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湘道:「我並沒有說皿曄不好。筆神閣 www.bishenge。com他能捨生忘死,陪你來江州,足以說明他很夠男人。我只是說,你要看清人心。」
祁雲湘忽然覺得,在蘇郁岐面前,他連表達的能力都失去了。話說得雲裏霧裏,連自己聽着都糊塗。
「算了,你就當我沒有說過,不是去找皿曄嗎?我陪你去。」
蘇郁岐有些猶豫,微微搖頭:「那個,還是不用去了。他那麼大個人了,又是咱們雨師排名第一的武鬥士,就算遇到了什麼事,誰還能奈他何?」
祁雲湘打量她的眼眸,「或者,你是怕我去那個所謂的誅心閣?因為皿曄和誅心閣有着極大的牽連?」
蘇郁岐忙否認:「不不不,你想多了。」
「想多什麼?」祁雲湘打斷了她,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想多了皿曄?還是想多了誅心閣?或者,想多了你?」
「雲湘……」蘇郁岐實在有些無奈。祁雲湘如今竟變得這樣難纏,真箇是讓她意想不到,「算了,你若是想去,那咱們就去。」蘇郁岐還是妥協了。
祁雲湘……祁雲湘在她的心裏,確是兄弟手足一般的存在,手足斷了,人便是殘缺不全的。
祁雲湘道:「忽然又不想去了。要去你自己去吧。」
祁雲湘說着,面無表情地站起身,看也沒有再看一眼蘇郁岐,拔腳就走。
蘇郁岐怔愣地瞧着他的背影。
這人怎麼越來越矯情?跟個善變的女人似的,變臉比翻書還快。
蘇郁岐愣了一忽兒,還是選擇了去尋找皿曄,但皿錚也不見了,她猜着他可能是先去找皿曄了。可惜的是,她不知道皿錚是奔哪個方向去了。
出門之後,問過門房皿錚大概的方向,她在茫茫夜色里追了上去。
而在她的身後,祁雲湘面無表情地吩咐身邊的阿頓,「查一查誅心閣,任何關於誅心閣和皿曄的,無論是人是物還是什麼,都不要放過。」
「是。」阿頓答應了一聲,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夜色里。
祁雲湘遲疑了一陣,心裏雖然似一團亂麻,從前如何理不清剪不斷,現在依舊還是那樣剪不斷理還亂,但他終究是放心不下蘇郁岐,去拴馬樁上牽了一匹馬,朝蘇郁岐的方向追了上去。
蘇郁岐茫無目的地追了一陣,不見皿錚的影子,追着追着,便到了一片荒郊。荒郊里一片殘垣斷壁,清幽月光瀉下來,那些殘垣斷壁影影綽綽,更顯得詭怖。
區區荒野,蘇郁岐雖然不怕什麼,但不知為何,頭皮一陣一陣發麻。
她深吸了一口氣,往殘垣處走去。
極大的一片殘垣斷壁,裏面透出腐朽的氣息來,蘇郁岐一進去,就被一片蛛網黏在了頭上,「呸!」她往下摘吧蛛網,摘了半天,才摘乾淨了,繼續往裏走,才發現這是一座很大的院子,前前後後有六進之多。
看來這裏原來住的人一定很有勢力,能住得起這樣一片堪比王府的大宅子。
四周靜悄悄的,連蟲鳴都不聞,唯風絲過耳,發出輕微的聲響,在頰邊留下一絲涼意。
氣氛實在有些詭怖,蘇郁岐不由加了幾分小心,提高了警惕。驀地忽然一聲輕微響聲入耳,蘇郁岐猛然回頭,朝着發出聲音的地方奔過去。
前面是一座塌了屋頂的小樓,樓門還是完好的,蘇郁岐試探着推開樓門,借着幽微的如清霜一般的月光,可以瞧見裏面的擺設,桌椅櫃榻,一應俱全,除了被坍塌的磚瓦覆蓋住一些地方,基本算是完整。
蘇郁岐邁步進入,剛走兩步,忽然感覺一陣輕微的風從身後襲來,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她剛欲反抗,忽然覺得捂住她的手溫度紋路都甚是熟悉,正是她朝朝暮暮十分眷戀的那個掌心。
皿曄。她心裏欣喜萬分。完全沒有再掙扎。
皿曄將她的身體扳過去,出乎她意料的,吻住了她。吻過嘴唇,貼着唇角、面頰,一直吻到耳垂。
「別動,祁雲湘在後面。」
壓得極低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蘇郁岐一動不敢動。皿曄又吻回了她的嘴唇,吻得十分用力,令蘇郁岐一陣陣覺得眩暈窒息。
皿曄一定是瘋了。此時此地,干點殺戮事倒是極其應景,幹這樣的事情卻實在有些格格不入了。
她聽見推門的聲音,然後又是幾聲輕微的腳步聲。她睜開眼,朝門邊望去。
這個角度,剛好能看清楚門前的方寸之地。
祁雲湘就站在門前三尺遠的地方,正朝她這邊望過來,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錯,皆是一怔。
