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婷還是婕妤的時候,常常人被欺負。
婕妤,聽起來是個不錯的妃位,三品嘛,努把力就可以是二品,再往上蹭一蹭就是妃了。
有一次廚子派小內侍送飯菜,可是送來的三碟菜里餿了兩碟,剩下的一碟是肥肉,油膩極了,根本沒法吃。
秋容找到了那廚子,質問他憑什麼剋扣婕妤的飯菜,廚子一邊忙碌着一邊煩躁地回答她:「一個小小的婕妤吃那麼好幹什麼?別煩我了,貴妃娘娘那邊還等着上菜呢!」
秋容憤怒地回去了,王婷正在吃那肥的滴油的肉,見她回來,招呼着秋容一起吃點,而且還安慰她言:「沒事,一頓飯菜而已。」
一頓飯菜而已?
秋容可不這麼想,她知道婕妤也不是這麼想的。若是頓頓飯菜都這麼難吃,緊接而來的便是例銀的減少、衣裳料子的粗糙。
秋容深知婕妤是個好脾氣的人,這麼多年了,她從未見婕妤發過脾氣,動過怒氣。
婕妤知道宮女們的飯菜也是差勁兒的很,常常叫上秋容與她一道用膳。
秋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婕妤對她好,那她也得對婕妤好。
後來一道聖旨,王婷從一個三品婕妤變成了一品淑妃,御膳房的人不敢送餿飯菜了,尚衣局的人也不敢送粗布衣服了。
當天來了許多妃嬪,夏皇后和喻貴妃也來了,不過喻貴妃向來蠻橫,心眼也小,一來就是給淑妃娘娘下馬威。
人走的差不多了的時候,謝昭儀也來了。
謝昭儀支走了秋容,秋容即使擔心也不敢不服從。
秋容不知道謝昭儀跟淑妃娘娘說了什麼,總之自那以後,謝昭儀與自家的淑妃娘娘關係越來越好,謝昭儀也總是惦記着淑妃。
秋容曾經多次想要告訴王淑妃提防謝昭儀,而她也的確這麼做了,可是王淑妃一直沒有聽她的。
還好淑妃娘娘沒有聽她的,否則還真就會失去謝昭儀這麼一個支持她的人。
再後來秋容覺得謝昭儀沒有她想得那麼不好,也就慢慢的接受了謝昭儀,對她的態度越來越好。
剛才來的時候淑妃娘娘告訴秋容,或許自今日之後,她便不能再陪着秋容了,秋容不解,問她為何,淑妃娘娘卻笑而不語。
直至現在,秋容明白了。
只是,淑妃娘娘怎麼可能是那所謂的赤女呢?
秋容扶着王淑妃的手有些顫抖,可是王淑妃卻拍了拍她的手,側首給了她一個笑容。
第一次伺候淑妃娘娘的時候,她也是笑得這麼溫暖。
淑妃娘娘真是一個溫暖賢淑的人,真不愧是「淑」妃。
「陛下。」王淑妃繼續微微笑道,「平樂公主是臣妾殺的,那些宮人都是臣妾殺的。」
除了秋容,喻尚書一定是第一個不相信的人,未等皇帝開口,喻尚書就先說了:「淑妃娘娘這是什麼話?您和貴妃娘娘並沒有什麼矛盾,為何要殺了平樂公主呢?」
殺人也是需要動機的,若說王淑妃無緣無故就把平樂公主給殺了,別說喻尚書了,皇帝自己都不相信。
謝芳華鬆了手,靜靜地站在王淑妃身後。
謝芳華沒有想到平樂公主會在那個時候突然出現,否則她還能以赤女的身份做很多事情。
但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又不能拖得太久,她只能讓王淑妃做這個替罪羔羊。
王淑妃聽謝芳華說了這些話後,只是淡笑。
謝芳華沒有給她說什麼對不起,多餘的話一句未說,但是王淑妃懂了——謝芳華一開始接近她就是有目的性的,難怪她要教自己武功呢。
這就是以備不時之需吧?
不過有了這麼久的安逸時光,還有了個孩子,對於自己這一生,王淑妃已經很滿足了。
她就是有點擔心孩子,芳華年紀也不大,不知道能不能替她照顧好孩子。
「有一次平樂公主害得本宮險些摔倒,當時本宮可是懷着孩子呢!」王淑妃轉向喻尚書,冷冷一笑,「喻尚書,若是平樂公主傷了本宮,本宮覺得無所謂,但是對本宮的孩子動了心思,即使只是動了心思,那麼本宮就不可能手下留情。」
「那為何不在之前動手?當時的你,行動更方便不是嗎?」皇帝問。
王淑妃說的這件事情不是編造的,皇帝甚至親眼見過,所以並沒有懷疑王淑妃的那句話。
的確,母雞為了護子都能與人拼命,更何況王淑妃還是個女人呢?
