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為了管理自己邊疆的異族,設立了很多專門性政策。比如用茶葉,鐵器,馬匹,毛皮等邊關貿易從經濟上控制那些桀驁不馴的蠻子。而這些邊關貿易往往只安排在固定的某些城市進行,進行貿易還需要有朝廷頒發的敕書——類似貿易許可證。
撫順就是這麼一座邊貿城市。這裏看似邊荒,卻因為有巨量的銀錢貨物流動帶來市場的繁榮,而與之配套的各種服務業也是少不了的。酒肆客棧妓院,苦寒之地也別有風情,而就在這麼個畸形發展的城市內,還有一間孤零零的書屋。
當王鯤鵬穿街過巷找到這間書屋,被領來的周青峰就不禁皺起眉頭。別家的店鋪都儘可能的高端大氣,招牌明亮,可這家店鋪門臉小不說,牆皮發黑,台階長蘚,連個招呼的夥計都沒有。
走進店內也不甚光亮,只見成排的書架堆滿了屋子,架子上各種磚頭般厚重的書籍。還有些破書隨意丟在角落,也不見整理。空氣中散發着一股陳味,叫人很不舒服。
王鯤鵬進來後還小小心心的提醒周青峰莫要高聲驚擾,說這裏的店主脾氣很是不好,一言不合就會把客人轟出去。
「轟?」周青峰問道。
「真的是轟出去。」王鯤鵬抬手做了個施法的動作,「我親眼見過。去年有個外地客商跑來要買秘籍,那客商也是修行之人,還還帶着好些護衛。結果只因店主嫌他廢話太多,一招『烈焰術』就給轟個半死。」
還真是『轟』啊?這倒是讓周青峰有些忐忑,他輕輕邁步將店內仔細打量一遍,猛然見店門內掛着個鳥架,上面有一隻鳥正偏頭偏腦的打量他。可那隻鳥並不是活物。
「這是啥?」周青峰指着那隻像鳥不是鳥的玩意問道。
「傀儡鳥,這店主擅長機關術。他這店裏遍佈機關,所以千萬別亂動。」看王鯤鵬的神情,似乎是曾經吃過虧,有莫大的心理陰影。
鳥架上的傀儡鳥沖周青峰二人呱呱叫了兩聲。王鯤鵬便朝傀儡鳥露出個難看的笑臉,連忙就把周青峰給拉走,「莫盯着這鳥看,這鳥又難纏又呱噪。你不是要尋修行書籍麼,我帶你去。」
昨夜談及修行之事,王鯤鵬講了講其中難處。不過最大的難關對周青峰來說反而已經輕鬆越過,他現在需要的就是如何壯大自己能控制的靈力——細若髮絲的靈力連一個完整的術法都沒辦法維持,必須加以強化才行。
王鯤鵬對於修行的了解是半桶水都沒有的門外漢,他向周青峰推薦了撫順城內的這家書屋。只是推薦完後又叮囑道:「這書屋店主叫郭不疑,精通奇門遁甲,五行術數。因為脾氣怪,得了個外號『活無常』。對這個外號,他本人滿不在乎,反而頗為自得。
這郭店主有個好處,就是不介意跟城中三教九流交往。他不像別的修士,會點術法就鼻孔朝天,自覺高人一等。能不能和他拉上關係,就只能看眼緣了。不過他在撫順已經住了十幾年了,也沒見他對誰特別青睞。我們也別做如此幻想,能買些有用的書冊回去就好。」
店內的書架有新有舊,新書架上的書都是裝飾精美,印刷華麗,名頭也很唬人。動不動就是『天地八荒唯我獨尊功』的類型,上面標的價錢也很唬人,動輒百金,甚至千金,價格極貴。
王鯤鵬對這些書壓根看都不看,倒是周青峰停住腳掃了幾眼,對一本玉帛材質的書問道:「這上面注釋『軍陣之術,朝廷禁書』是個什麼意思?」
王鯤鵬停住腳解釋道:「有些書是朝廷刊印給一定品級之人看的。比如當年威震北地的戚少保寫了《紀效新書》《練兵紀實》等兵書,這等兵書在公開刊印時刪減了不少機密內容,讓尋常人只能過過眼癮,不能學到其精髓。
朝廷給國朝將門又刊發過未刪減的版本,這些算是朝廷禁書,不給一般人看的了。可國朝至今兩百多年,失散民間的書冊數不勝數,原本秘不示人的東西也四處流傳。不過這軍陣之術跟我們干係不大,還特別貴,買來毫無意義。走走走,我知道哪裏有便宜的。」
王鯤鵬又要拉周青峰離開,只是周青峰卻被這『軍陣之術』給吸引住了,伸手就想把那本書拿下來翻閱。可不等他手碰到書冊,就聽一個呱呱的聲音在他腦後說道:「喂,小子,摸一下就要十兩金子哦。」
周青峰一回頭,只見店門口那隻傀儡鳥蹦蹦跳的落在他身後的書架上。這扁毛畜生聲音難聽不說,還語帶嘲諷道:「你這粉團團的小子皮囊倒是好看,卻也不值十兩金子。而這『軍陣之道』是修煉神魂的武將才能掌握,你還是去角落的爛書堆淘換幾本合適的吧。」
王鯤鵬再次來拉周青峰,低聲勸道:「我就說這隻鳥又難纏又呱噪。少爺,你莫理它,我們走。」
「等等。」周青峰還是不走,反而衝着書架上的傀儡鳥問道:「我難道就不能修煉神魂,掌握『軍陣之道』嗎?」
「嗤......。」這扁毛畜生口中竟然發出一聲冷笑,「我給你指條明路,你卻來囉嗦。真要想知道其中緣由,給錢先,十兩銀子。」
給錢?一頭傀儡鳥居然問周青峰要錢?