皿曄的吻卻沒有停止,反而是更用力了。
蘇郁岐看見陰影籠罩下的祁雲湘的臉,一寸一寸,變得青白,似攏了霜雪一般。
她推了推皿曄,沒有推得動。望向祁雲湘的目光也不知道是尷尬還是什麼,她也拿捏不准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祁雲湘。
良久,祁雲湘似從怔愣中醒過神來,轉身走出了這座已經坍塌的小樓。
若輕若重的腳步聲被微風送過來,漸漸變得輕微,遙遠。
皿曄終於離開了蘇郁岐的嘴唇。
「你……故意做給雲湘看的?」
蘇郁岐直視着皿曄,很正色地問他。
皿曄回視着她,回答的話有些模稜兩可:「可能是吧。也可能不是。」
蘇郁岐蹙眉:「你這算什麼回答?」
皿曄望住她,眸色有些捉摸不到,「你若覺得是,那就是。你若覺得不是,那就不是。如果你覺得是,說明你已經了解了祁雲湘的心思。如果你覺得不是……」他停頓了一下,才聲音暗啞地道:「那是因為我愛你。」
蘇郁岐有些發懵,但隱隱約約感覺到皿曄的情緒不太對,誠然,今晚發生的事,讓她對祁雲湘的心思也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她沉默了一陣,深吸一口氣,道:「玄臨,你是不是對雲湘有什麼誤會?你們倆,就真的不能和平共處嗎?」
「這並不取決於我。取決於祁雲湘。」皿曄道,「今日祁雲湘對你是什麼樣的心思,你了解了嗎?」
蘇郁岐點點頭,有些犯愁:「一點點。」
「有些事情,祁雲湘不知道,可即便是不知道,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假如有一天他知道了,你覺得,他會怎麼樣?」
皿曄口中所指是什麼事情,蘇郁岐自然知道。但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祁雲湘知道這件事會怎樣。她搖搖頭,如實回答:「我不知道。」
「蘇郁岐,我方才的確是做給祁雲湘看的。」
這樣的實話,讓蘇郁岐有些受不住。儘管她知道,皿曄是愛她的,她也愛他,可她還是不能允許他為了別的目的利用這份愛意。
「玄臨,你究竟想幹什麼?」她質問的口氣,目光也變得凌厲。
「只是想讓祁雲湘看清他自己的心。」
皿曄語氣很淡,連表情都變得很淡。
蘇郁岐蹙眉:「為什麼?如果真像你說的,他心裏對我有別的心思,你讓他瞧清楚了,有什麼意義?還不是讓他更痛苦?」
「那也比這樣糾結着的好。他應該了解自己的心。」
「如果,他也像你一樣呢?」蘇郁岐眉心蹙得極深。
「如果他能解開心結,知難而退,這樣最好。如果,他擇了我當初走的那條路,那我就接受他的挑戰。」
蘇郁岐深深凝着皿曄那張足可顛倒眾生的臉,不知胸腔里是氣憤還是憂愁,或者還夾雜着其它什麼情愫,滿腹的話,只化作一句:「玄臨,你這是在玩火!」
她氣得連來此的目的也忘了,轉身就要暴走,皿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住她,將她拉回到了臂彎里。
「你還想怎樣?」她怒聲問。
皿曄將她擁入懷裏,抱得緊緊的,聲音也放得柔和:「你來找我,我很高興。不過,下次不要再這麼魯莽了。今日幸好是遇見我,倘或是有人要暗害你,你豈不是入了圈套了?」
幾句好話,自然不能平息蘇郁岐胸腔里的怒氣,但卻提醒了她此來的目的,她強壓下心裏複雜的情緒,問道:「我倒忘了問你,你為什麼在這裏?」
「來查一些事情。」
蘇郁岐疑惑:「上這廢墟里來查事情?查什麼?」
「今日午後從那批犯人口中得知,這裏有一片私宅,是屬于田焚的准女婿的。就在洪水之前,這裏還有人居住,洪水之後,就人去樓空了。」
「田焚的准女婿?瞧這裏以前是一片豪宅,是什麼大人物嗎?」
「田焚有個女兒,叫田菁菁。年方十六,與江州本地士紳方家的嫡子方子清打小結的娃娃親。方家是江州第一的富豪之家,一直做的是海上的買賣。」
「又是一個叫菁菁的。這個名字很好聽嗎?」蘇郁岐嘟囔了一句,想起了馮家堡的馮菁箐。「海上的買賣?那就是和玄股國打交道了?」
蘇郁岐的思維一向跳躍,想像力亦豐富且不受拘束,皿曄的話一出,她立即聯想到了一些事情。
皿曄激賞地瞧她,「不錯。江州與玄股,隔着一道江余海峽,兩國買賣都須經由這道海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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