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行媚視,步步生蓮。
他身着一襲白衫,外罩輕薄的紅紗,黑亮的長髮用一根緞帶綁上。他身後還跟着一名青衣小倌,往日小倌抱着的是琵琶,但今日竟是捧着個托盤,上面罩着一塊紅綢,遮住托盤中的物件兒。
「這鳳血今日怎沒帶他的琵琶?」
「啊,之前有人來鬧場子,砸了鳳血的琵琶,鳳血彈不了曲兒了,這可咋辦?」
「是呀,這天青樓賊黑,一碗茶水比外面賣的還貴,要不是衝着鳳血,我又不是冤大頭,哪可能掏銀子買這種茶水喝。」
何素聞言一愣。
自己離開不過幾日,竟有人來鬧場子,還砸了鳳血的琵琶?
她攥住指尖,神色氣惱。
忽然一聲口哨,鐵海蘭贊道:「果然是一個妙人,這眉這眼都美的像畫兒一樣,尤其是他眉心的一點硃砂,真是誘人至極。」
她舔了舔自己的唇瓣,之後又有些感慨。「只可惜,這骨架太大,這個子也比得上咱們女人家,我還是比較中意那些嬌小乖巧的。」
何素怔了怔,之後又長吁口氣,她剛才還真有點怕鐵海蘭打上鳳血的主意。
台下一片嘈雜,而在台上,鳳血長袖一甩,又撩起了下擺,他盤膝坐在蒲團上。
他看向捧着托盤的小倌兒,用下巴衝着小倌點了點。
小倌心領神會,立即將托盤擺在鳳血的面前。
鳳血屏退小倌,之後垂眸笑道。
「想來各位娘子都是消息靈通之輩,琵琶已毀,但這曲子,只要我人還在,就能繼續唱。」
他掀開紅綢,只見木色的托盤上,擺着幾隻小玉碗,旁邊還有一副銀筷子。
「鳳血這是作甚?」
有人疑問。
「等着看吧,我心裏也正好奇着呢。」
拿起銀筷子,『叮』的一聲,輕敲玉碗。
每隻玉碗中都盛着一些水,碗不同,高低水位也不同。
他眉梢一挑,接着叮叮咚咚一連串的樂聲響起,揮灑之間猶若行雲流水,而這樂聲更是猶若珠落玉盤,清脆喜人。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殘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雲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他確實有把好嗓子,他一開嗓,便驚艷了四座,他音域極寬,音色多變,可高若亢龍,可低若流水,亦像是晴空流雲,又或是無垠星夜。
本是人聲鼎沸的天青樓,在他開嗓時鴉雀無聲。
合着清靈的曲律,他這曲《牡丹亭》唱出不一樣的風韻。單是用他的音色,便足以描述出一幕幕美不勝收的畫卷。
台下,董惠瑩聽痴了。
她頭一回見到這樣的梁淑君,她仿佛重新認識他一樣。
太美了。
聲美,曲美,人更美!
一曲之後,他抬首看向下方,眸中有醉人的溫柔。
「這幾年,感謝諸位的陪伴。只可惜,從今日開始,鳳血再不能唱了。」
他起身,又俯了一下身,柔亮漆黑的長髮,順着肩膀滑落下來。
然而他所吐出的字字句句,無異於一道驚雷,在眾人心中炸響。
不唱了?
他怎能不唱了。
她們還沒有聽夠呢!!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7s 4.034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