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梔給自己倒了杯茶,眼睛卻一直盯着那講故事的人看。
這茶水是紅茶,不是很苦,畢竟陳知梔、慕容瑾、謝烯然都喝不慣太苦的茶,所以這紅茶對於他們來說到算是好茶了。
正當陳知梔看得起勁兒時,茶館外忽然衝進來十幾個官兵,看他們那氣勢洶洶的模樣,不像是來喝茶的。
他們是來抓人的。
來抓那個說書人的。
說書人極力掙扎,奈何抓他的官兵氣力很大,他掙脫不開,最後還是被拖走了。他被拖走之前還抱着門不肯撒手,不過官兵拔出刀後他就怕了。
茶杯還被陳知梔捏在半空中,這個場景陳知梔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發,發生了什麼事兒?」
謝烯然知道那是喻家的侍衛,他化身鳳飛去喻家的時候見過,喻尚書派人捉了這講故事的人,想來是因為喻貴妃在宮裏頭着實忍不下去了。
「京城誹謗喻貴妃的人恐怕都被抓了。」慕容瑾也回過神來。
誹謗?
是的吧,那些官兵抓人的時候就是這個藉口。誹謗當朝貴妃。
謝烯然也說:「想來也是,聽說喻貴妃還為此病倒了呢!這天氣轉涼,她又天天受驚嚇,這一病就一直沒下床。」
喻貴妃的確病倒了。
一連十幾天,她的永慶宮也死了十幾個小宮女,聽說還有好幾個宮女第一天死在了這裏,第二天又死在了那裏。
這簡直就是一件奇事。
一開始皇帝還在懷疑喻貴妃,可是這時間一長,他就知道是有人故意對付喻貴妃了。
可是會是誰呢?夏皇后?不會是她,她一向對下人們很好,不會為了對付喻貴妃就暗中害死這麼宮女,更何況夏凌生戰勝西越剛回來不久,她才沒心思對喻貴妃動手。
王淑妃?也不應該啊,她的孩子還有四個月就生了,何況她無權無勢,怎麼敢對喻貴妃動手?
謝昭儀?她一向默默無聞,看起來的確是與世無爭,但……
皇帝覺得謝芳華有這個可能。動機他說不上,但是謝芳華有這個心性也有這個能力。
「你說要不要我進宮看看姐姐?」陳知梔說着,還轉頭去看了一眼慕容瑾,「雖然永慶宮離錦華殿挺遠的,但是我還是有點擔心姐姐。」
慕容瑾當然也擔心,只是以他的身份,不便進宮探望謝芳華,如今已是十一月,陳知梔也是可以去見謝芳華的。
「也好,你明天去看看吧。」慕容瑾點頭。
第二天去的時候,陳知梔還看見了皇帝,他剛從錦華殿出來,臉上很平靜,但是仔細一看,他的眼底有藏不住的戾氣。
陳知梔行着禮,一直到皇帝遠去,這才起身進了錦華殿。
剛才……皇帝好像還瞪了她吧?
皇帝來錦華殿幹什麼?找姐姐說什麼事兒呢?難道皇帝因為喻貴妃出了事兒,要來找姐姐的麻煩嗎?
帶着這些疑問,陳知梔跟上小宮女去後院找了謝芳華。
與從前的素雅不同,謝芳華今日穿了一身銀紅色的雲紋錦衣,頭髮半挽,看着有些懶散隨意,她坐在亭子裏悠閒地畫畫,若不是親眼所見,陳知梔覺得皇帝沒來過錦華殿一般。
還是清芝先看見了陳知梔,朝她微微一笑,然後走到謝芳華身邊告訴她:「娘娘,二小姐來了。」
謝芳華握筆的手頓了頓,這才擱下筆抬頭望去。
陳知梔走到謝芳華面前,低頭看了一眼那畫。陳知梔不懂畫,匆匆一瞥只知道謝芳華畫得是花鳥畫,不過陳知梔不知道謝芳華畫得什麼花,芙蓉,還是牡丹?
「知梔怎麼來了?都不提前說一聲。」謝芳華示意清芝將桌上的東西收走,招呼陳知梔坐下。
「來看看你唄!」陳知梔坐下後,才覺得剛才走得太快,突然停下後挺熱的,甚至背後還冒了汗,「姐姐,那個喻貴妃人沒事兒吧?」
謝芳華就知道她是為此事而來,她拍了拍陳知梔的手背,讓她安心,「沒事。」
陳知梔的手有些發熱,被謝芳華微涼的手拍着,她覺得挺舒服的。
她進來的時候有好多問題想要問姐姐,可是現在看見姐姐從容的笑,她又覺得沒必要問了。
謝芳華問了陳知梔很多問題,她問慕容瑾怎麼樣了,問謝烯然和陳知梔最近關係如何,問謝氏是不是又去周迦寺了,還問陳伯忠最近生意怎麼樣。
陳知梔都一一回答了,她還告訴謝芳華,喻家好像派人將京城中說喻貴妃故事的人給抓了。
聽到這裏,謝芳華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喻尚書也插手了?他不是去管黑市鹽業的事情了嗎?
