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大約五年前,奶奶給我講過這麼一件事。
幾個外鄉賣棗的急着回家,於是壯着膽子走了夜路。當他們走進一片林子時,周圍突然起了霧,霧氣不算大,幾個人也沒太當回事。
這片林子他們之前走過,不算大,可幾個人走了足有一個小時了,依然沒走出去。幾個人也慌了,四周眺望了一下,眼睛所見是一起漆黑,根本看不到走出去的跡象。
這幾個人中的一個老頭生活經驗豐富一些,覺察出了端倪,喊住了還想加快腳步繼續往前走的同夥兒。
老頭的爺爺是驅鬼先生,雖然在五十年代「打倒牛鬼蛇神」的號召下,被批鬥死了,可他多少也學了點爺爺的本事。
老頭問你個年輕人,誰一次也沒碰過女人,其中有個小伙子很不好意思地舉了一下手。
老頭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瓶子,讓那個年輕人割破手指,滴進幾滴血,然後輕輕晃了晃,隨後他把瓶子裏的液體倒在了幾個人的手上,讓他們塗抹自己的雙眼。
這樣再往前走到時候,前面的環境忽然發生了變化,隨後就走出了樹林。
後來他們再次經過這裏時,和附近的村民聊起天,才知道這片樹林叫「不歸林」,因為此前林中有一夥攔路搶劫的,殺過不少人,被害之人的冤魂就形成了鬼打牆。
奶奶當時還解釋過,這老頭瓶子裏的液體是母狗血加牛唾液,這兩種液體和處子血混在一起,塗抹到眼上後,可以「醒目」。
我呆呆地愣住了,就算這是鬼打牆,我也沒有那三樣東西啊!
情急之下,我想到了奶奶留給的那兩本書,乾脆就死馬當活馬醫吧!我先是翻了幾下「風水玄學」,裏面都是介紹風水格局的,又翻開另一本「陰陽秘術」。
「陰陽秘術」中介紹了很多驅鬼驅邪的方法,可以說五花八門,聞所未聞。
終於在倒數十幾頁,我找到了「破鬼打牆之秘法三則」。
我快速讀了一遍,這三種方法都很簡單,特別是第三種破解之法。說只要對着空氣不停地吐唾沫,鬼打牆自然就解開了,若是男的,還可以對着鬼打牆撒尿。
重新把書踹到懷裏,對於這麼簡單的方法,我有點將信將疑。就這麼簡單麼?
我先是定了定神,然後一邊往前走,一邊吐唾沫,吐了一分多鐘,果然看到面前路發生了些變化,之前那兩排粗大的柳樹不見了。
這時候我已經口乾舌燥,吐出的唾沫也都成了粘糊糊的稠狀物,實在是「口中無物」了。又害怕鬼打牆會再次覆蓋住,我心一橫,解開褲腰帶就是一陣噴射,伴隨着渾身打了個激靈,神奇的一幕發生了,眼前的景象瞬間變了,不再是一條長路,而是一個場院。
尷尬的是場院裏站着幾個人,正是老黃、明月師太、王阡陌,以及老頭兩口子,和另外一個中年男人,他們正像看傻逼一樣看着我。
看到老黃後,我渾身打了個激靈,隨口喊道:「老黃……老黃師叔,你……你不是已經……已經被撕成兩半了麼?」
老黃苦笑道:「你就不盼我好吧!」
再一看他旁邊的老頭老太太,我更是驚出了一聲冷汗。
這倆人也在笑嘻嘻地看着我,而且和老黃相距不過半米,彼此間顯得十分友善……
難道…………難道那婦女騙了我?這老兩口子其實不是鬼?
「小邪……你這是幹啥呢?」王阡陌面若紅桃花地喊道。
我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提上褲子。
「老黃師叔,你們……你們剛才都去哪了?」
「出來捉鬼,可是最終還是被它們跑了!」老黃說完,我才注意到他們幾個正圍成了一個圓。
我有些蒙圈,一炕的人離開,我竟然一點都沒覺察,就算老黃和明月師伯不是凡人,可以做到來無影去無蹤,可其他幾個人也不像有這能耐的啊!
