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望被送進了醫院,接手他的是我的同學崔正浩,他狐疑的打量了我跟楊望一眼,好奇我倆的關係,我隨口編了個藉口,說是我的遠方表弟,這才把他給糊弄了過去。
我打電話給楊望他爸,但沒想到他出差了人在國外,電話里說讓我幫忙照顧着,回頭給我打筆錢算是賠償。
我覺得他做的沒錯,但是潛意識裏就是替楊望覺得委屈,訕訕掛斷了電話,崔正浩說楊望已經醒了。
剛進門就聽見楊望在哼唧說疼,多半都是哼唧給我聽的,崔正浩一臉的無奈,攤了攤手說道:「貌似他身上也有傷,但是你表弟不讓別人碰他。」
「表弟?」
楊望的表情再聽見這個稱呼後一下子沉了下來,而後怒氣沖沖的瞥向我,似乎準備找我算賬。
我訕笑,揮手讓崔正浩先出去,有些家事要私下談。
崔正浩當然不會懷疑我,他努努唇,示意我說服楊望,帶着手下的護士都出去了。
人剛送走,楊望這座瘟神又開始發病了,他臉色變得難看,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最好給我解釋解釋,我什麼時候又多出來你這麼個表姐了?」
我裝作沒聽見,回頭掃了他一眼,歪着頭問道:「你身上不疼了?」
他聽見我這麼一問,表情馬上變了,又開始裝模作樣起來,往後一癱,哼哼唧唧的喊着痛。
我被他這來回的轉變搞得黑了臉,繃着唇說了句:「我看你就是皮癢了,欠的。」
楊望努唇,絲毫沒有被我識破的羞恥,從床上爬起來,抓住我的手腕覆在自己胸腔處,一本正經的看着我:「你給我揉揉就不疼了。」
他這話像是撒嬌,但總讓我生出一種違和感,翻了個白眼給了他腹部一拳,沒好氣的說道:「找抽呢吧你。」
但我萬萬沒想到我這一拳會讓楊望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像是被我打中什麼重要的器官似的,突然僵住,半天都沒什麼反應,我剛開始也以為他是裝的,但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趕忙伸手摻住他,焦急的問道:「怎麼回事,我打到你哪兒了,你讓我看看……」
我慌張着的去掀他的衣服,卻被楊望攔住了,他越是不讓我看越是有貓膩,強行掀開他的衣服,瞅見他白皙的腹部腫起的大片淤青,因為充血的原因,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那時候我才知道他沒有說謊,是我不信罷了。
「這怎麼一回事……?」
我實在是被他肚子上的傷嚇到了,說話都有些不利索,磕磕絆絆的問了句。
楊望把頭扭過去,有些倔,悶悶不樂的哼了句:「還不是因為你。」
「怎麼會因為……」
我反駁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想起來他昨天似乎跟余朔打了一架,這傷保不齊就是那時候受的,可是昨天也沒見他有什麼反應,我還讓他在外頭待了一夜,楊望這孩子……怎麼早不說呢。
我越想越覺得膈應的慌,瞅着他腹部的傷眼一下子紅了。
這下楊望也慌了,他手忙腳亂的扯下被我拉起來的衣服,蓋住腹部的淤青,趕忙說道:「我准許你心疼我,可不准許你為我流淚。」
他捧着我的臉,動作太過親昵,恰巧這時崔正浩又推門進來,一下子撞破兩人之間的尷尬,我慌亂中把人推開,低頭擦了擦眼淚,啞着嗓音問道:「怎麼了?」
崔正浩似乎是看出來什麼了,瞧了楊望一眼,見他怒氣騰騰的瞪着自己,把話語權轉向了我。
「你出來下。」
我跟在崔正浩身後出來,以為他要跟我說楊望生病的事兒,沒想到崔正浩走了一半突然停住,轉身堵住我的去路,表情變得凝重。
「顏歡,你跟我說實話,你跟楊望到底什麼關係,我不傻,有眼睛能看出來,他對你可不像是遠方表弟這麼簡單。」
我知道,像崔正浩這麼聰明的人,這種藉口瞞不了他多久,被他識破也不覺得驚訝,只是不想回答這個話題。
「這事兒我自己會解決,你就別多問了。」
「我可以不問,但是余朔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崔正浩似乎還不知道我跟余朔的事兒,他之所以會對我跟楊望的事兒這麼驚訝,想必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余朔,我嘆氣,沒敢抬頭看他,壓低了聲音說了句:「他要結婚了。」
「結婚?那敢情好,正好你倆的份子錢……」
崔正浩正準備在說些什麼,卻被我一句話打了回去。
「不是跟我。」
