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翻身寶典 第八十七章 忍不住想打人

    能有機會出來一趟不容易,秦、安二人忍不住都有些失望,欲言又止。

    都指揮使夫人笑道:「解個簽文而已,裏面說道都是一樣的。今日楓林寺香客絡繹不絕,諸位師傅的確無暇顧及,但是山上山下這麼多得道之士,不若就讓他們看看,也不白求一次。」

    這楓林寺香火向來旺盛,一嗔修為高深,世人爭相膜拜,更得皇家御封,不過多講法釋經,廣普善念,鮮少給市井間善男信女們求籤解惑。盛名之下,倒是便宜了一些打着各種天師旗號的卦師們,借了這方寶地,在上山路上,或者廟會之中,巧合如簧,打出了神通的名頭。

    「我記得我娘親曾經說過,這裏山下的幾位道家師傅解簽也是極靈的。」安若兮立即不假思索地接言:「我們尋一個名頭響亮的,先試探一二,母親若是覺得靈驗,再將簽文給他不遲。」

    老夫人沉吟片刻,覺得有理,一行人遂說笑着下了山。

    一路之上不乏有占卜算卦的江湖游士搭訕,皆不理會,徑直奔了廟會而去。婆子尋兩個做生意的攤位老嫗打聽了,的確有三四處頗負盛名的卦攤,或僧或道,在路旁豎一旗幡,皆仙風道骨,一臉莫測高深。

    老夫人信佛,幾人投其所好,尋了一位約略四五十歲的富態僧人,法號一念,自稱是一嗔同門同輩。

    安若兮上前將自己來意說清,將手中籤文交給僧人,一念接在手裏,蹙眉問道:「施主所求何事?」

    安若兮臉色有點緋紅,不好意思明言,支吾道:「就求俗世運程吧?」

    在座幾人誰不清楚她的心思?都凝神屏息,但看這僧人如何解答。

    這僧人是慣會察言觀色的,看幾人打扮,自然通透,沉聲念道:「施主此乃蘭菊芬菲中和之卦,正所謂婚欲成時待月圓,不須心下意懸懸。雖然好段婚緣事,怎奈他人尚未堅。如今雖是天作良緣,奈何人心未堅,不用急迫,只待月圓,必成花好。」

    雖然不過寥寥數語,卻是一語成讖,皆道出了安若兮如今的尷尬境地。她就有些黯然,訕訕地退下不說話,也不置可否。

    老夫人見此覺得這一念簽文解得甚妙,也上前將自己抽中的竹籤遞給他,是為老將軍求的平安簽。一念接過來,道是萬物逢春大吉之卦,簽文曰:謀望求財皆遂意,衣錦還鄉事可期。

    老夫人不禁大悅,連呼絕妙,立即痛快地先賞了卦銀。秦寵兒與指揮使夫人也將所抽籤文解了,俱都遂意,眉開眼笑。

    「林姨娘怎麼不求一卦?」秦寵兒似是隨意問道:「大師鐵口能斷,且看看運道如何?」

    「我心裏沒有什麼好求,隨遇而安,就罷了。」諾雅直接拒絕道。

    「既然來了,林姨娘不若就求一支吧,可以趨吉避凶。」指揮使夫人也攛掇道。

    一念僧人抬眼凝神看諾雅面相,濃眉微蹙,取過八仙桌上籤筒遞過來:「女施主印堂處發暗,頭頂真火減弱,怕是流年不利,還是求一支,讓我佛指引個迷津吧?」

    諾雅剛從一嗔禪室出來,覺得自己受了愚弄,如何還會再相信這些子虛烏有的鬼神之說?更何況此人攀着一嗔的名號,明顯就是追名逐利之徒,隨手將簽筒丟棄在一旁,冷冷道:「我向來不信這些占卜之說。」

    說來也怪,諾雅第一次求籤,連續搖晃三次,方得一支空白簽。此次不過隨意一丟,那簽筒歪倒,竟然就掉落出一支油亮的竹籤來。

    一念俯身撿起,只瞥了一眼,就沉了臉色。

    「如何?師傅?」老夫人見他一臉凝重,主動出聲詢問道。

    一念望了諾雅一眼,面有難色,似是難以啟齒。

    「但講無妨。」老夫人的一顆心忍不住提起,並非關心諾雅運道,只是擔憂百里家受了什麼禍事牽連。

    「花開遇風下下之卦。」一念一字一句吞吐道。

    諾雅心裏一聲冷笑,難不成自己臉上就刻了一個「衰「字,無論誰看我都不順眼?怎麼別人的都是上籤或中籤,自己隨意一丟就丟出禍殃來了?偶然還是有意?