我忙問:「到底誰是鬼?是不是躺在一側的小鬍子和那個打扮的妖里妖氣的年輕女人?」
老黃搖了搖頭:「他倆其實也是驅邪人!」
既然他倆也不是鬼,難道那抱着孩子的婦女是鬼?我瞬間就想到了中年婦女種種奇怪行為,正常人怎麼會抱着假孩子當作真孩子呢?
我把想法一說,老黃微微點了點頭:「你只說對了一半,其實最凶的鬼還不是她,而是她身邊的那個小女孩!」
啊?我頓時就一驚,剛才我果然沒看錯,那小女孩的眼神如此陰毒兇狠,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啊!
「小邪!你不用懷疑其他人了,這是一對『母女陰煞』鬼,十分厲害,其他人其實都是驅邪人!」
老頭和老太太笑了笑:「我們盯這兩隻鬼很久了,今晚好不容易才聚集了幾個同道中人,總算是可以下手啦!」
我蒙圈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除了我之外,你們都神不知鬼不覺地到這……這場院來幹啥?」
老頭又是呵呵一笑,指着他面前兩米的地方說:「今晚在各位同行好友的支持下,終於找到這對「母子陰煞鬼」的屍骨藏身地。」
「那對母子屍骨的藏身之地?難道……難道就在這泛着鹽鹼的場院裏?」
老頭點點頭:「為了找到這地方,我倆足足在山寨住了兩年,說來也是造化,如果沒有兩位道友的幫忙,今晚也怕難以成事」說着老頭老太很默契地朝着老黃師叔和明月師伯拱了拱手。
我越聽越糊塗了:「先等等啊!你們說那對跑走的母女是鬼?就算她們真是鬼,可剛才已經跑了啊!那小鬍子和美女都去追了,你們……你們咋還處在這裏滿臉洋溢着喜悅呢?」
我簡直一臉疑惑,說話也直了些。
沒想幾個人聽到這麼說,先是互忘了一眼,然後竟不約而同地笑起來,就連王阡陌都露出了牙齒。
「你們笑啥呀?」我多少有點惱羞成怒,皺了皺眉頭。
老黃指着剛才老頭指的位置:「小邪啊!你這悟性還不如陌陌呢!難道還不明白我們幾個守在這裏的目的?」
目的?我快速回憶了一下剛才他們說過的話,那對母女的屍骨應該就埋在這裏,老頭他們守在這裏的目的肯定和屍骨有關——難道消滅「母女陰煞鬼」的關鍵在於他們屍體?
我把想法一說,老黃笑着捋了捋稀疏的鬍鬚、
「悟性稍低,但也不是不開竅嘛!」老黃似笑非笑地說道。
我被他說的有點不好意思,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
「好了,先干正事吧!」說着老頭和另外一個中年人從一側拿出幾把鐵杴,分給了我一把:「小伙子,幫着挖出她們的屍體吧!得在天亮前毀掉,否則一旦成魔,後果不堪設想。」
老頭先挖了第一杴,隨即我們倆個也掄起胳膊挖了起來。
三個人只挖了不到五分鐘,大半米深的土坑裏赫然出現了白骨。
「小心點啊!儘量不要損傷……」老頭提醒我和那中年人。
那中年人很恭敬地回了句「知道了,師傅。」
師傅?我頓時一愣,原來他們是師徒關係,看來之前的重重還真是演了一場戲啊!我頓時又想到了慘死的司機,他算是白白賠了一條性命。看來他並沒有聽從老黃師叔那句「無論什麼人攔車,都不要停下」的忠告。
我們又小心翼翼地清理了十分鐘左右,坑內出現了一大一小兩具白骨。我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這就是那對母女的屍骨麼?