旁邊的王鯤鵬倒是急了,反問道:「為何給他解答只要十兩,我上次來問,你卻開口索價一百兩?」
傀儡鳥對王鯤鵬不屑的笑道:「因為你太笨,我要說清楚就要多些口舌。而這小孩看着聰明些。今日主人出門去了,我也正好賺點零花錢。」
周青峰呆呆的看着傀儡鳥,感覺這扁毛畜生的智慧已經跟正常人差不多了。他推了推身邊的王鯤鵬,說道:「給錢吧,就當是諮詢費了。我就想知道我為什麼不能學這『軍陣之術』。」
王鯤鵬身後背着個褡褳,很不情願的從中摸出個銀錠遞給那隻傀儡鳥。那鳥先是啄了啄銀錠,然後滿意的將其叼起飛走。片刻後它再回來便老氣橫秋的對周青峰說道:「小子,你可知修行之人的靈力從何而來?」
「我推測是意識思維的活動產生靈力。」周青峰說道。
「嗯......,不錯,說對一半。我見過的初學者中難得有如此認識的。」扁毛畜生搖頭晃腦,「可你說的不完全對,靈力的運轉還依賴體內真元的強弱以及真元和自身根骨的契合。
真元比靈力還寶貴,而且很難增加。天資卓越之人可以通過增長學識,勤加修煉自己產生真元。這種真元於本人最是契合,卻也最是難得。
大多數修士靠的是自己師父灌輸真元,這等於做師父的要損失自己的真元來培養徒弟。所以修士擇徒都是反覆考量,力求尋一個和自己最契合的。而我感應你體內靈力細若遊絲,這就有點不對勁了,哼哼哼......。」
「我師父跟我講的可不是這樣。他說是直接給我灌輸靈力。」周青峰追問道。
「哈哈哈......,靈力時用時滅的,怎麼可能直接灌輸靈力步入修行之道?這世間不學無術的人多了,不是修為高就什麼都懂。」扁毛畜生懶懶的梳理自己的羽毛,「而我偏生就懂很多。你想要明白這其中的緣由,再給十兩。」
王鯤鵬在一旁暴怒道:「十兩銀子就說這麼幾句話?」
「愛給不給。」扁毛畜生轉身就要飛走,「尋常人想聽我說,我還不說呢。」
周青峰連忙喊道:「等等,十兩就十兩,你把話說清楚。」
「孺子可教也。」扁毛畜生又賺了十兩,呱呱的笑了幾聲,再次像老學究般說道:「一般師父都選與自己真元最契合的人做徒弟,可你得到的真元不差,靈力卻弱的不像話,原因只有一個——你師父跟你屬性不合,卻強行給你灌輸了真元。
不過這事也奇了,你體內的真元明明是金屬性的,而你的根骨和金屬性卻不搭界。什麼人會浪費寶貴的真元,強行造出一個跟自己完全不是一條路的廢物徒弟?你師父是誰呀?他不是太蠢,就是別有所圖。」
周青峰頓時恍然大悟,他初學『惑心術』時明明感覺自己體內靈力浩蕩猶如江河,可最終留下來的只猶如髮絲。感情他跟谷元緯的屬性根本不一樣啊!
這就好比骨髓產生血液,而白血病人如果想恢復正常的造血功能,就要找個和自己匹配的骨髓捐獻者。很顯然,谷元緯和周青峰之間不匹配。當初為了把周青峰拉入伙,谷元緯強行給周青峰催生成了一個沒有前途的修士。
「那麼我要怎麼辦?我的根骨是什麼屬性的?」周青峰問道。
「你的根骨已經被金屬性的真元沾染,我看不出本源是什麼。像你這樣根骨和真元不契合,一輩子成就有限。不過你可以去求你師父收回他灌輸的真元,然後你自己換個師父。
不過換師父跟欺師滅祖差不多,你要是真提這個要求,名聲就臭了,更不會有人願意浪費真元收你為徒。你師父甚至會氣的一掌劈死你。所以......,你還想學『軍陣之道?痴人說夢罷了。」扁毛畜生大肆嘲諷之後總算停住了嘴。
修行沒前途,換師父也換不了。就連王鯤鵬都用憐憫的神情看着周青峰。而周青峰......,他呆住了。低着頭沉默了好一會,他喃喃自語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背了一段古文自我鼓舞,周青峰再次抬頭肯定的說道;「正因為成功沒那麼容易,成功才有價值。而我沒有退路,那就只能向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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