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歲月 第一卷故國滄桑第五十六章 探親蓉城

    第五十六章      探親蓉城

    離開了拉薩，沿着雅魯藏布江順流而下，穿過了雄偉壯闊的雅魯藏布江大峽谷，再穿過藏南，掠過下游平原折向東邊，越過枯門嶺、高黎貢山進入了雲南境內。在麗江古城稍事停留一陣，然後再次飛躍金沙江、雅礱江、大渡河、岷江，直抵成都——張燕老師的故鄉。

    從天空鳥瞰依然如同蜘蛛網八卦圖一般的城市，張燕老師禁不住熱淚盈眶。

    「祖祖，你有多少年沒有回老家了？」

    漫菲不願讓自己的祖祖太過激動，因此用言語引開張燕的注意力。

    「多久？很久了，快三十年了！」張燕老師有些神經質地嘮叨起來，「……自從么兒走了後，我就再也沒有回到這裏了。」

    張燕言語中蘊含着無盡的落寞和哀思。么兒就是張燕的第三個兒子，也是漫菲的三叔祖。漫菲屬於張燕的大兒子一脈，主要留在北方；漫菲的二叔祖一脈就比較分散，除了在南方有一些外，主要分佈在歐美；漫菲三叔祖的一脈大部分都留在了西南一塊，在成都也有不少後人。

    成都這座城市，秦弛以前也曾來過，最大的印象就是「安逸」。

    中國人常言，在成都，最多的營業場所就是茶樓，最悅耳的聲音就是麻將聲，生意最好的地方就是酒樓，無一處不顯示這座天府之國安逸的景象。

    此刻，一位長相很是俊俏的年輕人推着一位老人來到步行街，然後靜靜停下，翹首期盼，好像在等待什麼人。

    等待了片刻，輪椅上的老人輕聲問道「新榮，你表姐說什麼時候過來？」

    俊俏年輕人回答道「奶奶，漫菲表姐說三分鐘後就會抵達。」

    這位俊俏的年輕人就是漫菲遠房表弟向新榮，而這位老人就是漫菲的三姑奶奶向惠蓮，也是張燕的第三個孫女。向惠蓮由於年輕時落下了病根因此不得不依靠輪椅出行。

    就在此時，一輛非常時髦的紅色越野車就近停靠，走下來四位奇怪組合。一位是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一位二十來歲的青春少女牽着個八歲左右的小女孩，在前方帶路的是一位高大陽光青年。不用說，這四人就是秦弛一行。

    秦弛率先上前微笑問道「你們是不是陸漫菲的親人？」

    那位俊俏的年輕人很是詫異地抬頭打量了秦弛片刻，然後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得到對方確認，秦弛回頭道「老師，漫菲，就這兒！」

    漫菲率先和兩位親戚打了個招呼，然後才輪到張燕老師。

    「惠蓮，想不到你如今也座輪椅了！」張燕老師嘆息了一聲，自我介紹道，「我叫張燕，確切點說你父親向景同是我最小的兒子，我是你的奶奶。」

    張燕的自我介紹令這一老一少目瞪口呆。如果不是張燕老師隨同漫菲而來，兩人真會將這位中年女性當成神經病。

    向惠蓮率先冷靜下來，滿臉狐疑地問道「奶……您以前不是坐在輪椅上不能言語了嗎？」說實話，讓自己叫這麼年輕的女士為「奶奶」，已經84歲的向惠蓮真有些叫不出口。

    「說來話長。因為一些變故，我就變成了如今這樣。」張燕也不想為秦弛添麻煩，因此黏黏糊糊一語帶過，緊接着吩咐道，「我們邊走邊談吧！」

    接下來，秦弛就近選擇了一家七星級賓館訂好房間，然後就開始張羅着晚餐。

    四川是川菜的發源地，而成都更是川菜的集大成所在，素有中國西部「美食之都」的稱呼，因此秦弛並不擔心在成都找不到可口的美味。

    從網絡上查找了一番，在一家名叫繞樑蹄花香的酒樓訂下一個包廂、一桌頂級宴席後，張燕的解釋工作也終於告一段落。

    如今的成都，漫菲的親人除了表弟向新榮，三姑奶奶外，還有堂叔和堂嬸，表妹向美雲以及一位表姐周美珍。周美珍隨堂嬸姓，早就嫁人，如今育有一子一女。由於堂叔和堂嬸以及表姐都有要事趕不回來，在成都的只有十五歲表妹向美雲沒有見面。