    「這簽文如何解釋?」老夫人最是信服,緊張地追問。

    「知人知面不知心,枉使良媒費勁心,只為眼前歡共樂,誰知禍起為娼淫,阿彌陀佛。」

    一念這樣解答,令老夫人心裏忍不住咯噔一聲,趕緊虔誠地請教:「這禍災可會累及他人?可有破解之法?」

    和尚點點頭,嘆息道:「禍不單行,必然累及最為親近之人,更何況此乃白虎守歲之兆,若是貪戀沉迷於男女情愛,恐惹來殺身之禍,遠離方為上上之策。」

    老夫人頓時陰沉了臉,謝過一念,轉身狠狠地剜了一眼諾雅,滿是憎惡之意。

    諾雅心裏的火氣頓時「騰」地就冒了上來,這大和尚若是恭維兩句,混個香火錢也就罷了,竟然這樣信口開河,胡言亂語。再加上今日一嗔之事,諾雅再也按捺不住,指着一念的鼻子就開罵:「好你個賊禿,究竟受了誰的好處,竟然滿嘴胡說八道,潑我一身糞水,也不怕爛了舌頭?」

    旁邊有人紛紛側目,一念的臉上掛不住,義正言辭道:「忠言逆耳,良藥苦口,小僧泄露天機,也是好意為女施主指點迷津,度你苦厄,你好自為之。」

    「林諾雅,你給我住口,不得對佛祖不敬!」老夫人看不過去,冷聲怒斥。

    林諾雅那是生起氣來六親不認的主,老夫人的話也只當作耳旁風,一個箭步上前,就揪住了一念的僧衣:「哪有這樣吻合之亊,委實可疑,必有貓膩,今日你若不坦白交代,咱們就找個地方好好說理去。」

    「夠了!林諾雅,你是在逼我動手教訓你嗎?」老夫人終於火冒三丈,額頭青筋直跳:「佛門淨地,還容不得你這樣放肆。」

    一旁的指揮使夫人慌忙好意相勸,秦寵兒火上澆油,挽起袖子:「這樣忤逆犯上,就由寵兒代您教訓她一二。」

    「辱沒了佛門境地的人不是我,是他!打着佛祖的旗號,招搖撞騙,無中生有,明顯就是收了別人的好處!」諾雅爭辯道:「今日,我必須討要個說法。」

    一念聞聽此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求救一般向着幾人看了一眼:「簽文在此,這是你自己抽的,我不過是按照簽文解簽而已,就算是告到佛祖那裏,也是同樣解法。」

    諾雅見自己勢單力薄,沒有人肯相信自己的話,糾纏下去也是吃了啞巴虧,眼睛一轉,看到八仙桌上的簽筒,感覺較標準量具略粗大一圈,鬆手放過一念,將它抄起來,使了最大的氣力,狠狠地擲在地上。

    簽筒應聲而裂,竹籤散落一地。諾雅低身去撿,發現果有貓膩,那簽筒裏面是有機關的,中間有小夾層,可轉動,若是夾層處向着出簽孔,那麼其他簽文也就搖不出來了。

    諾雅將簽筒拿給老夫人看:「顯然這竹籤是提前放置在夾層之內,早有陰謀。」

    一念見大事不妙,已經趁此機會,棄了行頭,腳底抹油鑽進人群里溜走了。

    老夫人也只冷冷地瞥了一眼:「他是耍了一點小手段,或許只是想騙個破災解難的銀兩而已,但是也不能證明這簽文就是提前安排好的吧?他又不識得你,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害你?」

    「是呀,諾雅,你也消消氣,這是江湖術士慣用的手段,不必往心裏去。」指揮使夫人也勸道:「大不了另尋一家,討個好彩頭去,免得日後堵心。」

    「哼!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自己也是應該收斂一下了,否則也不會面相上就帶着那『娼淫』二字。」老夫人鄙夷地道。

    諾雅的無明業火「噌噌」地往上冒,恨不能也捉了老夫人的衣領,與她面對面辯解個清楚明白。這僧人哪裏是占卜,明顯就是故意羞辱自己,她竟然還拿着雞毛當令箭,緊抓不放了,偏生敬她是長輩,又發作不得。

    老夫人理也不理她的怒火,冷哼一聲,轉身就走。秦寵兒與安若兮用袖口掩住笑意,亦幸災樂禍地瞥了一眼林諾雅,尾隨在老夫人身後仍舊竊笑不已。

    又想打人了怎麼辦?

    諾雅一生氣就想打人,簡單粗暴但是很管用,不用浪費腦子。若非自己的身子貌似不是很中用,怎麼能容忍別人這樣猖狂?

    她恨不能將跟前的卦攤一腳踢個粉碎,才好解氣,思來想去,還是勉強忍了。從頭思慮整件事情,絕非偶然,必然是有人從中做了手腳,設下陷阱,故意羞辱自己,利用老夫人的迷信偏聽,挑撥關係。

    那麼,究竟是秦寵兒,還是安若兮?擬或者兩人都有份兒?

    但是這個一念和尚卻是老夫人最終首肯的,難不成她們將整個廟會上的卦攤全都買通了不成?

    諾雅一路跟在後面,暗中觀察路旁相士的表情及反應,見果真有人不斷裝作有意無意地向着他們瞟過來,鬼鬼祟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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