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湘也只好退一步:「好,不逼你喝酒。筆神閣 bishenge.com」
回到城中,已經是華燈初上,兩人騎馬到隆福樓,祁雲湘早派了人到隆福樓打點好一切,兩人到時,店掌柜迎候在門口,恭敬地將兩人請了進去。
蘇郁岐進去之後,抬眼瞄了一眼樓上的雅間,見一號房亮着燈,窗上映出人影來,不由問:「怎的,有貴客啊?」
掌柜以為她想去一號房,忙道:「不敢欺瞞,一號房裏是東慶王爺在宴請客人。」
蘇郁岐不由看向祁雲湘,眸光隱隱深意:要不要上去看看?
祁雲湘行事,大事上從來不含糊,小事上卻向來任性而為,立刻道:「王叔在這裏?那豈能不去打個招呼?阿岐,走,先上去打個招呼。」順口又吩咐掌柜:「將我們的酒菜都擺好,我們一會兒便回來。」
掌柜不敢說什麼,只得應是。
蘇郁岐和祁雲湘並肩往樓上走,幾乎是同時,一人推開一扇門,一個笑得見牙不見眼:「王叔,您也在呀?」另一個一臉肅正:「王叔,您也在呀?」
一瞬之後,兩個聲音齊刷刷地:「王兄也在呀?」
王兄自然是安陳王陳垓。
陳垓在這裏實在出乎他兩人的預料。桌上除了陳垓,大多都是認識的,同朝為官的官員,還有兩人不認識,一個是個儒雅學士模樣的人,一個卻是江湖人打扮,身旁還擱着一柄長劍。
在座的沒有誰比蘇郁岐祁雲湘兩人的官位高的了,舉目整個雨師,也沒有誰高得過這兩位,除了裴山青和陳垓,其餘官員都站起身來給蘇郁岐和祁雲湘見禮,那兩個非官員見大家都起身,也都站起身來行禮。
陳垓和裴山青的官位雖沒有蘇祁二人高,但輩分在那裏,蘇祁二人一向又尊敬他二人,因此他二人並未起身,只是打了個招呼。
蘇郁岐擺擺手:「打擾到各位了,我們來吃晚飯,聽說慶王叔在這裏,就上來打個招呼,沒想到王兄也在,這麼多人都在呢。你們繼續,我們就不打擾了。」
祁雲湘也道:「王叔,王兄,諸位同仁,還有這兩位不認識的朋友,你們慢用,我們先告辭了。」
裴山青慢條斯理道:「既然來了,就坐下來一起用晚飯吧。」
蘇郁岐道:「不用了,我們的飯菜已經擺好,今日有些累,吃了飯也好早些回去休息,就不陪王叔和王兄暢飲了。諸位請盡興。」
蘇郁岐和祁雲湘一同退出房間來,順便把房門給關了,兩人的房間在對面,一道走廊連通,兩人順走廊走過去,回看一眼,一號房仍舊透出觥籌交錯的影子來,祁雲湘低聲說了一句:「你猜,這個是什麼陣仗?」
蘇郁岐推開門,聲音聽不出情緒:「先吃飯吧,我餓死了。」
祁雲湘尾隨在後進門,吩咐立在一旁伺候的夥計:「不叫你們,誰都不要進來。」
小夥計立時領會他的意思,退出房間,將房門帶上了。
桌上擺的都是蘇郁岐愛吃的菜色,還有一壺酒,酒香溢出來,一聞就是好酒。
蘇郁岐看看滿桌的菜,再看祁雲湘一眼,莫名生出些感動,「雲湘,謝謝你。」
祁雲湘拿了酒壺酒杯斟酒,不由笑道:「謝我什麼?」
「謝你為我準備了這一桌的好吃的呀。」
「你忘了?從小到大,我都是和你喜歡一樣的菜色,一樣的酒,這並不是專為你準備的,所以,你不用覺得感動。」
「……」讓人感動一下會死嗎?「得,既然不是為我準備的,那我就權當蹭吃蹭喝了。話說,雲湘,你真的不是早就知道慶王叔和陳王兄他們約在這裏喝酒才來的嗎?」
蘇郁岐狀若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無巧不成書的事,即便是有,那巧也不是真的巧,只怕是有人弄巧。蘇郁岐從不相信祁雲湘是什麼良善之輩,能在不顯山不露水的前提下做到宰輔,沒有點真本事怎麼能行?