當時四周應該還是一片漆黑,可我神奇的眼睛卻能清晰看到屍骨的每一個細節,掃視了一眼後,我後脖子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我看到坑內大人的屍骨雙手以一種非常奇特的姿勢倒背在身後,手腕依稀可見繩索的痕跡,小孩的屍骨姿勢也十分詭異,應該是死亡時,身體被扭曲地埋到了坑裏。
終於我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這……這是咋回事啊,看着……看着像是兇殺啊!」
老頭冷哼了一聲,厲聲道:「不是慘死,能成為這麼難對付的母女陰煞鬼麼!」
我雖然不敢說完全聽明白老頭這話的意思,可此刻,內心的情感偏向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兒,竟然有些同情這對母女——當然還有個原因,就是十年前王曉妮母女的遭遇和這對母女十分類似。
「既然是慘死,也屬於受害者……你們總不會是想讓她們就這麼灰飛煙滅吧?這……這也太沒天理啦!」
老黃笑了笑:「小邪啊!你要清楚人就是人,鬼就是鬼,人鬼殊途嘛!不管怎樣,鬼是不應該留在人世間的——當然,我們也並非不近人情,這麼做的目的只是想讓她們早一點投胎轉世,再入輪迴嘛!」
老黃師叔的話讓我覺得十分安慰,朝他狠狠地點了點頭。
老頭和老頭以及他們的年輕徒弟在坑前鋪了一張白色的布,然後彎下腰把倆人的屍骨一塊塊地撿到了白布上,同時嘴裏還念念有詞。
做完這一切後,老頭朝着明月師伯拱了拱手:「大師,這裏要數你道行最深,還得勞駕你出手啊!」
明月師伯也沒有客氣,微微點了點頭,從一旁撿起幾根枯草,迅速地折了幾下,她手中的稻草頓時呈現出來一個人的形狀。
又是草人?我心裏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明月師伯輕輕地把草人放到了屍骨上,隨即她和師叔雙手同時擺出了個奇怪的手勢,嘴裏念起了什麼。
這一幕我見過啊!果然幾分鐘,兩個紅色的紙人像是活了一樣,緩緩地站了起來。
我本以為這次還是和上兩次一樣,草人的動作很緩慢,誰知倆草人剛剛站起後,便嗖的一聲,飛進了一旁的黑暗裏,簡直就像兩條閃電。
我望向草人消失的方向,就看到遙遠處,有兩個人肩並肩朝着我們這邊走來,其中一個身材纖細,另一個則走路晃蕩,看了幾眼,我就認了出來,原來是小鬍子和美女,剛才倆人追那對母女陰煞,此時應該是折回了。
倆人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先是看了我一眼,似乎眼神里略顯意外,隨後就看到了地上的白骨。
「怎麼樣啦?」
老頭問小鬍子。
「她們跑到了之前咱們經過的那個山坡上,那裏應該是這對母女的遇害現場。」小鬍子回答時一直看着地上的白骨。
老頭點了點頭,又轉身看向明月師伯和老黃師叔。
「兩位道友,勞駕再去一趟吧?」
老頭和他徒弟用白布捲起地上的白骨,由徒弟背着,幾個人朝着我來時的路走去。
剛走幾步,我忽的想起了剛才「鬼打牆」的經歷,忙喊住走在最前面的老頭。
「這……這段路有問題啊!好像有『鬼打牆』」
還沒等老頭解釋,老黃師叔搶先回道:「這其實不是鬼打牆……所謂的鬼打牆,是在原地繞圈,任憑你怎麼走,都會繞到原點。你剛才卻是在不停地重複一段經歷,好似錄音機中的單循環,這叫「鬼障」,應該是那對母女陰煞鬼之前設下的,目的是不讓別人找到她們的屍體。」
此時我注意了一下,兩旁只有不到五十米距離的大柳樹。
幾個人走了十幾分鐘,到了之前我們經過的一段山坡上,遠遠的我就看到兩團白影和黃影在互相糾纏,仔細看竟然是那黃個紅色草人和兩個一大一小兩個渾身煞白的人形怪物在廝鬥。
臥槽!這是倆啥東西啊!看清楚後那東西的模樣後,我不禁渾身一驚。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兩倆東西,雖是人性,可渾身基本沒有人的特點,既沒有五官七竅,也沒有頭髮指甲,我只好用怪物來形容。
說什麼我都不敢相信,她們就是那對母女,就是另幾個驅鬼人十分頭疼的「母女陰煞鬼」。老頭和老太太看到這一幕後,趕緊從懷裏掏出兩把木劍,然後揮了一下,沖了上去。
我心裏不禁又暗罵了一聲,臥槽,他倆這是也加入戰鬥啊!四個打兩個,明顯的欺負人嘛!很快紅紙人和老頭老太太把倆人性白色怪物逼到了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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