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不吃,端下去!」劉婉的語氣忽然變得嚴厲,呼吸也急促起來。
丫鬟見她生氣,連忙收拾好了飯菜又端了出去。
丫鬟出去後,帳篷里又恢復了安靜。
劉婉的帳篷很小,而且很暗,她只叫人點了一根蠟燭,剛才那丫鬟還在的時候,劉婉覺得沒什麼,現在她突然出去了,劉婉忽然有些害怕。
她忽然聽見角落裏有動靜。
劉婉的心懸了起來,連忙睜開眼睛跳了起來,準備出去。
那角落裏好像有個東西,黑乎乎的一團,這叫劉婉又害怕又好奇,正當她糾結要不要去一看究竟的時候,那小東西突然跑了過來。
劉婉尖叫一聲,待看清楚之後,又安靜下來。
是一隻白狐,只有獵犬一半的大小,亮亮的眸子很可愛,狐狸叫了一聲,看見劉婉竟也不害怕。
外頭的丫鬟聽見劉婉見教,連忙掀開帳篷的帘子慌張地跑進來,「表小姐,怎麼了?」
劉婉看着那隻白狐,指着白狐對丫鬟說:「去,把它給我抱過來。」
丫鬟看了一眼白狐,又看了一眼劉婉,心裏有些猶豫,見她沒有反應,劉婉又催促了一聲,丫鬟這才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那白狐也沒有動,就這麼乖乖地被丫鬟抱了過來,丫鬟本來還在擔心這小狐狸會不會抓她的臉,可是懷裏的小東西一動不動,甚是乖巧,仔細一看,丫鬟也喜歡上了這隻白狐。
劉婉從丫鬟懷中抱過白狐,眼睛盯着它看。
白狐甚是可愛,狐狸的毛很柔軟很舒服,劉婉的臉貼近它的白毛擦了擦,一直悶悶不樂的臉也露出了笑容。
劉婉叫丫鬟又點了燭火,將這白狐看得更仔細了,她玩弄了白狐一會兒,帳篷的帘子又被人掀開。
來者是謝芳華。
看見謝芳華,劉婉的笑容一僵,連忙走過去行禮。
謝芳華叫她起身,也叫那丫鬟出去,只留自己和劉婉,「劉小姐,我有話跟你說。」
劉婉抱着白狐的手臂緊了緊,她一臉警惕地看着謝芳華,「昭儀娘娘莫非還惦記着平樂公主之事?」
謝芳華淡淡笑了,她一步步走向劉婉,劉婉一步步後退。
謝芳華走到凳子那坐下,並不理會劉婉後退的腳步,「我聽烯然說了,你和知梔第一次見面是在林子裏?」
劉婉不知道謝芳華的來意,但還是硬着頭皮點了點頭,「是。」
謝芳華又問:「第二次見面,是在劉燁的帳篷,你和平樂公主一起去得。吃完飯後,你請知梔教你箭術?」
「是。」
「第三次,你給她道歉,第四次是今日喝粥的時候,第五次就是被喻貴妃叫去的那次,對嗎?」
劉婉被謝芳華問得摸不清頭腦,只是手臂又緊了緊,白狐似乎被嘞得有些緊,叫了一聲,劉婉回過神來,又鬆了鬆手臂,「是。」
謝芳華將次數記得這麼清楚,而且這麼細,到底想幹什麼?
劉婉蹙起了眉。
「劉小姐想要陳謝二家與喻家為敵?」謝芳華繼續問道。
「劉婉惶恐,娘娘也請慎言。」劉婉說完,咬了咬唇。
「你不必惶恐,我也用不着慎言,」謝芳華笑了,「因為我們是同一類人,我們都對權利非常的渴望。」
劉婉聽得愣了。
但是謝芳華沒有說錯。
劉婉就是很渴望權利。
沒有為什麼,權利那種東西,只要你動了念頭,想要忘記和擺脫,那就非常的困難了。更何況,劉婉的家庭狀況,讓她比謝芳華還要渴望,還要着急。
謝芳華看了一眼她懷中的白狐,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痛快的笑意,「不過呢,我們也不同。我有陳家給予的財力,有謝家給予的地位,可是你沒有。」
劉婉低下了頭,「是啊,我什麼都沒有。連個真正疼愛我的長姐和兄長都沒有。我挺羨慕陳知梔的,有你這麼一個處處幫着她的姐姐,不過我也同情她,有你這麼一個心狠手辣的姐姐。」
心狠手辣?
劉婉是從哪裏看出來的?
