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怎麼也走不到盡頭的路,不論向前走,還是向後走,他們都永遠無法走到這條路的盡頭,他們無法抵達山巔,也無法下去,前往山下的農莊。
周隊長撥開了一片雜草,從叢林之中走出,然後,發現自己依舊處於半山腰,山下農田交錯,古老的民宅亮着微微的火光,高大的磨坊在河畔屹立,遠方的村鎮隱匿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全貌。
走了七八個小時,按照這個時間,天應該已經亮了,但是此刻這個世界依舊處於黑暗之中。
大家熬了一宿,沒有任何進食和飲水,而且不斷奔走了七八個小時,此刻精神狀態和身體,都接近了極限,而他們面臨的這種詭異局面,更是將他們內心的恐懼和慌張放大到極限。
「死定了,死定了,我們死定了!」小黃嘴唇乾裂到發白破裂,將帽子一下子砸到了地上,再也不肯動了。
「我們走不出去的!我們肯定撞上了鬼打牆!」阿凱不斷的舔着嘴唇,身體缺水到了極限。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隊長!」大頭看着山下,又看向了天上。
然而此刻大頭剛抬起頭來,就看見天空下起了黑色的雨,不對,不是雨,是黑色的灰燼。
「下雨了?」大頭感受着臉上落上了什麼東西。
「怎麼會有黑色的雨?」
「不是雨!這是,灰?」周隊長抹了一下臉上的落下的灰燼,那黑灰將他的臉和手染成一片黑色。
源源不斷的灰燼從天空之中落下,落在他們臉上,他們抬起頭,看向天空,立刻看到,之前始終看不到月亮的天空,一輪暗紅色的月亮攀上了雲頭。
月亮半圓,如刀,如血。
灰燼如雨,殘月艷紅,天空之中的雲都撕裂染黑,成為一片詭異的形態,整個世界的天空都倒影出一片紅黑色,美麗之中透露着一股恐懼驚悚的味道。
「這……這不正常!」大頭的故作穩定,再也穩不下來了,臉上露出了驚恐。
「怎麼會有這樣的月亮!」
「我們這……到底是被困在了哪裏!」
「隊長!隊長,我們該怎麼辦?」眾人不斷的看向了周隊長,就好像看着他們的主心骨一般。
「咚!」
這個時候一聲清脆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清脆的鐘聲嗡鳴,拖出長長的尾音,將本來就慌亂的幾人嚇的就好像受驚的兔子一般。
「哪裏來的鐘聲?是廟裏的?還是山下的!」周隊長四處張望,但是他立刻將目光定格在山下。
不是他找到了鐘聲的來源,而是,此刻山下出現了火光,一大排火光,就好像有成群的人舉着火把或者提着燈籠在上山一般。
「有人!有人上山!我們可以跟着他們,跟着他們就能夠走出去了。」小黃一下子站了起來,朝着山下大呼。
「我們在這!我們在這!」小黃的呼喊聲沿着空氣傳遞了出來。
「終於有人上山了,隊長,我們終於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另外幾人也站了起來,即使是多年的幹警,此刻也被這樣詭異的地方嚇得手腳發麻。
「不對勁,先別亂動!觀察一下!」周隊長則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因為山下的火光本來只有十幾個,但是隨着他們不斷的朝着山上走來,舉着火把的隊伍卻變得越來越多,火光的隊伍拉的越來越長。
十幾個、二十多個。
轉過了一條山道,立刻變成了四十多人的長龍,沿着山道不斷往上而來。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小黃激動不已,指着不斷靠近的隊伍!
「這肯定是搜救人員!」阿凱點頭說道。
「為什麼不用手電筒,非要用火把?」
「大家小心一點,把槍拿出來,保持警惕。」
周隊長不斷的搖着頭,依舊命令所有人保持戒備。
這個時候下坡的道路之上,遠處的火光終於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但是所有人臉上的喜悅一瞬間都呆滯了下來,因為走上來的人穿着一身古怪的黑色長袍。
他手上舉着的也不是什麼火把,而是銀色的燭台,詭異的白色蠟燭燃燒着青綠色的火焰,他們前進的時候,完全不是走路,而是不斷旋轉跳躍着。
他們口中唱着古怪的歌曲,那是一種他們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動作誇張的舞動,看上去就好像一個提線木偶,被絲線拉扯着不斷的誇張擺動。
他們高舉着燭台,不斷舞動高歌,就好像在舉行着一場盛大的舞會。
他們排着整齊的隊伍,打着整齊的節拍,一路走了上來,每一個人左右擺動,一搖一晃的走上前來,紅月映照的滿山如鮮血流淌,不斷落下的黑色灰燼,讓世界都變得朦朧起來。
「恍恍惚惚!浴血廝殺!嘿嘿嘿嘿!」領頭的黑袍人邊唱變跳,最後爆發出癲狂的笑聲。