這下,崔正浩全明白了,他張了張唇,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都化為無聲的沉默,我也不想說話,搓弄着指尖像是個挨訓的學生,崔正浩高中的時候是我班長,這潛移默化的影響着我,到現在我見着他還是覺得低他一頭。
不過總算是把這個話題給翻過去了,聽見崔正浩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擰着眉頭說道:「你趕明也回家看看,上次來的時候你爸好像病又犯了,葛阿姨一個人忙前顧後也是不容易,顧樂今年又準備升大學,我聽葛阿姨說他也打算來上海,到時候我先幫你接濟着些,有事兒儘管跟我開口。」
我點頭。
崔正浩我倆是一個小區的,打小對我就好,要不是他是個醫生忙得瞻前顧後的,我那天說什麼也不會去找姜瑩瑩,但是他也到了要找女朋友的年紀,我哪好意思什麼事都麻煩他,雖然表面上是應下了,但心裏壓根沒那念頭。
只是顧樂也要來上海這事兒倒是讓我詫異,怎麼沒聽他說過。
「崔醫生,3號床的病人又復發了。」
我正納悶,忽然聽見有人喊他,崔正浩低聲囑咐了我幾句,匆忙的去查房了。
我知道他忙,任他去了。
只是沒想到回去的時候管澤明竟然來了,他跟楊望打打鬧鬧,兩人有說有笑的,我一進去氣氛頗有些尷尬,正糾結着要不要出去的時候,沒想到管澤明先恭敬的跟我問了好。
「顏老師。」
我訕笑,總覺得渾身不自在,無奈的說道:「我已經不任職了,你也別管我喊老師了,就叫我顏歡吧。」
「顏,顏歡。」
管澤明臉變得通紅,猛地改口,他也是不適應,這個名字到了他嘴裏,怎麼聽怎麼膈應的慌。
沒想到楊望比我反應還大,在他背後踹了他一腳,愣是把管澤明踹的老遠,一個踉蹌撲倒了沙發上,身後還有楊望慍怒的語氣:「顏歡那是你叫的嗎?」
兩人倒是多年的好朋友,管澤明也沒生氣,回頭欲哭無淚的瞅着我,表情很是可憐。
「那我該喊什麼啊?」
楊望一橫,比誰都霸道:「我不管,反正不能喊顏歡。」
我額頭冒黑線,剛準備開口讓楊望別鬧了,不就是個名字,還真較起真來了,只是誰成想管澤明還真正兒八經的思考起來,揉了揉腦袋,最終瞅了瞅楊望,又瞅了瞅我,小心翼翼的叫了句:「嫂子?」
這下,我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剛準備勒令禁止這個稱呼,沒想到楊望居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瞅着管澤明越瞅越得勁,得意洋洋的笑道:「成,就這麼喊,你小子的腦袋沒白長,還算裝了點東西。」
「胡鬧!」
我氣急敗壞的想教導他們一番,結果發現楊望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他跟管澤明倆人眉來眼去的壞笑,像是達成了什麼協議似的,很明顯這其中跟我有關。
我越想越氣,就差揪着管澤明的耳朵讓他改口了,但是這樣做終歸不雅,更何況我也算半個長輩,影響上說不過去。
正當我瞅着該怎麼解決這事兒的時候,沒想到病房裏竟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是個貌美如花的女人,要不是她開口喊楊望兒子,我差點就把她認成是楊望的姐姐。
她保養的過於年輕,由內而外散發出優雅的氣質,我懷疑楊望身體裏大部分優質的基因都是來源於眼前這個美人。
但是看情況,楊望跟他媽的關係好像不是很好,看到這女人的時候,楊望先是愣了一下,而後表情竟然稱得上冷漠,刻意而疏遠的問道:「你來做什麼?」
那女人的表情立刻變得落寞,看的我都要心疼了,楊望卻還是視而不見。
管澤明見勢拉着我出來,把空間留給了他們母子倆。
我站在門外禁不住多想,拉着管澤明八卦了兩句:「楊望他跟他媽貌似關係不太好。」
管澤明算是半個知情人,他嘆了口氣,也沒把我當外人,透透徹徹解釋了一番:「白阿姨在楊望八歲的時候就跟楊叔叔離婚了,她跟楊望的父親只是形式婚姻,楊望也是可憐,算是他們利益關係下的產物,等楊望過完第八個生日的時候,白阿姨就鐵了心要離婚,說要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聽了一半,也不知道是年齡大了淚點低還是怎麼地,格外的心疼楊望,我剛接班的時候,他那個時候幾乎天天不來上課,後來好不容易學乖了,卻還是改不了骨子裏的冷,我從來不知道在他身上發生過這麼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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