謝芳華不置可否,「劉小姐記住,一山容不得二虎,你我都想奪權,可立場又不同,所以你儘早放棄,否則會輸得很慘。」
「你怎麼知道我會輸?」劉婉不服氣地說道,又抬起了頭。
「因為,我比你更聰明,」謝芳華淡笑着起了身,又看了一眼劉婉懷裏的白狐,「劉小姐的白狐很可愛,想必很多人都想要,若是喜歡它就藏好了,免得哪家千金看見,將你這隻白狐奪了去。」
謝芳華要說的要問的都說完問完了,於是轉身款款離去。
劉婉看着謝芳華的背影,是那麼的高貴和優雅。
她低下頭,看着懷中乖巧可愛的白狐,緊緊地擰眉。
「娘娘,您覺得劉小姐會一直養着那白狐嗎?」離劉婉的帳篷遠了之後,清芝回頭看了一眼,這才問道。
謝芳華點了點頭,「我與她說了一會兒話,最後我告訴她她鬥不過我,可是劉婉卻很不甘心的問我原因,我猜她求勝心很強,只是礙於自己的身份不好表現出來而已。我跟她說小心別人奪了她的白狐,為了自己的面子,恐怕她不會拿出來招搖,只會自己留下自己養着吧。」
白狐身上有蘇無名給謝芳華的毒,無色無味,只是挨得近了挨得久了,中毒者就會慢慢變老,最後無聲無息地死去,就和老者逝世一樣。
清芝聞言,點了點頭,跟在謝芳華的身後,心裏多少有些不放心,「可是她若對白狐起了疑心,將白狐給了別人呢?」
「那又如何?白狐是劉婉自己撿的,即使送給別人,出了事兒也扯不到我們的身上。」
「可是若她真的送給別人,恐怕又會有無辜的人失去性命……」
謝芳華的步子頓了頓。
她想起剛才劉婉說的話。
劉婉說她很同情陳知梔,因為陳知梔有一個心狠手辣的姐姐。
她真的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嗎?
清芝見謝芳華停住了腳步,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跪了下去,「奴婢多嘴,請娘娘責罰。」謝芳華很少會算錯別人的心思,清芝那麼問也是出於擔心。她只是沒有想到,謝芳華心中有些迷茫罷了。
迷茫什麼呢?迷茫以後的路吧。
她一心奪權,又是為了什麼?慕容瑾以前回答過她這個問題,他說芳華奪權,為的不過是自己在乎的人,可是她保護了自己在乎的人,卻傷害了別人在乎的人。
「沒事兒,你起來吧。」謝芳華深吸一口氣,又邁開了步子,只是這次她走得有些急,清芝看得出來,謝芳華的步子還有些亂。
劉婉在第二天早上被劉燁送走了,送走這個*煩,劉燁鬆了口氣。
劉婉不在,謝芳華這幾天也待在帳篷里不出來,秋獵過得很快,也很平靜,待到所有人再次回到回京城的時候,才發現現在已經是十月中旬了。
這次頭籌是張家的二公子拔得,皇帝賜了他白玉碟,張家甭提有多高興了。
劉燁與謝烯然進城分開之後就回了劉府,只是剛進門他便被大理寺卿叫去了。
路上,劉燁奇怪得很,就問管家為什麼父親這麼着急叫他去,管家就回答說:「表小姐不知道這麼回事兒,一下子變得很蒼老,現在就和我那七十歲高齡的母親差不多大啦!」
劉燁心裏咯噔一聲,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兒了。
是謝昭儀吧!
劉燁加快了腳步,去了劉婉的房間,她的娘正趴在床頭哭泣,嘴裏念叨着女兒女兒,若是不知情的,看見一個四十歲的女人叫七十歲的老太太女兒,那可不得驚訝得眨不了眼睛?
劉婉閉着眼睛安詳地躺在床上,雙手疊在腹前。
她的手很蒼老,就像是干樹枝一般,臉也是,劉燁見過管家的老母親,即使年老,但是臉卻沒有劉婉這麼幹枯,乾枯得讓人覺得劉婉只剩下骨頭。
若是不說,劉燁怎麼都認不出這是他那個貌美的表妹劉婉。
「爹,大夫怎麼說?表妹怎麼了?」劉燁走到大理寺卿身邊,低聲問道。
「我們請了好幾個大夫,都搖頭說不知道,然後就走了。」大理寺卿也很奇怪,這人怎麼就突然變老了呢?
其實不是突然變老的。
劉婉最開始察覺自己變老的時候就着急了,可是女孩子都愛惜自己的容貌,更何況是她這麼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子?
於是劉婉就瞞了下來,沒有與任何人說。
可是連續好幾天沒有見到女兒,劉二夫人自然覺得奇怪,當她非要見劉婉的時候,才發現女兒竟然看上去和自己年齡一般大了。
而當劉燁回來的時候,劉婉就成那樣了。
劉二夫人哭了好久,最後暈了過去。
「爹,」劉燁拉着大理寺卿出了門,往裏頭瞧了瞧,「你說表妹會不會已經……咳咳。」
「我想也是,可你看你叔父叔母,他們怎麼能夠接受啊?」大理寺卿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造孽,婉兒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謝芳華回了宮,劉燁想要找她自然是不行的,於是就想請謝烯然幫幫忙,與大理寺卿說了一聲後,他便去了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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