「媽媽殺了我,爸爸吃了我。」一個看上去矮小,像是小孩的黑袍影子,跟在身後,發出更恐怖的聲音。
「兄弟姐妹坐在餐桌底下,揀起我的骨頭,埋在冰冷的石墓里。」另一個和他差不多高的小人舉着燭台跳了出來,尖利的唱出了後半段。
「啦啦啦啦啦啊!」
「嗚嗚嗚嗚嗚!」
後面的詭異黑影跟上來,整齊的喊出了伴奏聲。
「啦啦啦啦啦啊!」
「嗚嗚嗚嗚!」
剛剛還欣喜的幾人,看到這詭異的情況,頓時全身一陣冰涼,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呆滯,化為了慘白色。
這個時候,領頭高舉着燭台的黑袍人扭頭看了他們一眼,抬起頭,黑袍之下,露出了他們的真實面目。
那是一張稻草紮成的臉,他們的手,也是由草紮成的,燭台就這樣扎在裏面,他們無法輕易的轉動,只能夠一搖一擺的移動。
他們的面部貼着一張紙,就好像小孩塗鴉一樣,繪製着歪歪斜斜的五官,此刻在黑夜之中,更加顯得驚悚可怕,眼睛是黑色的石子,不是小心翼翼鑲嵌進去的,反而更像是暴力的拍和塞進去的。
這是一支稻草人隊伍,能動的稻草人,會唱歌的稻草人。
周隊長他們渾身冷汗,腳肚子不斷的打擺子,驚悚和恐懼深入他們的心靈,吞噬他們的一切理智,瘋狂的歌聲鑽入他們的耳朵,好像在噬咬他們的靈魂。
他們想要拔槍讓他們停步,但是卻連手指頭也無法動彈一根,他們想要逃跑,但是卻發現腳步怎麼也挪不開,他門想要大聲嘶喊怒吼,卻發現喉嚨怎麼也發不出一個字節。
穿着黑袍的稻草人圍繞着他們轉了一圈,之後接着向着山上走去,從天上看上去,他們舉着燭台的隊伍,就好像打了一個繩結,而繩結之中,就是周隊長他們。
他們一動不動的被困在中央,然後,眼神慢慢的呆滯,身上就好像植物生根發芽一般,長出了稻草,枯黃的稻草吞噬他們的血肉,吞噬他們的眼睛和大腦。
他們高舉着手,一個虛幻的燭台出現在了他們的手上。
隊伍走到末尾,他們立刻填充而上。
此刻他們也變成了一模一樣的怪物,稻草的臉上貼着一張塗鴉的紙張,塞進了兩粒不規則的石頭,他們高舉着火把,做出了一模一樣的動作,左右搖擺,恍恍惚惚前進。
「啦啦啦啦啦啊!」
「嗚嗚嗚嗚!」
隊伍不斷往上前去,越往上走一段,就可以看到,之前失蹤在山裏的那些人,加入其中,人數更多了,從數十人,變成了上百人。
他們不斷的接近山巔,靠近那山巔之上,高達數百米,還在瘋狂膨脹的死靈樹,和外界比起來,這裏的它,身體膨脹了十倍,看上去就好像一棵擎天之柱。
死靈樹揮舞着綿長的藤蔓,在天空之中狂舞,就好像魔鬼的影子在天空之中舞動。
而這個時候,血紅色的天空被撕裂,白色的光芒照耀了整個世界,就好像一道雷電從其中穿透而出,清洗了整個世界。
一道如同太陽一般的人影出現在了天空,照亮了整個虛幻的世界。
他撕裂開了這個世界的天空,一闖進來就將目標對準了山巔之上的巨大妖魔之樹,劇烈的光芒從手指之間激發了出去。
「神術·神聖風暴!」
劇烈的光之風暴從山巔席捲而起,瞬間擴散,將山頭之上的一切剿滅殆盡,消磨一空。
塵埃揚起,灰燼四溢,整個山巔都可以看到碎石不斷的掉落,煙塵揚起數百米,炸裂的火星如同流星一般不斷的朝着山下降落。
「吼!」
巨大的痛苦嘶吼聲從山巔傳來,隨着這吼聲一起的,整個世界都在不斷的搖晃,天空之中的紅月暗淡褪去,黑色的灰燼停止落下。
但是吼聲之中,原本應該被抹去的妖魔之樹,再次生長了出來,巨大的力量爆發出來,藤蔓一瞬間揚出了數千米,朝着方修糾纏而來。
而在藤蔓之上,方修更看到了每一根藤蔓都帶着詭異的臉龐,如同恐怖的夢魘,不斷嘶吼怒罵詛咒着他。
方修發現,他進入這個虛幻世界之後,力量膨脹到了極點,但是隨之一起的,那棵妖魔之樹的力量,也膨脹到了極點。
無數的藤蔓不斷的抽打着天空,整個天空都可以看到,它的夢魘之鞭嘶吼着散發出詭異的力量,朝着方修追擊,撕咬。
「內爆術!」方修使用着聖者姿態帶來的法術,不斷轟擊着妖魔之樹,一道紅色的光球墜落大地,融入死靈樹體內,瞬間炸裂。
「還不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不死之身嗎?」方修抬起頭,看向了世界之外,立刻發現,外面世界的死靈樹,已經重新復生了。
「兩個都是它的本體?必須同時擊殺,才能夠殺死它?」
「我去!這是什麼鬼東西?」
方修立刻感受到,和神這個名詞搭上一點邊的東西,到底有多麼難以對付。
「轟隆!」
而這個時候,上面的真實世界,突然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連同這個虛幻的世界,也一起地動山搖了起來。
方修抬起頭,就看見真實世界的死靈樹直接被撕裂炸毀,濃烈的火焰將山頭徹底點燃,而死靈樹的軀幹,在炮火之中燃燒成一片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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