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熙背脊筆直,一張稜角分明的面容上佈滿了冷意:「如果玄國師不願的話,那兩國還是繼續交戰的好。」
「你!」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玄凌天感覺自己的鼻子都要氣歪了,但面對態度強硬的顧晨熙和南宮玥菡,還有不斷在調和的大臣,只好強壓下爆發的怒意:「十五座,不能再多了,否則那就繼續交戰好了。」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底線,若是這兩個人還是沒完,那他就不會再客氣了。
見玄凌天是真的生氣了,顧晨熙和南宮玥菡互相對視一眼,這才齊齊點頭。
十五座城池,這可是西域一半的城池,他們可不吃虧。
「兩位這一次只帶了兩個侍從,還真是放心朕。」
頓了頓,玄凌天接着道:「既然你們好不容易來了,那就在這裏多住下幾日的好。」
他的人已經去了大赫軍營,那個毀了他五百多毒蠱人的神器,他一定會得到,到時候,哼,整個天下都將是他的。
「玄國師即使不說,本宮和晨熙也會留下。」
摸着肚子,南宮玥菡笑了笑:「畢竟,本宮這個懷有身孕的人實在是行動不便。」
「涵兒說得對。」
目光溫柔的看了眼身旁的女人,顧晨熙再抬起頭時又變成了那一貫的沉冷,寒涼的話音中帶着一絲莫名的警告之意:「國師,涵兒可是懷有身孕的人,希望國師能夠安排好整個皇宮的警戒,若是涵兒出了半點危險,那本將軍和西域的談和怕是要不成了。」
「顧將軍請放心。」
這幾個字幾乎是玄凌天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中擠出,這個顧晨熙,竟敢威脅他,實在是太過分了。
「那明日我們就交接一下十五座城池的事,國師告辭。」
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顧晨熙看都沒看玄凌天陰沉的臉色,直接扶着南宮玥菡離開。
玄凌天落在龍椅上,暗暗咬牙切齒,該死,你們記住,早晚有一天,我要將你們碎屍萬段!
天色漸漸的暗了,公子如晦悄悄來到顧晨熙兩人房間,接連喝了三杯水,微喘着氣:「我已經悄悄將整個西域皇宮給摸了個遍,並沒有察覺到異樣的人。」
所有人對玄凌天幾乎都閉口不提,就連神色都異常恐懼,想來,一定非常忌憚玄凌天的手段。
「毒蠱人不會在白天出來,更何況玄凌天若沒做好準備,又怎麼可能請我們前來?」
顧晨熙的話讓公子如晦臉色不明:「那個人極其陰險,西域皇宮又這麼大,說實話,我沒把握在幾天內找到藏匿毒蠱人的地方。」
那個人,藏踞在西域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對這裏簡直了解的不能再了解,藏匿毒蠱人的地方也定然是層層把關,各種機關密室,他若是想在短時間內找到,簡直比登天還難。
一想到大赫那麼多士兵因為他沒有察覺到這個惡魔的野心計劃而喪失了性命,甚至有的士兵連死了都成了玄凌天利用的工具,公子如晦心頭就盤旋着陣陣自責與無奈。
他要該怎麼做,才能不辜負師傅的囑託?才能不讓悲劇發生?
見公子如晦眼神的變化,南宮玥菡扶着後腰去走上前,淡淡一笑:「師傅,這本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不要給自己壓力,更何況,現在的玄凌天根本就不敢做什麼,你也不用擔心會有人受到傷害。」
「不。」
一把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張精緻如仙的臉,公子如晦拳頭緊握:「這就是我一個人的事,是我活了數百年的唯一目的,若是完不成,我哪還有臉繼續活在這世上?」
「你……」
緊抿着唇角,南宮玥菡有些擔憂,她認識公子如晦這麼長時間,卻從未見過這樣鑽牛角尖的公子如晦,他仿佛陷入了人生的深淵不可自拔,即使別人使出渾身力氣,他也不願意主動爬上來。
難道,殺了玄凌天,對公子如晦來說,當真那麼重要嗎?
