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正能量 第75章 與狼共舞（8）

    林在山不想在叢林邊上無所事事，就返回外城，來到防線上。

    無畏戰隊的隊員們正在清理城內變異狼的屍體，他們先取出頭部晶體，再揀肉質新鮮的狼腿割下作為食物，剩餘部分則集中堆在一起，準備等城外安全後裝車運出去拋棄。

    林在山走上牆頭，孫警長迎上來，向他介紹戰況。

    林在山爬到牆頭向外面看去，只見護城河裏飄滿了變異狼的屍體，河水已經完成了不透明的深紅色。這副慘象對任何視覺健全的人而言都是一種巨大的衝擊和摧殘。

    無畏戰隊的隊員們絕大多數都背對着護城河站立，還有一部分乾脆席地而坐，以免直視這副場景。他們視覺上雖然在躲避，但是那股到處瀰漫的、強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卻是怎麼也躲不開。絕大多數人自早晨至現在水米未進，食物雖然送到了手裏，但他們吃不下去；還不時地有人在嘔吐。

    他們許多人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林在山，令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死亡」、「絕望」、「淡漠」甚至「責怨」等負面詞語。

    如果一個人只是為了生存而生存，那麼生存本身終將讓他感覺厭惡。

    林在山意識到，無畏戰隊的成員們現在很有可能正處在這樣一個階段他們在過去的生死考驗當中倖存了，但是過程如此殘酷以至於他們感覺不到生存比死亡有多美好；在他們的意識里充斥着死亡的畫面，而心底里卻又燃不起對生存的熱情。

    這是一個關鍵的階段，也是一個極其危險的階段。如果他們的心理品質不能在短時間內得到提升的話，他們就有可能在新一輪的生死考驗當中崩潰、放棄或者被擊垮，時間久了，即便他們每一次都倖存了，也只能變得越來越麻木，越來越遠離人性。必須給他們灌輸一種充滿激情和活力的心理能量，必須要讓他們有所信仰、有所崇拜、有所愛戀、有所珍惜、有所期望！

    「我不是神仙，不具備精神控制異能，沒有非凡的魅力，也缺乏像汪校長那樣的感染力。那麼，我能給這些倖存者們以什麼積極的心理能量呢？在昨晚的工事建設當中，我似乎已經透支了他們的對我的好感。我不得不吐槽，他們的心理素質真得太脆弱了；一丁點勞累、苦難和挫折就使他們近乎失控、放棄；無論我拯救他們多少次，只要我的要求和作為侵犯到他們的一點微不足道的舒適感受和個體利益，他們就產生各種非建設性的反應；這就是所謂的眾生，這就是所謂的常人的人性吧。難怪熊老大會把他們叫作賤民。」

    林在山看着城牆上體態東倒西歪、站位七零八落的眾成員，無奈地嘆口氣。

    孫警長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悄悄說道「他們都是普通人，你不能按照英雄的標準要求他們；但是，你可以按照英雄的標準要求自己。」

    「老孫，你的意思無非就是說苦活兒髒活兒來的時候，我可以干，他們不用干；生死考驗面前，我可以死，他們不用死。對吧？」

    孫警長點點頭，道「人性就是如此。所謂英雄，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就是敢替大家背黑鍋、當墊背。」

    「我背黑鍋、當墊背沒關係，但是大家要懂得感恩、懂得珍惜、懂得配合，否則我的犧牲只能換來一批蛀蟲。」

    「你今天的心態似乎比較消極。」

    「我坦白告訴你，老孫，我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我們已經一隻腳踏入了滅絕的大門，而絕大多數人還渾然不自知。我們的人已經處在滅亡的邊緣了，但大家不是竭盡全力、同心協力去逃離，而是通過拼命強調個體感受和所謂權利而把所有人往門裏推。這就是那個曾經宣告要為捍衛生命尊嚴、彰顯人性光輝、重建人類文明而奮鬥的無畏戰隊！」

    「在這一點上，秦歡暢確實做得有點過分，起到了很壞的示範作用。」孫警長嘆道。

    「你看到的是戰術或者紀律層面，而我看到的是人性和靈魂。」林在山激動地說道「我的救險生涯和末世生存經驗告訴我一個非常重要的道理如果沒有人性上的升華和靈魂上的崇高，我們就沒有在真正的意義上生存，就不可能掌握在末世生存的最重要的力量。」

