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梔發現她家老爹這幾天總是喜歡往外跑,然後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張叔叔被老爹帶壞了,也愛往外跑。
不過說來也奇怪,張叔叔搬出去住了,在他那宅子一個人住,陳知梔覺得一個人住怪孤獨冷清的,於是就去陪他,不過想不到的是,張叔叔基本都不在家。
真是奇了怪哉。
愉快地玩了一段時間之後,謝烯然來告訴陳知梔,明日就是喻貴妃的生辰宴了。
這次謝氏倒是沒逼着陳知梔去參加宴會,甚至提都沒跟她提一句,陳知梔猜,或許是娘親懂了她的意思,知道她不愛參加宴會,所以就不打算再帶着她竄了吧?
當然不是。
謝氏知道喻貴妃的宴會總歸又是要出問題的,所以寧願陳知梔在家好好待着,也不願意帶着她去目睹即將發生的亂事。
不過陳知梔這次偏要去。
謝烯然都覺得奇怪了,問她去幹什麼。
「去幹什麼?當然是去參加喻貴妃的生辰宴啊!」二月份冷得很,陳知梔連門都不想出了,這段時間若不是慕容瑾監督她,恐怕連劍都懶得練了。
她坐在屋子裏,屋內火盆「噼里啪啦」地燃着炭,暖氣瀰漫整個屋子,暖和極了。
陳知梔面前有個手爐,不過屋子裏已經足夠暖和了,她也就沒用,更何況她現在還得擦粉呢!
也不是什麼胭脂粉,就是止癢的粉。
陳知梔的臉已經癢了很久了,不過她自己也沒有注意時間,大概……額,她記不起來了。
謝烯然撐着腦袋看陳知梔擦粉,盯着她長滿紅痘痘的臉,忍不住打趣道:「你看看你,這臉怎麼成這樣了?是不是吃了太多的辣的食物?」
這粉挺管用的,比謝芳華買的那個還管用,聽謝氏說,是她托朋友的親戚從哪裏哪裏討來的方子,塗上去臉不會那麼癢了。
但是過一會兒又會癢。
陳知梔那叫一個焦灼。
「我最近沒怎麼吃辣的東西啊!」陳知梔手裏的動作頓了頓,看了一眼謝烯然又繼續往額頭上長得最多的痘痘處塗厚三層,「大夫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這痘痘也是越長越多了,真的煩……」
若說陳知梔不愛惜自己的容貌那是不可能的。她再跳再搗蛋那也是個女孩子,若這世上真有不愛惜容貌的女子,那也是絕了。
那可是奇女子!
但陳知梔卻不是。
她不在意自己長什麼樣子,但是這無緣無故長出這麼多痘痘,她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謝烯然搗鼓着陳知梔擱在桌上的粉,用小粉刷點了幾下,又去玩弄那個手爐,似乎是漫不經心地在說話:「今日喻貴妃的宴會你還是別去了,你不是不喜歡宴會嗎?要不然我單獨帶你出去玩吧!」
「這可不行!」陳知梔丟了手裏的東西,認真地看着謝烯然,「你不是說喻貴妃的生辰宴會有事情發生嗎?我心裏慌,莫名的慌,我還是跟去看看會比較放心。」
是了,她就是莫名的擔心,要是真的問她在擔心什麼,陳知梔還答不出來呢!
謝烯然知道勸不動陳知梔,糾結了一下為何陳知梔這次硬是要跟着去後,便釋然了——也對,知梔與堂姐是親姐妹,姐妹連心,堂姐做了什麼危險事兒,知梔擔心也是正常的。
只是……
想到這裏,謝烯然又忍不住想,若是他即將做一件危險的事情,知梔會莫名擔心嗎?