王淑妃淡淡一笑,反問:「今日不是貴妃娘娘的生辰麼?」
難道就因為平樂公主推了她一下,王淑妃就忍到這個時候對平樂公主動手?
皇帝深吸一口氣,突然覺得這個女人是多麼的危險。
夏皇后也沒有想到,王淑妃看上去這麼個柔柔弱弱溫溫和和的人,居然還會武功,還在一夜之間殺了這麼多人?
等等……
夏皇后突然想起什麼,提出了疑問:「淑妃,雖然說平樂公主被殺的地點與顏菲宮不遠,但是你是怎麼在一炷香之內來回行動的,更何況,當時你才生了孩子不久。」
這是個問題。
夏皇后不提,皇帝還沒有想到呢。
慕容瑾看了一眼謝芳華,忽然向前幾步,作揖說道:「陛下,還記得當初微臣跟你說過嗎?赤女的輕功在我之上,路程不遠,而且看淑妃娘娘現在精神很好,臣認為,淑妃若真的是赤女,她有這個本事在一炷香甚至半柱香之內殺死平樂公主。」
「那你是怎麼知道平樂公主在梅河附近的?」皇帝又問。
「皇宮內有不透風的牆嗎?」王淑妃反問。
或許王淑妃真的是赤女。
因為現在的王淑妃,說話的態度跟赤女真的好像好像。
皇帝的呼吸窒了窒,好半晌才緩過神來。
喻尚書也是知道赤女的,南渝夜幕的赤女,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不過……
喻尚書的目光投向謝芳華,他總覺得這件事情沒這麼簡單。
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
喻尚書心裏清楚,今夜不會太平,平樂公主的事情只是一個開頭。
天灰濛濛的,但走在京城的街道上,還是能夠看清楚地上的積雪,現在沒有人,雪還是那麼乾淨,看上去也很鬆軟,不留神,還真的會將這雪地看成毛絨毯子。
看着很舒服的純白毯子,卻因為十來個黑衣人的飛速奔走一下子髒了亂了。
那十來個黑衣人朝一個方向奔去,都蒙着面只露出一雙眼睛。
帶頭的是離影。
離影聽尚書大人說了,喻家將要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不管輸贏,離影都必須替尚書大人做最後一件事情。
殺了謝老丞相。
陳知梔和謝烯然在永慶宮的偏殿待了一夜,陳知梔連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總之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靠在謝烯然的肩膀上。
「你醒了?」謝烯然喚了一聲陳知梔,見她起來,動了動自己酸痛的肩膀。
「你沒睡?」陳知梔沒想到自己居然靠着謝烯然的肩膀睡着了,挺不好意思,抓了抓臉笑了笑。
謝烯然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眼皮子忽然跳了一下,他想,可能是因為一夜未睡的緣故。
可是眼皮子又跳了兩下。
又跳了。
很不舒服。
謝烯然閉了眼又坐了回去,「早晨來了兩個內侍,聽他們說平樂公主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堂姐和瑾哥都沒事,你放心吧。」
眼皮子跳動着,弄得他很不舒服,於是就想閉眼休息一會兒,然後跟堂姐說一聲就帶着陳知梔回去了。
陳知梔起來走動一會兒,伸了伸懶腰。
姐姐和瑾哥沒事兒就好。
她看了一眼謝烯然,見他似乎睡着了的模樣,不忍打擾,於是鬆了松肩膀出去了。
外面的空氣真好,就是有點冷。
又下雪了,只是雪下的不大。
有一隊宮女端着東西匆匆經過,陳知梔拉了最後一個矮點的小宮女,問:「昨夜平樂公主的事情怎麼樣了?」
小宮女看了一眼前面的隊伍,不知道陳知梔的身份,但也不好不回答,只說:「聽說公主殿下被赤女殺死了,赤女就是王淑妃。」
「陛下他們呢?」
「在御書房處理事情呢!」
「處理什麼事情?」陳知梔心裏「咯噔」一聲。
「不清楚。」小宮女見前面的隊伍走遠了,陳知梔又愣住,然後福了福身小跑着跟去了。
皇帝應該也是一夜未睡吧?他們在御書房裏處理什麼事情?
是關於姐姐的嗎?
陳知梔抬起步子就打算去御書房看看,但是一想起謝烯然還在偏殿呢,於是又收回了步子,進了偏殿,搖醒了謝烯然。
「怎麼了?」謝烯然真的睡着了,不過也就半柱香沒有的時間,不睡還好,睡了一會兒就更困了。
他揉了揉雙眼,又眨了眨。
陳知梔讓他先回去,自己想去御書房看看情況,謝烯然怎麼可能讓陳知梔一個人去御書房?「去御書房幹什麼?」
陳知梔簡單解釋了一下,最後拉起了謝烯然,認真地說道:「一定有大事發生,我必須要去看看。」
謝烯然也知道有大事發生。
這一次,或許是與喻家下的最後一盤棋。
「我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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