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妃難馴:世子別心急 第二百六十五章:看燈

    六月的天時本就熱得厲害,這幾日許是想下雨了,更是悶熱得很,夜裏頭連風都不吹。

    這時候既不過節也不過年的,集市上哪裏有花燈可看。

    若是原來衛靜姝定然一口便應了,可如今她心裏裝的再不是這些吃喝玩樂,自也沒甚個興致。

    還是趙喻嬌在她跟前狠賣了一回慘,這才勉為其難的應了。

    自打李君澈出了事之後,衛靜姝最喜的紅衣再未上過身,今兒個趙喻嬌喚她一道去看燈,也還穿着一襲豆綠色的齊腰儒裙,戴了支玉蘭簪,並不張揚。

    趙喻嬌一見就蹙起眉頭,揮着手就道:「太素了,影響心情。」

    又同款冬道:「快給你家主子換身好看的。」

    先頭衛靜姝生了小雙喜,雖是洗三同滿月都未曾大辦,但新衣裳也都做了好幾身的,只一直沒上過身。

    這會兒尋出來,熏上香,熨一回,上了身也一樣合適。

    朱紅繡纏枝花的紗裙依舊掐得腰身細細的,束起高髻倒越發顯得頸脖細白,款冬挑了幾支簪子比得一回,卻叫趙喻嬌嘲笑了,後頭索性掐了朵大紅的牡丹簪上,又描了眉,抹了粉,點了口脂。

    這般着意打扮一番,衛靜姝還當趙喻嬌要去逛集市,哪曉得馬車一路穿過集市,直接便行到城門下。

    上城門看燈,也是稀奇。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城門,立在最上頭,可入眼的卻是黑漆漆的一片,哪兒有燈。

    她笑一笑:「便是要看燈也不該在這兒,前頭的東市可不比這兒熱鬧。」

    趙喻嬌臉色鐵青,跺一跺腳,罵得一句,衛靜姝還未聽清,便見她又是一笑,往前頭一指:「你看……」

    果然有燈,一盞一盞的亮起來,很是驚艷,眯着眼兒細瞧一回,倒瞧見俱是花燈兒,甚個樣子的都有,玉兔兒,蓮花兒,梅花兒,桃花兒,都好看得緊。

    衛靜姝看得半響,眼兒都直了,眯着眼兒一笑,卻道:「莫不是三哥回來了,特意點了燈來哄你玩的吧。」

    等得半響也沒聽見趙喻嬌的聲兒,臉兒一側,身邊站着的人,卻再不是方才那一個。

    一襲暗紅的長袍,青絲松松束起,插了只烏木簪,身長玉立,風度翩翩。

    側着臉兒,唇角帶着笑意,目光卻看向遠處,朱唇輕啟:「書啟哪有這樣細膩的心思。」

    人是那個人,聲音也是原來那個聲,再熟悉不過了。

    衛靜姝愣在那兒,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放了,眼中瞬時蓄了淚,可唇角卻微微勾起。

    心中有千言萬語,卻抖着唇一個字都說不出。

    明明天兒熱得慌,指尖卻泛着涼意,眼兒一片模糊,只見李君澈轉過身來,待看清他的面容之時,那眸中的淚珠便再也忍不住。

    李君澈左邊面頰受過傷,皮肉崩在一處,眼瞧着有些猙獰,也就那一塊毀了他那張俊俏的臉,可勝在沒傷了眼睛。

    眸中一片柔色,一把將人攬進懷中,雙手有力,只恨不得能將她嵌入骨血中,嘴裏泛着苦意,輕輕的喊得一聲:「沅沅……」

    三百多天的相思情,到得這會也都含在「沅沅」二字中。

    斷崖橋上的火藥不是假的,他雖留得一條命來,可到底受了傷,又從那麼高的地兒墜入江中,隨江水漂流多日,說是九死一生絕不誇張。

    那些時日身上的病痛反反覆覆的折磨着,磨着他的身子,磨着他的心,將人的意志都磨得薄弱了。

    很有幾次都已經一腳跨入閻王殿中了,可每每想起衛靜姝必然會肝腸寸斷,便又咬着牙挺下來了。

    哪怕殘了,廢了也要活着回去,好叫她曉得自個不曾誆過她。

    如今心尖上的人兒就在懷中,過往那些痛苦再是如何難熬,到得這一刻便也甚個都值得了。

    唇邊的笑意越發深了起來,指腹抹去衛靜姝眼角的淚珠,輕鬆一笑:「我回來了。」頓得一頓:「就是如今丑了些,還望夫人莫要嫌棄……」

    「疼嗎?」衛靜姝伸手撫了他的面頰,如今瞧着已是痊癒,可這其中痛苦自不必說。

    她心疼都來不及,哪裏還會嫌棄。

    不等李君澈應她,便已經哭得跟淚人似得,環了李君澈的腰身再不放手,滿是自責:「都是我不好……」


    可哪兒不好,卻也說不上來。

    自打李君澈有了消息那日起,心中念過千百回再相見時的情形,卻再沒想過會是這般,往昔打過多少回腹稿的話,此時此刻卻是甚個都說不出。

    李君澈叫這哭聲鬧得眼兒紅紅,他身子略微好些的時候,便已經通過暗號試圖聯絡自個的人。

    只四處征戰不斷,百姓雖未到民不聊生的地步,可他一「死」又打起了仗,安排在各處的人也有所變動,如此一亂消息便也不靈通,等了足足半個月也未收到回信,後頭便撐着身子打算回雲州,只路上多有戰亂,不得已才北上,走走停停半個多月,這才同雍靖王的大軍匯合了。

