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吃晚飯吧!
昨天有點累,菜也不好買,就沒招待你們。」
王太姑奶奶坐在桌子邊上招呼着。
雖然臉上依舊沒有神色,但是王鑫還是覺得這位太姑奶奶好像比昨日好親近了些。
快步的往桌子邊上走去,邊走還邊叫着太姑奶奶好。
王大牛也是加大步伐,兩三步走到桌子邊上,低聲的叫了聲姑奶奶好。
桌子上菜色不錯。
一盤辣椒小炒肉,一盤韭菜炒雞蛋,一碗燴豆腐和一碗青菜豆腐湯。
在王大牛他們家,別說辣椒小炒肉了,就是韭菜炒雞蛋那也是難得一見的好伙食,基本每個月只能吃上那麼一次。
至於鮮肉,那是只有每年殺豬的時候才有的吃。
「坐下來吃吧,別拘束。
以後早飯和晚飯我會幫着帶一點的,也省得分開煮費柴!」
王太姑奶奶又繼續說道。
「那好吧,真是謝謝姑奶奶了,過會我就把這次帶過來的糧食都放到廚房。
還有,您有什麼事兒就招呼小三干就好了,他年紀雖然不大,但是一些活計還是能幫忙乾的。」
王大牛連忙笑道,語氣當中還頗有些欣喜。
因為他知道,這是他姑奶奶徹底接納王鑫的表現。
王鑫也低聲說了聲謝謝。
無論怎麼說,他現在的確是寄人籬下,而且他們家和他這個太姑奶奶家應該也不是很親近,所以難免有些拘束。
說完話後,三人就開始吃起飯了。
因為彼此相對陌生,王鑫和王大牛也有些拘束,所以即使很想橫掃飯桌,但還是挑着素菜吃,偶爾才去挑一兩塊肉絲,或者一兩塊雞蛋。
王眷思不由感覺有些好笑,伸出筷子給他們兩人各夾了一團炒肉絲和韭菜炒雞蛋。
「別不好意思,我胃口小,吃不了多少,這些吃不完,回頭都是要倒掉的,平白浪費了!
多吃點吧!」
聽了她說這番話,王大牛和王鑫才稍微放開些,吃飯的速度和夾菜的速度也加快了許多,沒一會兒桌上的盤子就見底了。
王鑫那邊已經吃完,不好意思的抹了抹嘴,放下碗筷,低聲道了聲:「謝謝太姑奶奶的招待!」
「嗯,吃完就出去玩吧!」
王眷思難得嘴角稍微往上扯了扯,略帶笑意的抬手揮了揮,示意王鑫出去玩。
王鑫看了眼王大牛,然後就快步走了出去。
據他估計,他這太姑奶奶可能有什麼話想跟王大牛說,所以才會直接示意他離開。
果然,王鑫走後,王眷思也放下自己手裏的碗筷,說道:「大牛!
你就準備讓這孩子在我這邊住着念書了嗎?」
「是啊!姑奶奶,真的是麻煩您了!
除了您這邊,孩子放其他地方我也實在是不放心。」
王大牛還以為他姑奶奶有點想反悔了呢,連忙有些慌張的說道。
「他住這倒無所謂,但是最多只能住到小學畢業,上了初中就必須得搬走。
你也別到處說我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就說是借住在此。」
王眷思頗有些冷酷的說着。
不是她不想認這門親戚,主要是她已經感覺到政局的一些不確定性了。
這些年來,國家似乎有點風聲鶴唳的樣子,原先僅僅只是排查間諜特務,如今就連任何一點與國外有聯繫的人都要受到排查。
這段日子,王眷思已經收到了不少以前好友寄過來的信了,也收到了不少人提醒她注意安全的信。
更收到了有人邀請她早點離開出國的信。
王眷思捨不得離開,她丈夫和兒子的骨灰都在這,根也在這,怎能離開。
雖然捨不得離開,但她也知道未來可能會有些動盪,畢竟當年鬥地主的事依舊還歷歷在目。
現在國內有許多矛盾正處於激化狀態,雖然還能維持平靜,但是時間一久,恐怕必然是要出些事。
到時候,要麼是國家內部出現小範圍的動亂,要麼就是想辦法轉移矛盾。
就像當年中世紀教廷將原本應該針對於貴族和教廷的矛盾轉移到女巫身上一樣。
世人都是愚昧的,有時候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該針對誰,對於他們而言,只需要發泄罷了。
只要給他們提供一個發泄渠道和發泄對象,矛盾自然能夠轉移。
王眷思以前雖然沒有正經的念過書,但是自從結婚之後,她還是跟着她丈夫學了許多事東西的。
她自己本身也是個好學的,在她丈夫去了之後,她也在私底下研讀一些她丈夫留下來的各國書籍。
她丈夫當年的一些人脈,也由她全盤接受,時不時的與他們進行學術交流。
忘了說了,她丈夫李開傅當年學的是政治,輔修的是心理,甚至還有牛津大學的經濟學碩士學位。
「姑奶奶!您這是什麼意思?」
王大牛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他姑奶奶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當年鬥地主的事你還記得吧。
原本國庫里的黃金基本都被那家人給帶到了島上,國家黃金儲備是嚴重不足的,如今又是金本位。
算了,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
你只要知道,如今雖然還有公私合營的政策,但是估計用不了多久,國家就應該會對我們這些資本家下手了。
我雖然把鋪子和田地都已經賣了,但是我原來夫家是資本家還是眾所周知的事。
暫時,國內格局應該還能穩定一段時間,但是時間一長,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很有可能會重演當年鬥地主的事。
所以,為了保證你們安全,還是儘量不要對外到處宣講我們之間的關係。」
王眷思還是相當有遠謀的。
但是她此時並沒有想很深,只是覺得國家可能因為缺錢、以及加快推進社會主義建設等原因,對他們這些資本家下手。
但是從來沒有想到,國家會連知識分子一起動手。
「這……」
王大牛聽得有些慌張,他雖然有那麼點見識,但真的也只是個普通人。
鬥地主的事對他而言也不是太遙遠,就十年前的事。
當年,他是親眼見識過那些地主的悽慘模樣的,基本都是全家被批鬥,有些甚至妻女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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