    一桌剛好八人，除了剛剛放學趕來的向美雲外，還有向惠蓮的丈夫。

    大家落座之後，再次認識了一番，開始邊吃邊聊。

    面對如此怪異的祖宗，早有思想準備的向惠蓮丈夫滿臉不可置信，直呼不可思議，而向美雲對於靚麗的表姐與高大的秦弛更是好奇心十足。

    「漫菲表姐，你是電影演員嗎？」向美雲突然小聲問道。

    漫菲很是意外地笑了笑，答道「我不是電影演員，但卻是電影公司的幕後老闆兼董事長。」說到此處，別有意味地瞥了秦弛一眼。

    「老闆兼董事長！」向美雲一聽此言立馬興致高漲，追問道，「那家電影公司叫什麼名字？」

    看來明星夢對於每一位充滿幻想的少男少女都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漫菲據實回答道「名字有些犯忌諱，不過非常有實力。」

    聽聞漫菲的介紹，向美雲眼睛越來越亮，更是冒出許多小星星。

    「曼菲姐，你不是已經受聘當大學講師嗎？怎麼又鼓搗出一家電影公司來了？」看來誘惑還沒有將這小丫頭的理智徹底淹沒。

    「呵，呵，做老師是主業，這家電影公司可是別人硬塞給我的副業！」

    說完，漫菲下意識地瞟了秦弛一眼，令有心人可以輕易發覺這事肯定與秦弛有關。不過，在座之人對於秦弛的身份並不十分清楚。他叫自己的祖宗為老師，而漫菲又是直呼其名。最神秘的就屬那位正鼓着腮幫子大吃特吃的小女孩琴琴，她竟然叫張燕做媽媽。這四人的關係讓向新榮等人感到燒腦。

    「硬塞的！？」向美雲敏銳察覺到了事情的關鍵，看了看秦弛，鼓起勇氣試着問道，「秦弛大哥，難道您是……某位世家的公子嗎？」

    看來，秦弛已經被這丫頭看成是一位富二代兼被金錢淹傻了的敗家子兒。

    向美雲的提問令張燕、漫菲、琴琴三人哈哈大笑，而秦弛只能搖頭苦笑。

    「我可談不上是世家公子。嚴格算起來的話，我的後代倒是可以算是世家公子富二代。」

    秦弛的玩笑令現場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大家心中的陌生與隔閡瞬間消失不見。雖說遠親不如近鄰，但是血脈的傳承終究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氣氛活躍之後，眾人可談的話題自然大大增加。

    「曼菲姐，你看我能不能加入電影公司？」向美雲終於鼓起勇氣問道。

    漫菲很是愛憐地看了向美雲一眼，然後語重心長地提醒道「美雲，我希望你能將自己學業先完成。以後有機會可以考入電影學院學習。到時候你依然堅持選擇影視娛樂業的話，我想，介紹你入門並不是難事，但是否能成功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實際上，漫菲相信，只要向美雲願意，捧紅她並不是一件難事。不過，話不能說得那麼絕對，一切還需要依靠她自己努力才行。輕易獲取的成功絕不會讓人珍惜。

    眼見漫菲話已經講到這個份上，向美雲當然不能得寸進尺。不過，當向美雲看了眼自己的哥哥後，又遲疑了一陣。

    見向美雲欲言又止，漫菲徑直問道「美雲，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如今漫菲也算是擁有一定經濟基礎，能夠幫助自己的親戚，也是絲毫不會猶豫的。

    「曼菲姐，我哥哥是學美術的，能不能為他……」

    「美雲！」

    向新榮的斥責聲打斷了向美雲接下來的話語。顯然，小伙子還是相當有自尊心的。

    眼見如此情形，漫菲怎會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奶奶，新榮表弟是不是還沒有工作？」