張了張嘴,南宮玥菡剛想要在說些什麼,手就被顧晨熙抓住,她側目,眸中滿是不解。
「你休息,我和他談談。」
輕輕捏了捏女人的手心,顧晨熙直接拉着公子如晦離開房間,眼看着外面天色已經不早了,南宮玥菡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們都是男人,應該更有話說,希望師傅會沒事……
一路來到鐘鼓樓樓頂,望着天邊泣血的殘捲雲舒,顧晨熙拿出一壺酒:「喝點吧!」
公子如晦正是心情不好,直接拿過酒壺猛地喝了一大口,輕聲咳了咳:「對不起,我不該將我的情緒帶給你們,這本就是我一個人的事。這一次,若不是清兒,怕是大禍早已釀成。」
「這是我們所有人的事。」
側目,顧晨熙接着開口道:「如果玄凌天最後真的一統整片大陸,那最後我們三國都會成為他的盤中餐,百姓會顛沛流離痛苦不堪,整個天下會亂成一團,而我和涵兒也只是為了我們自己才一起對付玄凌天,說到底,我也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
「我終於知道我徒弟為什麼會愛上你了。」
嘴角輕揚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公子如晦接着道:「我甚至還曾和她說過,讓她考慮一下我,因為我覺得這天下也只有我配得上她,可現在才發現,你才是那個最了解她的人。」
顧晨熙更知道南宮玥菡的需求,他是個心懷天下的人,而自己,註定是個怪異的活死人。
苦澀一笑,公子如晦仰頭繼續喝酒,這半年來他真的太累了,真的很想就這樣一直的醉下去。
天邊的餘霞已經慢慢沉澱,眼瞧着黑夜即將上幕,顧晨熙墨眸幽深:「玄凌天等了無數年,為了不功虧一簣,他可以和你繼續斗下去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的隱忍,而你也等了那麼多年,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顧晨熙的話讓公子如晦渾身一顫,就連酒壺裏的酒怎麼灑在衣服上的都沒察覺到。
是啊,都那麼多年了,他見過無數人的生死,還用怕再等幾十年嗎?
玄凌天就是想讓他自己沒耐心而放棄,他一定不能就這樣算了,比耐心,他不怕!
眯了眯眼,公子如晦重重的拍了拍顧晨熙的肩膀:「我發現,我一點也不討厭你了。」
從前的敵意,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顧晨熙一把拿過酒壺:「這麼簡單孩童都懂得的問題,你竟然還走不出來,我很嫌棄你。」
「我可是神醫,能生死人活白骨。」
「那我也嫌棄。」
「……」
兩人相視一笑,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泯滅在這笑聲中。
天色黑了下來,南宮玥菡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兩人回來,心頭擔憂下,只好披了件披風準備出去看看。
西域的皇宮十分寂靜,安靜的只能聽見冷風吹樹的聲音,以及聲聲詭異的貓叫。
走在其中,南宮玥菡緊蹙的眉宇間有一絲擔憂,這皇宮怎麼連一個宮人都沒有,就連問路都找不到人。
正想着,忽然見到長廊處有一道男子人影,南宮玥菡心頭一喜,連忙快步追上去。
那人見南宮玥菡向自己走來,就欲要逃跑,可奈何前面正是一堵牆,而南宮玥菡又追了上來。
「請問……嘶!」
看着面前那張熟悉的臉,南宮玥菡眸色一緊:「是你,南宮銘晏。」
這個人竟然沒有死在山洞,而且這張臉,實在是如同死人一般灰白一片,最重要的是,她在他身上感受不到半點人氣味。
「南宮玥菡,你是我的仇人。」
殷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張美麗的容顏,南宮銘晏伸出兩條手臂,想到什麼,又快速收回:「主子不許……主子不許……」
咽了口唾沫,南宮玥菡不動聲色的退後一步:「南宮銘晏,你究竟是活人還是死人。」
這個人,明明不可能活着的,可現在他雖然成為了毒蠱人,但卻和別的毒蠱人不太一樣,仿佛有一絲自己的思想。
「殺了你……殺了你……」
僵硬的向南宮玥菡走去,南宮銘晏一張臉上掛着陰毒的獰笑,南宮玥菡連連後退,眼底滿是警惕。
怎麼辦,她懷有身孕,這毒蠱人又力大無窮,她怎麼逃?
正想着,身前忽然落下一道身影,十五一邊用劍指着南宮銘晏一邊喊道:「快,去御書房,玄凌天在那。」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
「快走!」
只聽「咔嚓」一聲,十五手中的劍已經斷成了兩半,十五臉色難堪:「快點。」
這寒鐵打造的劍跟了他十幾年,卻在南宮銘晏手中一下子斷了,這證明南宮銘晏比之前那些毒蠱人更加厲害。
「不行,你留在這裏會死。」
想到什麼,南宮玥菡眼前忽然一亮,連忙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槍,對着南宮銘晏的胸口就是一槍。
「砰!」的一聲,南宮銘晏一愣,見南宮玥菡還要繼續開槍,想都沒想就匆忙逃走,消失在了隱晦的夜色中。
「竟然讓他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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