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董飛雁是從哪弄來一把小刀,她蹲在河邊洗了洗果子,之後又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將水果割成一塊塊果丁。等她重新回到山洞時,捧着果丁想餵給董惠瑩吃,這孩子之前突然一頭撞在樹上昏迷了,可把她嚇了個夠嗆。在她昏迷之後,自己也很是擔心。
可是眼下,這人才剛醒,便抓起了小包袱,還將一把匕首擦拭乾淨綁在小手臂上?
「寶兒,你這是……」董飛雁有點狐疑。
董惠瑩也很不自在,她上輩子親緣淺薄,父母過世太早,她對父母的記憶也早已隨着時間而淡化,只依稀記得,當年父母過世前,總是分居異地,一家三口很少能聚在一起,她私底下曾猜測她父母大概是感情不和,而兩人事業心重,對她的態度也比較冷淡。
而今面對滿腔誠摯的董飛雁,她覺着很尷尬。畢竟,她並不是董大寶,不是這人的女兒。
「寶兒,你是不是餓了?你等着啊,先把這些果子吃了,娘這就給你打肉吃!」
董惠瑩唇角一抽,「不……」她真不是吃貨,但沒等她說完,董飛雁就已蹭的一下竄出了山東,那速度之快,直令人咂舌不已。
董惠瑩無奈。
不久之後,當董飛雁拎着野兔回到山洞時,只見空蕩蕩的。地面有一行字跡,不外乎是告別之語,但董飛雁卻急了。她急匆匆的衝出山洞,可哪還有董惠瑩的影子?她早就走遠了。
董飛雁在原地徘徊不去,她心裏有個盼頭,沒準……沒準寶兒會回來呢?但是,其實她自己也明白,這不過是自己的痴人說夢罷了。
這一日,烏雲壓頂。忽然一聲悶雷炸響,守着山洞的董飛雁抿了抿唇,她失落的垂下腦袋,已經認清了現實,寶兒走的乾脆,是不可能回來的。但寶兒的樣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看自己的眼神很陌生,她待自己的態度也和從前有很大不同。
忽然遠方,一名男子遲緩,踉蹌,踽踽而行。他形銷骨立,瘦至脫相,兩頰深陷,雙目呆滯無神,唯有眉心一抹硃砂,紅的妖艷,似血一般。
「妻主……」
他渾渾噩噩,朝山洞走來。忽然膝蓋一軟,他摔趴在地上。
掙扎着想要爬起來,但這些日子食不下咽,夜不能眠,身體早已嚴重透支,若不是意志力過人,恐怕他早已倒下了。
可即便如此,到了今日,他也已經油盡燈枯了。
「妻主……」
他費力的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某個人,但眼前的世界越發晦暗,最終,手臂無力垂落,他意識陷入無邊的昏沉。
另一處——
面無表情的男人身着黑衣,他嘴唇乾裂,臉色蠟黃,在山中正與一頭野狼搏殺,他氣勢沉峻,不苟言笑,寧可以傷換傷,也要速戰速決。
「滾——!!」
一腳踹向狼腰,他煞氣騰騰,不理躺在地上嗷嗚直叫的野狼,他行色匆匆,冷沉的向前面走去。
可是,天大地大,她到底在哪裏?
臨河處,楊林中——
一名男子青絲不束,披散而下。
他盤膝坐在一個竹編的蒲團上,一張古琴橫放在膝頭,冰冷的指尖徐徐撥弄,沉篤的琴聲幽幽響起,可他神色,卻似是茫然。
農家小院,夕陽之下——
本是清雋溫潤的男子正呆呆佇立在屋檐下,他忽而一笑,拎起酒罈,將壇底朝上,酒水狂灌而入。
他嗆到了,嘶啞的咳嗽着,似欲將心肺咳出胸腔,眼角亦暈開了幾分濕意,卻時不時的扯唇一笑,只是這笑起來的模樣,更似在哭。
太行鎮——
「勞駕,打聽一下,你沒有沒有見過這麼一個人?她長得好看,她聲音好聽,她做飯好吃,她會醫術,她……」他哽咽了,眼睛酸了,鼻子酸了,心口也酸了。
本是個任性的男人,但此刻卻像一隻被主人丟掉的小狗,神色戚戚,直叫人心憐。
黑風寨——
「師爺,您回來了?」
蘇浪看向風塵僕僕的男人,男人眉頭緊皺,似心事重重。
「蘇浪,幫我找個人……」
時日一晃,便已是一個月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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