「姐姐。」陳知梔見謝芳華的思緒又飛了,舉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謝芳華回過神,「喻貴妃的事情你不必擔心,叫慕容他們也放寬心,在宮裏我有自己的打算。」
聊着聊着,小宮女來報說是夏皇后來了。
夏皇后?想必也是為了喻貴妃一事兒來的。
夏皇后一身淡紫色鳳凰紋宮裝,凌雲髻高高的,本來要比謝芳華矮一截的她,現在看上去卻比謝芳華還高那麼一點。
行禮落座後,夏皇后看見了陳知梔,臉上有些驚訝,「這是……陳家二小姐?」
陳知梔笑了笑,「皇后娘娘好!」
平日裏她都是這麼打招呼的,不過不知道皇宮裏是不是這樣。
夏皇后又愣了一下,隨後淡笑着看向謝芳華,夸着陳知梔,言:「陳小姐性子活潑,昭儀靜雅,陳家還真是出了兩個優秀的姑娘。」
「皇后娘娘過獎了。」
「其實呢,本宮今日來是有正事兒找你的,」夏皇后似乎並沒有因為陳知梔在這裏而覺得尷尬,「喻貴妃病倒的事情你也知道,她找陛下哭着鬧着要換宮殿,但是本宮覺得永慶宮是東西六宮之一,不能說換就換,所以才來問問昭儀的意見。」
陳知梔默默聽着,她覺得夏皇后看上去挺和善能幹的,何況她貴為皇后,說話做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按理來說應該沒有人會說她做錯了或者哪裏做的不好,為何現在又要來問姐姐的意見呢?
陳知梔又想想,可能是因為姐姐身份高貴吧?
但是姐姐高頭不是還有一個王淑妃嗎?
陳知梔轉念又一想,王淑妃現在可是懷了龍子的,誰敢讓她操心這些事情呢?
「這種事情,皇后娘娘最主不就得了?我一個昭儀,還管不上貴妃的事情呢。」謝芳華笑言。
「那便不遷宮。」夏皇后決定了。
若是給喻貴妃破了例,日後她在後宮的威嚴就不復存在了。
再者她與喻貴妃不和,即使拒絕她與她對着幹又怎麼樣?
夏皇后只是不想讓哥哥擔心。她知道,喻貴妃背後有喻家,有喻尚書,可是夏皇后卻不一樣,她只有一個哥哥,雖然目前哥哥還住在京城,不過夏皇后猜測,皇帝最後還是要將夏凌生調回原處。
「娘娘決定就好。喻貴妃那邊……娘娘去看過了嗎?」
「去了,她還以為本宮是去笑話她,激動得咳出血,」夏皇后的語氣有些不耐煩,是對喻貴妃的不耐煩,「看她那樣子也不像是裝的,陛下這幾天也老往永慶宮跑。」
在夏皇后的記憶里,皇帝似乎沒怎麼去過鳳台宮。
夏皇后來了,陳知梔連桌子上擺着的糕點都不敢吃,更不好插嘴,於是就一直忍着不說話,低頭默默聽。
後來夏皇后還說了什麼陳知梔就沒聽了,被謝芳華拉回思緒是因為謝芳華問她要不要留下來用午膳。
陳知梔餓了,自然就點頭答應。
吃完午膳後陳知梔就回去了,她還得給瑾哥他們報平安呢!
喻尚書這邊也是操碎了心,不僅替女兒擔心,還有黑市的事情。
喻武告訴他,事情已經解決掉了,可是喻尚書派去暗中監督他的人卻說話前後不搭支支吾吾,喻尚書覺得這有問題,可是找了喻武,不管怎麼問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鹽業不可私人賣,和銀礦一樣,可是現在,喻尚書兩樣都沾上了。
喻武今天又被喻尚書叫去了。
「父親。」喻武拱了拱手。
「我讓你處理的事情怎麼樣了?那些人你怎麼處理的?」喻尚書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語氣聽起來漫不經心,可是喻武知道他擔心極了。
「父親放心,我都已經處理好了。不過父親,大姐那邊,聽說她病倒了?」
「這個你不必管,她在宮裏自有人照應,」喻尚書顯然不想讓喻武管喻貴妃的事情,「武兒,黑市的事情關乎到我們喻家存亡,你是喻家未來家主,父親希望能從這件事情開始培養你。」
喻尚書知道喻武從小受盡喻貴妃和喻慶的欺負,但不知道喻武心裏究竟有沒有放下往事兒。
怎麼可能放下啊……
喻武這輩子都放不下。
他的母親被喻家人害死,他自小受盡欺負,任誰都放不下。
喻武看上去還是那麼平靜,只是這張平靜的臉上卻被一道疤痕給破壞了,「父親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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