祁雲湘將酒杯遞給她,道:「我閒的?早知道他們在這裏,我會來這裏和你喝酒?避之還來不及呢。」
也是。能躲事,絕不惹事,這是祁雲湘一向奉行的人生格言。
「晦氣,喝酒的興致都沒有了。」祁雲湘嘟囔了一句,狠狠嘬了一口酒,將酒杯往桌上一甩,一臉不悅。
蘇郁岐卻是容色淡淡,輕抿了一口酒,睨着祁雲湘,「雲湘,你說,究竟是誰請誰喝酒?」
「我請的你,好不好?要不,你一會兒算賬,我就算你請的我。」
「姥姥,我說的是陳王兄和慶王叔,你跟我裝什麼傻子?」
「管那麼多做什麼?喝酒吃肉,天塌不下來,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着。」
「雨師的天若是塌下來,怕是沒有人能頂得住。」
「那又如何?」
蘇郁岐眸光深邃地望着祁雲湘,語氣微沉:「雲湘,你可是雨師的宰輔,雨師的天若是塌了,你可別想倖免。」
「我又不是上頭那位。」
蘇郁岐手中的酒杯「啪」一聲砸在桌上,「雲湘!即便今日只有你我,說這樣忤逆犯上的話,你覺得合適嗎?」
祁雲湘卻是淡淡的,涼涼一笑:「犯上?忤逆?誰犯上誰忤逆你心裏該比誰都清楚吧?再者說了,阿岐,你真覺得,上頭那位值得你拿性命去保嗎?」
蘇郁岐猛然站起身來,「酒還沒開始喝,你就醉了。雲湘,你若再這樣,恕我不奉陪了。」
祁雲湘歪歪斜斜坐着,眸光有些沉肅:「阿岐,不要自欺欺人了。他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還沒學會如何治國安天下,先就學會了玩弄權術,你覺得,待他長大一些,還有大家的活路?還有雨師的活路?」
蘇郁岐蠕了蠕嘴唇,卻實在不知該拿什麼話接祁雲湘。畢竟,他說的全是事實。
未等蘇郁岐開口,祁雲湘又道:「你看你,一心要幫他搬除腳下的絆腳石,他又是怎麼對你的?他連忠奸都不分!」
「你如果再繼續說下去,今日的酒,恕我真的不能喝了。」蘇郁岐邁步就要走。
祁雲湘也不攔,只是冷聲道:「我說與不說,事實就擺在那裏。慶王叔對你的兵權虎視眈眈,要借着出兵之事拿下你的兵權,皇上不但不能拿主意,還縱容他陷害你,縱容鷸蚌相爭他好漁翁得利,你還辛辛苦苦去軍營練兵,也不知你是替誰練的兵!」
蘇郁岐火了:「看來,今日你擺的才是鴻門宴。好,你的心思,我已經知道了。咱們道不同,以後不為謀也罷。」
祁雲湘說的都對,可有時候並不是誰都能走對的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她的路在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
「阿岐。」祁雲湘猛灌了一口酒,伸手扯住了蘇郁岐的衣袖子,「是我說重了,你坐下。」
祁雲湘將她拉到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先妥協了,「我只是不忍看你這樣辛苦為他人做嫁衣裳。但如果你自己樂意,我又能說得了什麼呢?」
蘇郁岐也不由軟了幾分,僵硬地坐下來,接過來祁雲湘遞給她的酒杯,喝了一口,道:「雲湘,我們不要再說這些了,好不好?」
祁雲湘不由自嘲一笑,一隻手捏着酒杯,一隻手臂歪在桌上,托着腦袋,看也不看蘇郁岐,「好,不說了。喝酒,吃飯,快活一日是一日。」
蘇郁岐瞧着祁雲湘負氣的樣子,不免內疚,但終究無奈,只能道:「雲湘,我很累了,吃個飯,就趕緊回去吧。」
「行。吃完飯回去。我也是瞎操心。一切自有天意,天教誰亡,誰又能躲得過去?」
祁雲湘此話也不知道意指誰,蘇郁岐不願意再接他的話茬,悶頭吃飯。
一頓飯匆匆吃完,出門正好遇見裴山青一行人。蘇祁二人強擠出一抹笑來,打了聲招呼,先行離開了。
裴山青怒目望着兩人的背影,對身邊的人道:「官做的大了,目中也無人了。到底是年輕人,心浮氣躁。」
身後的官員道:「您老人家德高望重,又是皇上的親舅舅,正該替皇上管教一下百官呢。不然,長此以往,朝中秩序焉存?」
說話的官員,不是旁人,正是和蘇郁岐不睦的宗正大人林同。陳垓回頭瞥了林同一眼,冷冷笑了一聲。
林同被這一聲笑笑得毛毛的,卻又不敢多說什麼。
「不知道岐王爺當初提拔林宗正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提拔的人會站出來指指責她。」陳垓貼近林同,壓低了聲音冷冷說了一句。
林同忙打哈哈:「陳王爺說笑了,下官是對事不對人,絕無指責岐王爺的意思。同殿為臣,上對得住皇上,下對得住蒼生百姓,也不是為哪一個人服務的,自然,也不能針對哪一個人。」
「但願你想的做的都如你說的一般。可我好像聽說,在江州的時候,岐王爺讓你很難堪,難道你真的不想挾私報復?」
林同慌了:「陳王爺,下官的心蒼天可鑑,您可不能這麼臆測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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