    「你說得過於玄乎，別說他們，就連我都聽不懂。誰讓咱不是個知識分子呢？」

    「我說得再具體一點晶體的力量是不是非常巨大？」

    「那還用說？」

    「老孫你知道嗎？有效服用晶體的基本秘訣是保持一種悲天憫人的心境。」林在山說着掏出一把晶體像吃糖豆一樣放入嘴裏，直接咽下，他卻渾然無事。

    孫警長目瞪口呆好一會兒，道「我相信你說的！我也要悲天憫人，快告訴我怎樣悲天憫人？」

    「悲天憫人是通過人性上的升華和靈魂上的崇高實現的，不是吃出來的。」

    「你說什麼我都信了。你準備讓我幹什麼？」

    「我只想告訴你，從我服食晶體的例子可以看出，末世生存規律是眷顧好人和英雄的，我讓大家多付出一點、多犧牲一點，並不是損害大家，實際上恰恰是為大家打開了一扇成功的進化之門。可惜可惜，又有誰能夠理解這一點、踐行這一點、珍惜這一點呢？」

    「我理解、我踐行、我珍惜！」

    「你一個人做到是沒用的，因為我們大家都要滅亡了。坦白地講，其實如果我服用了足夠晶體的話，完全可以自己殺出狼群的重圍遠走高飛，理你們這些既不懂得理解、也不懂得感恩的傢伙幹什麼！你們被狼咬死，爛在臭泥坑裏管我鳥事！」

    「隊長，你是英雄，是救世主，你千萬別拋下我們自己走了！秦歡暢她不懂事，你沒必要和她一般見識嘛。你是悲天憫人的嘛，就可憐她一下、憐憫她一下吧。」

    「每個人都帶着自身之罪，別人可以拯救他，但是無法替他贖罪。秦歡暢對我的質疑有她自身的道理，這個道理讓我難受；但是，也最終會讓她付出代價。我難受倒也沒什麼，看到你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我也沒什麼——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可能還會產生一種病態的享受體驗；但是，拜託你們，該你們付出代價的時候不要因為無力應對而再把我拖下水！就像今天我的昏迷，如果你們都很強大，又何須我超極限使用異能以至於把自己累昏呢？如果大家昨晚都能聽我的話，早點動手興建防禦工事，又哪裏會因為發生今天這麼大的傷亡而遷怒於我這個指揮官呢？」

    「過去的就不要再提了，關鍵是你看當下我們該干點什麼比較有建設性的事情？」

    「加高、加固圍牆，在圍牆後再建女牆。」

    「他們是不可能再執行這種的命令的。你再讓他們建牆，他們寧願去死。」

    「這就是問題所在明明保命的關鍵很簡單，但是大家就是不肯去做，非要等死。死透死絕了也就算了，偏偏每次都要剩幾個人在哪裏唧唧歪歪。我敢保證，如果大家真得按照我的要求把女牆都建好了，絕對可以與狼群曠日持久地戰鬥下去。但是等再有了傷亡時，大家又會責怪我過度消耗了他們的體力、加重了他們的傷亡；而忘記了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要求，大家早已經被滅光了。」

    「你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只有一個，那就是我一個人把進攻新省城的所有變異狼殺光。這樣至少你們大家可以站着說話不用腰疼了。」

    「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真得有這個能力？你早上創造的那個上狼記錄到現在都沒人打破。」

    「那算什麼？我打個響指狼群就會灰飛湮滅，抬抬眼皮就能放電，扭扭屁股就可噴火，拳打三山猛虎，腳踢四海蛟龍。」

    孫警長嘆道「看來，我們的確把你氣得不輕！對無畏戰隊來講，當務之急不是鼓舞群眾，而是先把你這個指揮官的心情給扭轉過來。說吧，是不是秦歡暢給你道歉，你就能開心一點？」

    「別提了，秦歡暢剛才在醫院裏逼着我出來送死。我記着她前面還說過，如果我戰死了，給我披麻戴孝都願意。我決定奉秦警官懿旨前去城外送死，你不要攔我。」林在山說完跳下城牆，往城外走去。

