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三炮走了,老伴兒眨巴眨巴眼睛心裏也在直嘀咕,她在咂摸老伴兒說的話,越想越覺得老三炮的話好像還有點兒道理,你說這球子和春花都結婚有半年了吧,這春花那肚子也不見個動靜兒,這一天到晚的咋看自己的兒子和春花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這春花這孩子瞅着咋也不像跟家過日子的呢?在這家裏見天兒的跟個仙女兒似的供着,球子也不叫說。自己家的煩心事兒還沒解決,這回可好,這兒媳婦的老相好又回來了!想到這兒球子娘心想這回還真得聽老伴兒的了,多長個眼神兒,盯着點兒春花。這心裏裝着事兒,球子娘手裏的活兒也跟着一起慢了下來。
不會兒工夫,春花從隊裏回來了,看着婆婆心不在焉地推着小磨盤問到,
「娘,你這是咋的了?」聽到春花的問話,球子娘這才反應過來,低頭一看磨里的高粱粒兒早都沒了,這么半天竟在這兒空磨呢!
「我能咋的,啥事也沒有!對了,晚上你做飯吧,我把這點兒高粱磨完嘍。」婆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春花。
「行啊!那個磨你也先撂下吧,等陳強回來叫他磨就完了。」春花放下手裏的東西準備幹活了。
春花這沒事兒似的表情反倒叫球子娘心裏不安生了,她放下小磨盤也跟着春花一起進了廚房,
「春花啊!」婆婆咂摸着嘴,好像有話要說。
「啥事兒啊,娘?」春花正在刷鍋,也沒回頭。
「聽說柳新民回來啦?」球子娘把脖子抻得老長,她想看看春花的表情。
「哦,聽他們說了。」春花聽到婆婆的話手裏稍有遲疑,但馬上就恢復了常態。
「那傢伙可神氣了。」球子娘故意誇張地說,但眼珠子始終沒離開春花那張臉。
「是嗎?」春花只是很平靜的說了一句沒再說別的。
球子娘糊塗了,嘴裏直嘀咕,可兒媳婦好像對此事並不關心,自己也不好意思一直揪着這個話題不放,婆婆悻悻地又去磨高粱去了。
再說春花在回家之前就已經知道柳新民回來的事情了,還是聽田隊長的兒媳婦說的。她也是在自家的院子裏幹活的時候,看見哥仨從門前經過,在這個村子裏,春花和老田家兒媳婦關係不錯,所以田隊長兒媳婦把手裏活放下,立馬就跑到村隊裏給春花匯報去了。
「田大嫂!你有啥事不能在屋裏說啊,還非得把我拉出來!」春花把衣服整理了一下看着田嫂子說。
「你個傻子,要是能在屋裏說我還費這勁啊!」田嫂子壓低聲音對春花講。
「啥事啊?」春花也跟着一起把聲音壓低了許多。
「啥事,出大事了!告訴你吧,就是柳新民回來了,我來告訴你一聲,你好有個準備。」田嫂子邊說邊掃莫旁邊是不是有人。
聽到柳新民這三個字,春花的腦袋一下子懵了。這麼長時間以來,家裏人都不提這個人的名字,自己也不會刻意去想。可當真真的再次聽到新民回來的時候,她的內心還是躁動不安,惶恐不安!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會這個樣子,看來我還真沒白跑這趟。我說春花啊,你可不能這樣啊,你家那公公婆婆之前還老監視你呢,你家球子對你也不是很放心,現在看到你跟丟了魂兒似的,你家裏還不定發生啥事呢!你可得清醒清醒啊!「田嫂子使勁搖着春花的胳膊。
「那你說我該咋辦啊!」春花的眼淚掉了下來。
「你倆的事兒也真是夠叫人上火的了。你先好好想想怎麼回家面對你家那老兩口子和球子吧!我就是來提前通知你一聲,我家裏還有事呢啊,我先走了啊!」田嫂子此刻也幫不了春花啥忙,自己先走了。
田嫂子是走了,春花卻久久沒有回過神來。下了班兒的馮占輝看見春花一個人站在那裏發愣,
「咋的了,春花!在這兒發啥呆呢啊!」一句話,春花趕緊擦了擦臉,
「我能有啥事,眼睛迷了。」春花裝作繼續揉着眼睛。
「該到點兒回家了,隊裏都沒人了。」馮占輝也往家走了。
「恩,我先回去收拾一下就走。」說着春花回到了隊辦公室。在屋子裏面春花久久都不能平復心情,她很想衝到新民面前告訴他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己一直都沒有忘記他,每天生活的都很痛苦,她想抱着新民大哭一場。可這一切現在都不能做,她現在都不知道怎麼去面對新民。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好久了,她也怕家裏人瞎猜疑,春花這才走出了大隊,回家去了。
現在聽到了婆婆的話,春花裝作若無其事。婆婆出去了,春花眼裏的淚卻吧嗒掉在了鍋里。她擦乾了眼睛,還要做飯,一會兒球子和公爹都要回來了,她不能叫大家看出來。
在婆婆面前強裝平靜的春花在吃飯的時候卻是一點兒胃口都沒有,草草地吃了幾口就撂了筷兒。
「我說啥來着!知道新民那小子回來了,你看她魂兒都沒了吧!」看見春花進屋了,陳三炮朝老伴兒說。
「你別嘚嘚了。」老伴兒朝他使勁瞪了幾眼,示意他不要當着兒子的面兒說這些,老三炮心領神會地不吭聲了。
「啥?柳新民回來了?」聽到爹娘說的話,球子也很是吃驚!
「滿村子都快知道了,就你個傻袍子還蒙在鼓裏。」老三炮瞪了一眼兒子。
「你咋知道的啊?」球子往嘴裏扒拉一口飯問。
「我咋知道的,那田富貴就差拿大喇叭廣播了。你這一天到晚的不招家,你都幹啥玩意去了?」老三炮埋怨兒子。
「我幹啥不用你操心。」球子心情也不是很好了。
「就知道跟我和你娘橫,見着你媳婦你就沒了膽兒了。」老三炮磨叨着。
陳球子沒有說話,快速地往嘴裏塞兩塊兒土豆子,他不說話也不想叫爹娘一直說着這件事兒沒完。
這結婚這麼長時間了,他已經適應了和春花這種沒有夫妻之實也沒有什麼形式內容的婚姻。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在這個家裏維護着春花,儘自己的努力能叫春花過得好一些。他不知道這輩子他和春花還能不能過上正常的日子,但他很適應春花在自己的身邊,他不敢想像如果哪一天春花不在這個家裏了,他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他寧願日子就這樣一直下去,有時侯他心裏也僥倖地想,自己這麼容忍春花,體諒春花,對她好,肯定會等到春花接受自己的那一天,到那時他陳球子可真就是美死了,陳球子就是靠這種幻想一天天地過日子,他也在等待奇蹟,只是眼下他的奇蹟還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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