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宴離開白府的時候,身後背着的籮筐里又多了幾條魷魚。
想着出門的時候陸大說要離開,寧宴起身往集市走去,從張屠戶那裏買了幾斤肉,又要了兩跟骨頭,米麵糧油都買了一些。
畢竟家裏現在什麼都沒有,挨千刀的假官兵,簡直就是土匪,在心裏吐槽一番,寧宴就往村里走去。
一邊走心裏還盤算着回去之後給陸大做一燉好吃的,就當是餞別。
回到院子,老遠就看見村口歪脖樹下站着的小孩兒。
寧有餘在樹下等了好一會兒,瞧見寧宴,拔起小腿就跟炮彈一般,跑到寧宴身前,直接抱住寧宴的大腿。
寧宴伸手將寧有餘拎了起來,瞅着小孩兒白嫩的臉蛋,心裏暖暖的,這是她兒子。
這一瞬間,寧宴真的將小孩兒當成自己的責任,而不是原主遺留下來必須完成的任務。
寧宴力氣大,背着一筐東西,再抗着寧有餘也不費力。
輕而易舉的走到家裏。
推開門捲毛藏獒從狗窩爬出來,跑到寧宴腿邊兒,跟着寧宴一起往灶房走去,寧宴把買來的東西放好,走到院子裏的水瓮旁邊,淘水洗手,捲毛就伸出舌頭舔着水流。
淨手之後看見屋前靜立的陸含章,此刻的陸含章換了一身墨色衣服,扣着玉環的腰帶將男人的腰肢突顯出來,勁瘦的腰,長直的腿,還有挺翹的臀,寧宴腦子裏閃過男人不穿衣服時候的樣子,臉瞬間變成燥紅色。
收回目光,在心裏罵了自己一聲色胚,同時嫌棄一下陸大的鬍子。
這麼好的身板怎麼能長一臉鬍子,寧宴越發覺得鬍子礙眼。想着陸大馬上就要離開,寧宴摸出身上的匕首,對着院子裏的男人比劃一下,同時決定晚上就把陸大的鬍子剃了。
她救了他一命,剃鬍子瞧一眼應該算不上什麼大問題吧。
暗搓搓決定之後,寧宴就開始準備晚飯。
因為心虛,寧宴還多做了幾個菜。有骨頭湯,爆炒魷魚,涼拌黃瓜,紅燒肉,素炒青菜……
「今天好多菜。」寧有餘坐在凳子上,盯着一桌子的菜,大眼睛裏全是驚訝。
「嗯,你陸大哥要離開了,咱們給他餞行。」
原本看見比平日裏要豐盛的飯菜,陸含章心緒好了一點兒,但是聽見寧宴的話之後,就有些複雜了。
他不知道現在的注意力應該放在『陸大哥』上,還是『踐行』上。
他才不是寧有餘的陸大哥,他是他親爹。
踐行,更不可能了,薛神醫就在溝子灣,他已經沒有離開的必要了,只是說出去的話要怎麼收回呢?
寧有餘放下手裏的筷子,盯着陸含章,眼裏的幽怨都快化成實質了:「你真的要走了嗎?你不是喜歡我娘嗎?你走了我娘就嫁給別人了,你可別後悔。」
寧宴的目光落到寧有餘身上,她頭一次發現,這個兒子有坑娘的屬性。
什麼叫嫁給別人,她現在可沒有嫁人的念頭。
拿着筷子在寧有餘腦袋上敲了一下:「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說完看向陸含章:「小孩兒說着玩呢,別當真。」
陸含章搖頭:「我不走了。」
「……」寧宴愕然,後知後覺發現她可能是被調戲了。
想要反駁兩句,但是這種事情越說越亂,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往這方面引導,真是,頭大。
飯後將洗碗的工作扔給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寧宴匆匆回到臥房。
用木桶提了一桶熱水,擦拭一番,推開窗子,涼風吹進房間裏,掀動床上的簾帳。
躺在床上,寧宴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着。
腦子裏不停回放着男人的話。
我不走了。
我不走了!
伸手錘一下腦袋,坐直身體,揉揉額頭,越發覺得她似乎到了需要男人的年紀了。嗯,心理年紀,不然怎麼會把一個大鬍子放在心裏。
推門走出去,院子裏夏蟲鳴叫聲清脆的很,拿着桃木簪子把礙事的頭髮盤起來,抬腳往前院走去。
男人已經休息了,推開門,跳進去。
寧宴一步一步往床邊走去,月光下,男人的身體映入瞳孔,夏夜貪涼,男人身上只搭着一小塊的被角。
火氣上涌,差點流出鼻血,寧宴有些惱恨自己這具太過年輕的身體。
不就是看見男人的果體,用得着氣血上涌,想當年,藏在暗處看活春宮也不會升起任何念頭。
握着匕首,寧宴靠近長着大鬍子的臉。
手裏的匕首在男人下巴上滑動,一縷鬍鬚掉在地上。
瞧一眼地上的毛髮,寧宴輕笑一聲,手下的動作越發小心。剃下一半的鬍鬚,瞅着男人陰陽臉,寧宴捂住肚子,努力控制着不讓自己笑出聲音。
視線在男人沒有鬍子的半張臉上挪移一下,寧宴深深吸了一口氣,這相貌,是按着她理想中的另一半長的嗎?
眉眼凌厲,冷峻剛毅,瞅着另一半長着鬍鬚的臉,寧宴有些下不了手。
如果把鬍鬚全都剃了,每日住在一個院子裏,男人還按着她喜歡的樣子長,萬一哪一天控制不住把人給強了怎麼辦?
猶豫不決,寧宴再次錘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然而……這突然的動作驚醒男人,床上男人睜眼的瞬間,翻身而立,出拳成爪,對着寧宴的脖子抓了過去。
寧宴反應也快,架起手臂格擋護住脖頸脆弱的地方。
一招下來,陸含章已經看清深夜出現在房間的人。
「你來這裏幹什麼?」
男人說話的時候,嘴角肌肉牽動,不對稱的鬍鬚越發的搞笑,寧宴努力控制着不讓自己笑場,同時隨口扯了一個緣由:「沒,沒什麼,看你沒有關窗子,怕你着涼,既然你醒了,我就回去了。」
說完寧宴就轉身往外走去。
同時沒有忘記把門關上,確定寧宴離開,陸含章皺眉:「……」
轉身準備回到床上睡覺,低頭就看見地上的毛髮。
伸手摸了一下嘴角下巴……陸含章動作僵硬一下,走到很少用到的銅鏡前面,瞅着嘴巴上的鬍子,一時間神色莫名。
這麼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就算是他親娘來了,也不一定能夠認出他來。
如果不仔細看更不會看出跟寧有餘相似的地方。
只是,少了一半的鬍子以後怎麼出門。
對於陸含章的苦惱寧宴一點兒也不擔心,作死一把,心情好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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