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萇明看了看周圍的情況,那十幾名惹事的黑衣漢子此刻靜靜的呆立在一邊,身上多多少少都帶着傷,臉上絲毫沒有囂張跋扈的表情。他們身邊圍着的幾十名村民,似乎對於這些「對手」也放鬆了警惕,全都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這邊。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對着猴三的爺爺說道:「是這樣的,您看今天不早了,我們今天來的人手不夠,而且還有隊員未來得及與我們匯合,另外帶着這麼多罪犯上路的話,夜裏恐怕也不安全,所以我打算借咱們村子裏的幾間房子,先關着他們,然後等我們人齊了,明天一早再趕回去,不知道,您老人家可願意幫我們安排地方?」
猴三的爺爺臉上有着一絲猶疑,他心中自然希望這些災星越早離開越好,可是卞萇明說的話也十分合理,再說,人家剛剛算是村裏的恩人,如果斷然拒絕,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看到老人在默默地尋思,卞萇明朝着宣子賀的身邊靠了靠,然後在宣子賀的注視下,沖他眨巴了幾下眼睛。
宣子賀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自然知道卞萇明要他出面幫忙說話,而且他也清楚剛剛卞萇明給出的原因只是表面的,他們不得不留下來那是因為他們還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所以無論猴三的爺爺拒絕與否,他們都會找理由留下來的。當下,他朝着思考中的老人說道:「大爺,不用想了,讓他們住我家就行了,正好我們敘敘舊,您放心吧,出不了事情的。」
老人一看宣子賀都幫忙說情了,自己再不答應就顯得自己倚老賣老,不通人情了,人家朋友相聚,難道也要經過同意的嗎,這只是在給自己面子而已了。既來之,則安之,所以他也坦然的答應道:「那樣最好,有你子賀幫忙,自然不會出什麼錯,不過我們也會幫忙去看守這幫人的。」
卞萇明就坡下驢,趕緊說道:「那樣更好了。」他朝着宣子賀,拍了拍,臉上掛着一絲別有用心的笑容。
「那我們回村里說吧。」猴三的爺爺提議,然後轉身衝着身後面一群還不是很清醒的村民吩咐:「都別愣着了,事情發生就發生了,趕緊帶着這幫壞人,和受傷的人回村子吧,」他又看了看還在那裏哭泣的猴三,嘆了口氣,對着攙扶他過來的兩個年輕人說,「你們再喊兩個人幫他把屍體運回村子,哎,不知這兩家人咋面對呢!」
那兩個年輕人這才面帶悲傷的朝着猴三走去,他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被殺死的樣子,之前是被恐懼徹底的驚住了,所以才忘記了悲傷,不止他們兩個,其他的村民也是漸漸才有了人氣,從麻木中甦醒過來,臉上露出了傷感的表情,似乎他們剛從地獄回來一樣,遍體鱗傷的靈魂還未適應鮮活的生命。
一群人臉上大多都帶着淚痕,就這樣死氣沉沉、垂頭喪氣的朝着臨川村內走去。
一開始的時候,猴三的爺爺、卞萇明與宣子賀還有王佳慧走在隊伍的最前頭,李卿雲則是不情不願的被卞萇明拽着胳膊拖在身後。當他們跨過了八景川上的那座石橋的時候,卞萇明突然感覺手裏握着的李卿雲的手臂往後扯了扯,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就發現原本興致不高的李卿雲,此刻像是受到驚嚇的小鹿一樣整個人縮在了自己的身體後面,然後露出半個腦袋望着臨川村門口的石質牌坊處。
卞萇明疑惑的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此時太陽已經偏西,巨大的石質牌坊在東面投下兩條灰黑蜿蜒的影子,像是身體扭曲的蛇,在那影子中一位穿着粗布藍色上衣,黑色長褲的女人坐在石質牌坊的一角上。
似乎是聽到了這邊人群的走動的聲音,那名女子緩緩的轉過頭來,望了望這邊,她留着齊頭短髮,面容白皙,只是略微顯得有些憔悴。原本她的眼睛中是黑色眸子的地方黯淡無光,像是灰白的霧氣縈繞其中,可是當女人看到卞萇明幾人的時候,那眸子中如孤魂野鬼一般四處遊蕩的霧氣猛然厚重起來,越發的凝實,竟然變黑變亮了起來。
卞萇明的目光與女子的目光好巧不巧的碰在了一起,自認為閱女無數的卞萇明居然不好意思的撇開了目光。而在他身後的李卿雲更是把頭猛地一縮,像是見到了那狩獵的獅子一般。
與此同時,那名女子眼神中帶着一絲迷茫,一絲驚訝,一絲猶疑的複雜目光不停的在卞萇明身邊來回的逡巡,那像是審訊犯人一樣灼熱的光華令卞萇明一陣的心虛:怎麼感覺老是在看我呢?我怎麼也覺的她越來越面熟了,是上一次在酒吧,還是那一次出差在酒店?娘的,不會這麼巧吧,偏偏當着宣子賀的面遇上了,這麼多年沒見,豈不是第一次見就讓他看笑話了?這麼想着,卞萇明越覺得不舒服,立馬想到了無影的好處,要是那傢伙在,隱個身逃之夭夭,誰能發現了?
他也變得和李卿雲一樣想要藏起來,而那個女子卻是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她步履不穩,不知道是因為虛弱還是由於精神受到了某種刺激而導致的,只見她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一下子撲到了卞萇明身邊的宣子賀身上,一雙好看但是慘白的雙手緊緊的攥着宣子賀的兩條臂膀,上上下下的大量着他的臉,嘴裏面顫抖着說:「真的是你,找到了,真的找到了不是夢,我知道就不是夢」她斷斷續續,發瘋似的低喃着。
村民們被這個女人的動作弄得愣住了。
卞萇明更是「嘎」的一聲,差一點驚掉了下巴,嘴巴大大的張着,一張臉拉的長長的,一雙眼睛驚愕、不可置信的望着宣子賀,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抬起右腳就踢了宣子賀一下,然後大義凜然的又極其憤慨的指着宣子賀嚷嚷:「好啊,宣子賀,虧你那時候在我面前裝純情,裝正人君子,背地裏竟不知幹了多少禍害人的事情,怎麼樣,人家找上門了吧,老天開眼啊,終於然我看到你的真面目了,」他強忍住心頭的興奮,一臉憂傷的搖着頭說,「哎,交友不慎啊!」
宣子賀本來就被女人突如其來的舉止弄得迷迷糊糊,正不知如何開口,斜刺里又被卞萇明這麼從旁扇偏風,頓時感覺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看陳世美的意味,他狠狠的瞪了卞萇明一眼,也不想硬和他糾纏,對着抓着自己的女子問道:「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們似乎不認識吧?」
「哼哼,你見過那個小偷主動認領贓物得了。」卞萇明還在煽風點火。
「你閉嘴!」宣子賀惱怒的道。
「不會錯,你的形象是我唯一在夢中記住的東西,不會錯」女人斬釘截鐵的說着。
「嘿嘿。」卞萇明看到這樣,又想說些揶揄宣子賀的話,身體卻猛地被人推出了兩三步遠,然後聽到一直躲在他身後的李卿雲驚訝的問道:「媽媽,你說這個人就是你夢到的畫裏的那個人?」
李卿雲的媽媽也就是這個女子衝着自己的兒子,點了點頭,悲喜交加的說:「沒錯,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可能知道你父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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