喻貴妃生辰這天,謝氏沒有去,謝氏不去,以陳知梔的身份若去赴宴還真有點說不過去,於是她硬拉着謝氏去了一趟皇宮,然後謝氏自己又回來了。
陳知梔不明白謝氏為何不去,但也沒有多問。
謝氏當然不會告訴陳知梔,她在擔心,在害怕這場宴會。
與陳知梔不一樣,謝氏的內心沒有她那麼強大,也沒有那麼堅強,她只想過個簡單的生活,不願意自己與家人被捲入京城權謀爭鬥之中。
陳知梔的性子也許就像謝氏,至於謝芳華……自然更像陳伯忠了。
喻貴妃病了許久,聽說也是前不久才下床走動,然後招呼宮人準備自己的生辰宴會。
喻貴妃一向好強,難得過一個生辰宴,她自然得好好辦,即使生了重病也得硬撐着起來好好辦宴。
王淑妃沒有來,因為太醫說她最近不可亂動,因為小皇子可能就是這幾天降生了,一定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深冬冷,所以宴會設置在喻貴妃的永慶宮,女眷在永慶宮來赴宴,男子則在邱寧閣用膳。
礙於喻貴妃的身份,本不應該請男子進宮赴宴,但是由於喻貴妃病了,想要見父親,皇帝便答應下來,請了這些男人。
喻貴妃好勝心強呀!強極了!皇帝應了她的要求,給她掙足了面子,讓她心情大好,感覺病都好了大半,比吃藥還要管用。
陳知梔一個人在皇宮裏溜達——謝氏將她送到皇宮就走了,陳知梔覺得時候還早,便打算到處走走。
皇宮真大,夜裏風也大,陳知梔裹了裹米白繡梅斗篷,那涼風一吹,感覺兩邊膀子疙瘩都起來了。
好在皇宮一向燈火通明,婉如白晝,陳知梔也不用擔心哪裏哪裏太黑。
本來是想着和謝烯然一起走走的,但是轉念一想這不符規矩,於是就讓他跟瑾哥去了邱寧閣,自己一個人獨處一塊。
陳知梔沒有想到會碰上平樂公主。
平樂公主一身橘子橙淺綠間色碎花厚裙,領子上圍了一圈狐毛,看上去很是暖和。平樂公主囂張的眼神還是沒變,人倒是瘦了一圈。
「喲陳知梔,沒想到還能在這裏見到你?」平樂公主眯了眯眼,袖中的拳頭握緊了些。
「公主殿下。」陳知梔不想和她吵,叫了她一聲算是打了招呼,這樣也不用擔心平樂公主又說她不懂規矩,然後被捏着這個把柄一個勁兒挨罵。
陳知梔就是不能理解了,自從秋獵至今,算算平樂公主被軟禁五個月左右了吧?為什麼還是這麼自以為是?
平樂公主見陳知梔難得這麼心平氣和地和自己說話,心情好了不少,袖中緊捏着的拳頭也沒有剛才那麼緊了,就連身後的宮女都能感受到平樂公主的怒氣漸消,忍不住輕輕鬆了口氣。
「行了,今兒個母妃生辰,本公主也不跟你計較,我們走!」平樂公主瞪了一眼陳知梔,帶着人離去了。
陳知梔目送平樂公主帶着人遠去,輕笑一聲,「莫名其妙。」
話音剛落,又有宮女匆匆經過陳知梔的身邊,一不小心擦到她,小宮女連忙停住腳步,連對方的樣貌都沒看清楚,就跪了下來,「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今日是貴妃娘娘的生辰宴,小宮女知道來的女眷很多,若是撞倒哪家的千金,她都吃不了兜着走,於是一感覺到將某個人擦到後,連忙就跪地求饒。
陳知梔覺得無奈,連連又將她拉起來,一邊還說:「沒事沒事……」
小宮女被她扶起來後,連忙低着頭後退幾步,陳知梔好奇地問她:「你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幹什麼呀?」
小宮女說:「是,是淑妃娘娘要生了,我去請太醫。」
「淑妃娘娘要生了?」陳知梔一臉驚訝驚喜,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連忙讓小宮女去請太醫。
因為謝芳華,陳知梔見過幾次王淑妃,人還不錯,對姐姐也很好。陳知梔知道王淑妃懷了孩子,也知道她快要生了,但是沒有想到居然今天生了——和喻貴妃在同一天!
欣喜之餘,陳知梔原地轉了兩圈,糾結要先去看看王淑妃,還是去找謝芳華。
另一不遠處,謝芳華正站在河岸看着結了薄冰的河水,清芝替她又系了一遍斗篷,接着退到一邊。
慕容瑾來的時候,並沒有直接走過去,而是盯着謝芳華的背影看了許久。
謝芳華高高瘦瘦的,慕容瑾還覺得自從進了宮之後,謝芳華越來越瘦了。
符隰過得不好,他也高興不起來。
走進了,清芝先注意到了慕容瑾,見對方對自己緩緩地搖了搖頭,再看了一眼走神的謝芳華,福了福身,輕輕離去了。
「清芝。」謝芳華回過神,叫了一聲,不過沒有人回應她。
待她轉身去尋清芝的時候,竟然看見了慕容瑾,「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謝芳華可沒有告訴慕容瑾她在這裏。
慕容瑾說:「我在宮裏轉了一會兒,剛好走到這裏來,碰見你了。」
謝芳華當然不相信慕容瑾這套說辭,但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又轉過了身,「沒想到你也來了,還有知梔,我知道她不喜歡宴會,可是這次卻來了。」
陳知梔為何來宴會,謝芳華多少能夠猜到一些。
為了她這個姐姐嗎?
「我……」慕容瑾想說點什麼有關於自己的,但是想說的話在腦海一閃而過,一下子就忘了,頓了一下,他還是說到了陳知梔,「知梔那丫頭你也知道,她來宴會的原因想必你也猜得到一些。只是符隰,在你的心裏,真的只有知梔,只有陳家嗎?」
謝芳華的呼吸窒了窒,眸子緩緩垂下。
她的心裏只有陳家嗎?
她的右手摸了摸左手臂,左手臂上面有什麼呢?
守宮砂吧。
謝芳華知道,守宮砂已經不在了,那次為了救昏迷的慕容瑾,那紅點就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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