    聽聞漫菲的問話，向惠蓮遲疑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如今學美術並不是很吃香。」

    漫菲很是和善地笑了笑，誠懇問道「新榮，你是想創業呢……還是想先打工？」

    猶豫了片刻，向新榮還是說道「我……我想創業，開辦一家專業的廣告設計公司。」

    「大概需要多少資金？」

    向新榮遲疑了片刻，回答道「前期三千萬就足夠了。」

    漫菲笑眯眯地說道「這麼着，我給你投資三億，不計利息，還款期限是一百年，希望你能順利創業！」

    漫菲的回答令向新榮呆愣了片刻，隨之滿臉驚喜外帶不可置信。

    俗話說，就連皇上也有幾門窮親戚。從先前的交談中，漫菲早就知道三姑奶奶家經濟並不是很富裕，因此也早就有了幫一把的心思。

    「漫菲，這次實在太感謝你了！」

    向惠蓮為自己孫子的事情操心了很久，如今能夠圓滿解決，心中對於漫菲的感謝是非常誠懇的。

    「奶奶，您這話就見外了。何況，我只是做順水人情而已！」

    大家自然明白漫菲言語中的意思，對於秦弛反而又增添了三分尊敬和感激。

    漫菲再次提議道「奶奶，今年過年您也上京城吧！順便也把您腿腳不便的問題治治。」俗話說好人做到底，曼菲決定將所有問題一次性解決了。

    自己孫子的問題已經解決，緊接着自己的問題也即將解決，老人家心裏非常高興，毫不猶豫就應承下來。

    「好，好，我和老伴一定去！那就為漫菲丫頭添麻煩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事並不麻煩。」

    ……

    第二天上午，秦弛等人漫步在城市的街道上，耳邊不時傳來陣陣麻將聲。

    「這是多麼熟悉的聲音啊！」張燕禁不住再次嘀咕起來，「當年我的母親是個麻將迷。為了打麻將有時候連弟妹的晚飯都不能按時做好。為此，我可沒少數落過她！如今……」

    談及到此，張燕的眼眶再次通紅，淚水在眼眶內打轉。

    秦弛知道，張燕是家裏面的長女，四川妹子潑辣性格可不是蓋的。

    漫菲急忙攙扶着張燕安慰道「祖祖，那都過去一個多世紀了！」

    「是啊！都過去一百多年了……」

    張燕老師隨手拿出一塊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她不願意自己的女兒看到，而此時琴琴正趴在秦弛的身上睡覺，否則又會提出一些很讓人頭疼的問題。

    眾人來到一棟很大的高樓旁，張燕老師站在原地凝望了很久，都沒有言語。

    「祖祖，你原來是住這裏嗎？」漫菲猜測道。

    張燕微微點了點頭，嘴裏在不停念叨。

    「都拆了……已經看不到半點影子了！……」

    接下了的時間，張燕帶着大家在附近轉悠。一會兒介紹這裏原來是一座小學，但現在卻是一棟摩天高樓；一會兒告訴大家這裏原來一座林子，但現在卻變成了高檔別墅群；一會兒說這裏原來有一條流經城市的河流，如今卻變成遊人如織的步行街，而流淌的河流已經成為城市公園一道難得的風景線……

    隨着一處處行走，秦弛伴隨着張燕這位世紀老人回憶着一切。秦弛、漫菲，包括跟隨而來的向新榮兄妹都沒有絲毫的不愉，因為都知道這是老人最後一次在故鄉的停留。

    走累之後，大家選擇在路邊一條長凳上稍事休息，但張燕老師座下後就再也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而是一臉平靜地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好像在分享每個人臉上掛着的幸福和微笑……

    當華燈初上之時，漫菲忍不住提醒道「祖祖，我們先去吃飯吧！」

    張燕微微點了點頭，不過依然沒有起身的意思。眼見張燕老師如此表現，秦弛知道，張燕老師在起身站立一個多月之後，腿腳再次不能支撐整個身體重量了。

    琴琴突然撲到張燕懷裏撒嬌道「媽媽，我餓了！」

    「好的，我們馬上就去！」張燕老師滿是憐愛地抱着琴琴說道。

    此刻，只見秦弛右手一抓，從身後背包中取出早就準備好的摺疊輪椅，麻利地展開放下，邀請道「老師，坐上去吧！」

    張燕很是平靜地看了秦弛一眼，衷心感謝道「秦弛，謝謝你！」

    這句話雖然簡單，但卻包含了太多太多，既有感謝秦弛的治療之恩，也有感謝喚醒琴琴的情分，更有感謝秦弛在最後日子的陪伴。總之，這句話包含了一切。

    聽聞此言，秦弛感覺心中有些發堵，深深呼吸一口平復了一下心情，回道「老師，這些都是我應該的。」

    坐上輪椅，張燕又開始嘮叨起來。

    「明天就是元旦了……又是一年了，真是快啊！」

    「是的，祖祖。」緊接着，漫菲小聲問道，「我們就在這兒過元旦，好嗎？」

    「好吧，就在這裏過好了！」張燕老師微微點頭回道。

    又是一年了！

    秦弛心中深深嘆息了一聲。明天就是自己回到地球後的第一個元旦，但卻是自己張燕老師度過的最後一個元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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