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他有一種預感,這個女人既然說這裏有寶貝,那肯定是有的。
現在沒有看見,是沒有他沒有那種發現財富的眼神。
「幹嘛用這種崇拜的視線看着我,你以為這麼看我,我就不跟你計較那些事兒。」
「可以不計較嗎?」
「嗯……」雪地上的男人眼神太過於認真,說的話也好聽,寧宴不知道自己是被這漫天的雪地蠱惑了,還是被眼前這一雙好看的眸子蠱惑了。
反正……就是這麼簡單的妥協了。
盯着陸含章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寧宴響起一句話,眼睛好看人,也丑不到哪裏。
視線落在陸含章的大鬍子上。
雖然說男人長一點兒鬍子比較性感,但是呢?
寧宴覺得陸含章如果沒有這一嘴巴的鬍子會更性感。
陸含章被寧宴看的整個人都毛毛的,於是問道:「在看什麼?」
「看你的鬍子,要不再刮一次。」
寧宴說着,就去伸手拽陸含章的鬍子
只是,能這麼容易就讓人把鬍子拽下來,陸含章就不是宣朝的戰神了。
瞧着寧宴伸手的手指,大手一握,把寧宴的手扣住了。
「別鬧。」
「……好吧。」寧宴聳聳肩,又看一眼陸含章的鬍子,心裏下定決心,早晚要把這廝的鬍子給扯下來一次。
對於寧宴想的事情,陸含章一無所知。
不過就算知道,也不會允許的,除非,有些事情瞞不住了。
在外頭轉悠一圈,兩人就往山上走去,冬夜的雪山極為美麗,地面樹木還有小草都變成白色的,山上只有一些野獸的腳印,野獸不像人會清理解決,導致寧宴跟陸含章走過之時,腳下的雪花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說上幾句話,因為沒有積雪的作用,也沒有回音。
兩人的聲音清楚的傳到對方的耳朵里。
隨着早上的太陽升起,新的一年到來了。
不知不覺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半年。
寧宴的心情是複雜了,不用每日遊走槍林彈火,不用考慮明日是否能活着,這種生活真的讓人上癮。
「天亮了,回去了。」
「嗯!」寧宴應了一聲,跟着陸含章一前一後往山下走去。
山林中除了鳥獸的腳印,又多出一串串人類的足跡。
下山之後,寧宴發現自門前站着一個抱着貓兒的少女。
長得還不錯,雖說是個少女,但是周身充斥着妖嬈的氣質。
這樣的相貌,待日後長大了,可不得了。
這人,寧宴自然是認識的:「沈凝兒,你來這裏幹什麼?」
寧宴瞧着沈凝兒,是真的一點兒也不了解這個人為何在這一天上門,總覺得是個麻煩。
年初一剛開門,就遇見麻煩,寧宴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該不會今年都要在麻煩中度過吧。
若是那樣,想想都害怕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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