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妃走後,清芝便走到她的跟前,「娘娘,夏皇后和喻貴妃這次的梁子算是結下了。」頓了頓,她猶豫了一會兒,蹙眉又道:「另外,慕容將軍和二小姐應該也快回來了。」
謝芳華起身出了亭子,閉眼揉了揉眉心,「風波已起,只是我並不想知梔和慕容卷進來。」
清芝跟了出來,垂首道:「其實娘娘沒必要這麼擔心的。慕容將軍和二小姐都並非您想得那麼脆弱。」
謝芳華搖了搖頭,緩緩睜開眼睛,輕呼一口氣,說道:「我不是擔心他們的安危,我只是不希望他們因為這場明爭暗鬥,變得和我一樣。」
和我一樣。
我是什麼樣?
謝芳華在心中默默問自己,可是這個答案,她也不知道。
清芝安慰她,言:「娘娘無非是為了您在意的人。」
謝芳華沉默了。
.
暗夜,來得很快,這是屬於夜幕的時刻。
皇帝正在批改最後一本奏摺,批完之後,打算去喻貴妃的宮中。
當他批完最後一本奏摺,抬頭起身時,一襲紅衣的赤女再度出現,他一驚,又坐了回去,「又是你?」
赤女淡淡回答:「是我。」
一個月前,這女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又如鬼魅般離去,她說,封王婕妤為淑妃,王淑妃便會給他懷上孩子。
可是過去一個月了,王淑妃的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
想到這裏,皇帝感覺自己被耍了,心中怒火卻無處可發,「朕封妃了,可是你卻沒有兌現你的諾言。」
赤女冷哼一聲,「孩子想必已經懷上了,只是王淑妃沒有感覺罷了。」
「你怎麼知道?」
「皇帝陛下,可曾喚太醫為淑妃娘娘診脈過?」赤女不答反問。
「沒有。」
「這不就是了?」赤女走動兩步,腳步很輕,即使御書房內很安靜,但她卻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皇帝陛下根本不確定王淑妃娘娘是否懷有孩子吧?既然如此,我的諾言,也不是你所說的沒有兌現。」
皇帝一聽,語噎,蹙着眉,思考着赤女的話。
赤女又道:「皇帝陛下若是不相信,自己看着辦吧,在下還有事,先走一步。」
待到皇帝回過神來的時候,赤女已經不在。
「……」皇帝揉了揉太陽穴,起身準備離開御書房,而當他走到赤女剛才所站的位置,竟然發現了一封信。
夏皇后所住的鳳台宮,燈火若隱若現,宮殿之外的侍衛婢女不多,宮內也只有夏皇后以及她的貼身女官冬嬋。
夏皇后閉着眼睛,一手撐着腦袋,靠在塌上。
「皇后娘娘,很是悠閒呀。」赤女所說的還有事兒,便是來找夏皇后。
忽然聽見陌生的聲音,夏皇后猛地睜開眼睛,一看是一個戴着面具的紅衣女子,她一驚,連忙起身,警惕看着她,「你是誰?」
女官冬嬋下意識地想要呼叫,卻被赤女率先瞬間移步到她的面前,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噓,冬嬋姑娘可別亂叫,我找你家皇后娘娘,是有正事的。」
說罷,她不理會滿臉驚恐的冬嬋,又走了幾步,來到夏皇后的正前方,盈盈笑道:「我乃南渝夜幕的赤女。皇后娘娘不必驚慌,因為我是來幫您的。」
「幫本宮?」夏皇后不屑地笑了笑,「你區區一介女子,能怎麼幫本宮這一國之母?」
赤女戴着面具,不知她是喜是怒,但是聽這聲音,是相當平靜的,「一國之母?可即使身為一國之母的皇后娘娘,不也是沒能幫自己的親弟弟報仇嗎?」
提起此事,夏皇后的臉紅了紅,怒火再一次被激了起來,「喻貴妃仗着陛下對她的寵愛,竟無視本宮這個皇后,說話做事處處針對本宮。她的弟弟殺了本宮的弟弟,竟然推脫得振振有詞。」
赤女嗯了一聲,「所以說,皇后娘娘接受我的幫助嗎?」
夏皇后控制自己的呼吸,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她閉了閉眼,再睜眼時,面上已經再無表情,「本宮如何信你?」
「這種問題,我並不太想回答,」赤女笑出聲來,「皇后娘娘只需回答,願不願意接受。」
夏皇后問道:「為何幫本宮?」
「為權。」
「本宮知道了,」夏皇后深吸一口氣,又將這氣呼了出來,「本宮接受你的幫助,說吧,本宮該怎麼做?」
赤女向前一步,冬嬋見狀,連忙跑到夏皇后跟前,警惕看着赤女。
赤女還是不理會她,只是停住了腳步,「風明樓花魁明珠,皇后娘娘差人將她帶進宮來,事情便能解決。」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夏皇后擰眉,猶豫了一下,說道:「本宮知道了。多謝姑娘相助。」
赤女應了一聲,輕功躍去,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殿內。
赤女的離開,讓夏皇后的肩膀鬆了松,可是眉頭卻緊蹙着,「這個人,不簡單啊……」
冬嬋退了兩步,俯身說道:「娘娘真的願意相信她嗎?」