    孫警長緊跟在後面問道「你不會是玩真的吧？」

    林在山擺手示意他不要跟過來，然後施展速度能力，快速奔入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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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聽得「砰」一聲槍響，然後是悽厲的狼吼，接着同一把槍又是兩響，再之後就是接連不斷地攻擊式狼吼。遠處的叢林像遭遇狂風一樣，劇烈震顫擺動。

    林在山當即明白，杜子明對狼王開槍了，現在肯定正遭到高級變異狼猛烈的聲波攻擊。

    他趕緊調取無人機和天鵝小白的監視畫面，尋找着杜子明的蹤跡。只見畫面中在距離他所站位置大約1200米處，一個身影正快速地在樹頂跳躍移動，並向着外城方向接近。這個人顯然就是杜子明。

    「加油加油！」林在山暗暗為杜子明祈禱。

    在距離他800米的地方杜子明的身形明顯緩慢了下來，然後他俯在一棵粗大的樹木的樹梢上停止移動了。

    「糟了，杜子明應該是經受不住狼吼的攻擊，昏迷過去了。」

    林在山此行的重要任務就是確保杜子明安然歸來。他深吸一口氣，以最快的速度爬上樹梢，然後向着杜子明所在位置一路跳躍過去。

    地面上的狼群看到了樹梢上躥動的林在山，個個既暴躁不安又無計可施。它們尾隨着林在山從一棵樹下圍攏到另一棵樹下。就這樣，短短几分鐘時間裏，林在山腳底下就吸引了數千變異狼。

    他此時的注意力集中到前方俯在樹梢的杜子明身上，無暇顧及地下對他「翹首以盼」的狼群。

    林在山終於到達杜子明所在的樹梢，一隻手揪住他的肩膀上的衣服試圖將他翻轉過來。

    就在這時，原本一動不動的杜子明突然間出手如飛，掏出電ji槍給了林在山一下，頓時使他肢體麻痹，動彈不得。杜子明隨後又掏出一根裝滿了不明液體的針管，注射到林在山的脖子裏。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會對你下手，是嗎？」杜子明一邊做着上述操作一邊得意地說道「其實原因只有兩個第一，我不知道為什麼，從見你第一面開始就感覺你橫豎都看着不順眼，從心底里就想揍你。第二，上邊給我佈置了一個二選一的任務，要我除掉你或者許語欣兩個當中的一個，我不知道上邊為什麼會有這個安排，但是有一點我很肯定，我絕對不希望許語欣這樣的頂級美女死——所以，只好你死。」

    杜子明從林在山的口袋裏和背包里翻出手機，收在自己口袋裏，接着道「你不要怪我狠毒，要怪就怪你自己蠢。我從今天早上就已經在不停地向你示警我要幹掉你，你竟然還冒死來救我。你也不發動豬腦袋想一想，我這樣強大的人需要你這種菜鳥來救嗎？我在隱形狀態下又怎麼會在無人機監視畫面顯現身影？我是故意讓你發現的，好把你引到這裏來動手。這裏實在是一個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風水寶地，不僅不會有人察覺，而且下面的小夥伴們會義務地替你料理後事！」

    此時林在山已經過了電擊麻痹時間，但是麻醉藥劑又開始顯現效果。他一面調動着氣感抵抗，一面瞪大眼睛注視着杜子明，吃力地蹦出一句「你以為一陣麻醉藥劑就能……殺死我嗎？」

    「感謝你的提醒！」杜子明笑道，「在我的劇本當中，你不是直接被我殺死的。我為你留下了百分之一左右的倖存可能。哦，你不用感激我，我就是這麼吊的人。至於新省城的安危你也完全不用擔心，在保全新省城方面我和你的立場是一致的。」他指着地面的狼群提示了一下。「你要是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我幫你達成，最好是那種有美女未來得及表白、沒顧上對她上下其手之類的。」

    林在山吃力而難看地「微微一笑」道「好呀，我希望你……幫助我照顧好……你那漂亮的……妹妹，因為我發誓很快會去搞定她。」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妹妹的？」杜子明揪住林在山的衣領大吼道。

    林在山卻閉上眼睛，似乎昏迷了。

    杜子明狠狠地將林在山的身體摔在樹杈上，然後再次啟動隱形狀態，迅速離開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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