    施厚霖往雲州來的那趟,便是得了李君澈的消息,親去尋他,只後頭錯過了,他撲了個空,而李君澈已經北上而去。

    大膺朝多行不義,滅亡是遲早的,所有的事兒都在謀劃之內,李君澈雖是「死」了,可他的幕僚都歸攏到李建同手下,一樣替他辦事,拿下整個大膺也是遲早的事兒。

    李君澈身子不好,自也幫不到甚個,原想着人送他回雲州養傷,只沒想,聽得自個「死後」,衛靜姝生的那些事兒,儘是一下子又病得起不來了。

    從斷崖橋上跌落下去,因着身上的傷,整整躺了四五個月有餘,這才能坐起身來,身上沒的一處好好,養了幾個月才稍微好些。

    身體本就未曾養好,又是奔波一路,早已吃不消,衛靜姝殉情的事兒不過是壓垮身子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一垮便也遲上了幾個月,心中萬千的想念,落筆卻不成書,到得如今人在懷中,才覺得踏實點。

    溫潤的手掌一下下撫着衛靜姝的後背,一如往昔般,仿似這一年來他從未離開過一樣。

    城牆上,兩人皆是一身紅衣,相依相偎。

    城牆下的燈,照着這不明路,卻點亮心中的燈火。

    天兒本就熱得厲害,衛靜姝哭得這一通,已是出了一身汗。

    城牆下響起笙簫管笛的聲兒,一盞盞點亮的孔明燈緩緩升起,從城牆上站着望過去,只見孔明燈盞盞高飛,飛得高了更似那夜空中的星星。

    李君澈拉着她的手下了城牆,就見四冬同四書五經一行人忙得不可開交,趙喻嬌抱着手靠在樹杆上,嘴裏直泛酸。

    雖還不是小姑娘過來的,李君澈同衛靜姝成親好幾載了,還這般用心的哄她高興。

    偏生衛書啟那個混蛋,一腔哄姑娘高興的心思都用在別人身上,對着自個卻是一個屁都沒有。

    忍冬取了個燈過來,玩得滿頭都是汗,咯咯笑着問衛靜姝:「世子妃,可要祈願?」

    衛靜姝叫李君澈牽得緊緊的,還未開口,他便道:「拿筆來。」

    等真拿着筆了,他卻也捏在手中半天落不下一字,轉頭看得衛靜姝一眼,勾了唇一笑:「罷了。」

    孔明燈緩緩升起,漸漸沒入夜色中。

    他這一生再沒甚個可求的了。

    隨手取了一盞桃花燈送到衛靜姝手上,逗得她微微一笑,她倒還記得幾年前兩人在青州,為着一柄桃花團扇,叫他誇得一句「面若桃花美嬌娘」。

    衛靜姝一隻手提着那盞燈,一隻手緊緊牽着李君澈。

    時不時往他身上瞄一回,眼兒紅通通的,卻還有種似夢非夢的感覺,雙腳踩在地上還覺軟綿綿的,不甚踏實。

    李君澈面容有損,瞧見她這貓兒性子,卻依舊勾着頭一笑,揉了揉她的腦袋。

    衛靜姝卻是眼兒一紅,抿了抿唇,這才輕輕道一句:「我很喜歡。」

    掛了這一路花燈,同滿天的孔明燈,也不曉得費了多少心思,不管是這兒的燈,還是他,都叫她喜歡。

    「喜歡就好。」李君澈一笑,聲兒又輕又淡:「險些食了言,為夫還當回來必要挨你的揍,沒成想,倒叫這一路的燈替我求了情。」

    那些時日,他知道尋不着自個,衛靜姝必然會傷心難過,可自也沒想到,她居然爬進棺材裏頭殉葬。

    雖是事兒過去許久,可如今一想起來,他心頭便還是一陣陣的後怕,倘若無人發覺,又或是發現得晚了……

    這些個倘若,同或是,叫他想都不敢想,只拽緊了衛靜姝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叫你擔心了。」

    衛靜姝眼裏還含着淚,卻噗哧一聲笑出來,責怪的話如何都說不出口,只挨着他的肩頭,眨一回眼:「只要你回來了就好了。」

    千好萬好,都不如你好好的。

    李君澈攬着她的肩頭,面上帶着笑:「我說過,定然不會叫自個出甚個差池,為了你,為了我,為了我們的以後。」

    「還有雙喜……」



第二百六十五章: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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