夏皇后抬頭,看着天花板,自嘲地笑了笑,「願意不願意,又有什麼關係呢?嫁給陛下二十多年,陛下從未真正意義上疼過本宮,從他是太子到如今他是皇上,他最疼愛的,是喻貴妃。」
頓了頓,她又說:「是本宮無能,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保護不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賭一把,贏了,是對喻貴妃的打擊,輸了,對本宮來說也算不上是損失了……」
冬嬋耳上聽着,心中也想着。
皇后娘娘這麼多年來的確很苦。
她很心疼皇后,也很同情皇后。
明明很賢惠的女人,卻得不到一個愛自己的丈夫。
「冬嬋,你親自,去一趟風明樓吧,把那個明珠,帶到宮裏來。」夏皇后吩咐道。
「是……」
灰濛濛。
微光。
大亮。
謝芳華從暗格中取了一封信,讓清芝交給謝烯然。
丞相府中,當謝烯然收到信,拆開看後,就去了丞相爺爺的書房外候着。
老管家提醒他說:「丞相大人還在上早朝,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小少爺還是別等了。」
謝烯然揮了揮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沒事兒,我等着。您忙去吧。」
老管家應了一聲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謝烯然等了許久,總算看見爺爺從遠處緩緩而來。
他笑嘻嘻地,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去扶謝老丞相。
謝丞相年近六十,頭髮雖然灰白了,但眼睛卻是炯炯有神,身體也還算健朗。
「爺爺!」謝烯然歡快地叫了一聲。
謝老丞相無奈地笑了笑,「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毛毛躁躁。」
謝烯然也不在意,「烯然畢竟是男孩子嘛!爺爺您只是沒見過比我更毛躁的人。」他扶着謝老丞相進了書房。
丞相說:「怎麼了?烯然找爺爺有事?」
謝烯然點了點頭,扶丞相坐下之後,給他倒了杯茶,遞給他,「爺爺,您不是說我年齡也不小了,該入朝做官了嗎?我尋思着,唉,的確如此,這不,乖乖地請您給孫兒推薦推薦,有什麼適合孫兒的官職。」
謝老丞相接過茶水,指了指位置示意謝烯然坐,「怎麼?以前追着你讓你入朝為官你不願意,今兒個怎麼這麼主動呢?」
謝烯然坐下後,呼了一口氣,「這不是沒辦法嗎?我那些狐朋狗友都被爹娘逼着當了官兒,我現在天天混日子,老是被他們打趣。更何況,慕容哥年紀輕輕都當了主帥,還在短短三個月內大敗常年騷擾我南渝邊疆的北狄,孫兒也是男子漢,自然也想為國家,為謝家做點兒什麼啊!」
謝老丞相一邊聽着,一邊微笑點頭,「很好,你能這麼想,爺爺很欣慰。」
謝烯然聞言,起身蹦躂到謝老丞相的身後,給他捶背按摩,「所以呢,爺爺,您覺得,孫兒適合做什麼?」
「我覺得你呀……」謝老丞相頓了頓,「還是在家待着做你的小少爺比較合適。」
以前是他追着謝烯然入朝為官,可是後來他仔細想了想,自己一生被官職束縛,為何又要讓孫兒重蹈自己的覆轍呢?因此,他現在反而不願意孫兒為官了。
謝烯然的笑容僵了僵,一副快哭的表情,「爺爺啊……」他說着,手中的動作不知不覺重了些。
丞相感受到疼痛了,連忙起身,「你個小兔崽子!」他說着,便轉身伸手準備去打謝烯然。
謝烯然反應過來便跑,「爺爺,您想想,你都這麼大年紀了,若我不做官,以後謝家靠誰支撐啊?還有堂姐,她現在還被軟禁在錦華殿等着我去救呢!」
「你堂姐不需要你這小兔崽子去救!」謝丞相知道自己追不過,便停了腳步,「管好你自己,別給你堂姐給我添亂就是!」
見丞相沒有再追自己的意思,謝烯然又湊上去,「爺爺,話說,您怎麼不去跟陛下說說,讓他把堂姐放出來啊?我覺着,堂姐也沒做錯什麼啊……」
「為一個丫鬟頂撞陛下,還沒做錯?」謝丞相瞪他,「芳華這次的確衝動了,讓她再多被軟禁幾天,也好長長記性。還有,小兔崽子你給我記住了,謝家,不需要長久的榮華!」
.
連川。
張府。
陳知梔來了連川許多天了,對於慕容瑾破案她沒有興趣,只偶爾跟他一起練練武功,學學兵法。
這天,慕容瑾來告訴她準備明日回京。
「明日?這麼快?我還沒玩夠呢!」陳知梔不依。
慕容瑾說道:「事情都辦得差不多,我也該回去了,更何況符隰還被軟禁着呢。不過知梔若是想玩,玩幾日再回去也不遲,前提是別給張叔叔添麻煩。」
陳知梔哼了一聲,「就你擔心姐姐,我就不擔心了?得了,明日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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