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九四 第141章 或許，人們總是難忘自己的童年，恰恰是因為童年的沒心沒肺吧
春天，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有一個地方，郭去早就想帶丫頭來了。
金頂，山脈最高的地方，一眼可望盡整個鄉鎮。
這裏可不是微風，由於這裏最高，風沒了大山的阻擋，自然很大。
然而，在這暖和的春天裏，這樣的風，也變得柔和起來。
丫頭跟着郭去和老爺子，穿越重重森林，最終到達了這個地方。
前邊是幾百米高的懸崖絕壁，就好似刀劈一樣筆直。然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讓其筆直的絕壁山崖上，終是長出了樹木。
村里人都把這樣的樹稱作岩杈子，是最高的柴之一，能與世紀珍惜樹木——青岡樹相提並論。
岩杈子在春天裏，樹葉呈緋紅，這樹周圍還有着稀稀落落的狗尾巴草，於是又有了狗尾巴花，好花需要綠葉的襯托，如此才算極美。
床單被鋪在懸崖邊上的草地上，各種小吃被擺在床單上，於是一場野炊正是開始。
丫頭背對着郭去坐着，這裏是她第二次來，然而第一次她太小了，所以算是第一次。
丫頭看着雲霧底下的鄉鎮街道，仔細看了好半天，最終卻是有些失望，於是回頭看着郭去，問道，「哥，我們老家在哪裏呀？」
「家在腳下，被老家後面的山峰擋住了，看，就在這下面最高、最尖山峰的山腳。」
丫頭又陷入了安靜，她又看着山底下的房屋發呆。
事實上，自從從外公家回來後，她就變得沉默了。
小孩子本應朝氣蓬勃，因為孩童時代就是一個人最生機勃勃的時代。
然而，撞見了死亡。
生與死之間的碰撞，最終還是讓生者恐懼。
丫頭想不通，她想不通外婆為何會去世，想不通，於是便沉默，於是有了今天郭去帶她來散心。
此時還是早上，由於來得早，太陽剛剛出來，所以山間還被霧氣瀰漫，丫頭能見到遠處一點點的房屋，那也不過是通過一片片濃霧的縫隙看到的。
「哥，霧怎麼會動？」丫頭心裏裝着十萬個為什麼。
「因為太陽出來了啊。」郭去摸了摸丫頭的頭，「霧最怕太陽了，太陽一出來霧就要躲起來。」
「躲起來？」
「嗯，你看見遠處的山洞沒有？」丫頭順着郭去所指的方向看去，點了點頭，郭去這才又道，「霧就是跑進了洞裏，只有等到太陽落山了，或者下雨天，它們才會又一次爬出來。」
「為什麼呀？」
「哥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哥知道，你以後一定會知道原因，因為這些都可以從書上學到，所以丫頭一定要用功讀書哦。」
「嗯。」丫頭點了一下頭，然後又變得沮喪。
「丫頭怎麼了？」
「我想外婆了，她睡在石頭裏，肯定很冷。」
郭去當時告訴丫頭的就是，外婆在睡覺，在石頭堆里睡覺。
「其實，外婆一直都在。外婆從來沒有離開我們。」
「真的嗎？」
丫頭眼中的光芒，看的郭去有些自責，覺得自己不該騙她。
「真的，我再告訴丫頭一個秘密哦，其實外婆是因為累了，想睡覺了，所以變成了天上的星星。」
「星星？」
「嗯，其實白天也有星星。只不過我們看不到，因為太陽光太亮了。晚上我再告訴你哪顆星星是外婆好不好？」
丫頭又點了點頭，心裏的陰雲總算散去不少，臉上也不再面無表情了。
「爺爺，你在看什麼？」見爺爺一直看着懸崖下出神，丫頭終是沒有忍住，好奇心爆棚的問道。
老爺子回頭一笑，也摸了摸丫頭的頭，「爺爺在看我家的土地呀。」
「土地？」
「那是我和你們奶奶一起，用鋤頭一鋤頭，一鋤頭挖出來的土地，只不過現在的人，也不知道怎麼了，這裏的地已經沒人願意種了啊。」
怎麼了？沒了經濟價值，誰還會願意翻山越嶺到幾公里外的另一邊種莊稼？
於是便荒着，而今草都有一兩米高了。
這話，郭去搭不上來，因為老爺子自己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捨不得呀，我和你們奶奶在這裏忙了好幾個月才開闢出來的地，又用了好幾年才讓這片地變得肥沃，可是如今卻沒用了。」
價值，是有時效性的。
老爺子以前認為，能讓子孫後代有飯吃的土地，而今卻沒有人願意去種；那麼此時郭去認為有價值的事情，若干年後是不是也會變得沒有價值？
「爺爺，人才是最重要的。」郭去終是開口了，「我覺得自己一家人永遠在一起，不愁吃不愁穿，自由自在的好好活一輩子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老爺子只是笑笑，他沒再說話，只是看着遠方，眼裏的瞳孔渙散，不知又在想什麼。
或許，老爺子是在笑郭去還年輕，年輕人總是覺得自己是對的，若干年後，才發現自己當時的思想好幼稚。
或許，老爺子是在羨慕郭去，羨慕郭去能堅持本心，這幾年沒有走過彎路，人生太過順利。
亦或許，老爺子是在惋惜，畢竟讓郭去去上學，是他這後半輩子，最最希望的事情。
可是誰又能真的猜出別人是怎麼想的呢？
霧，終是完消失了，好似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紅色的映山紅漫山遍野，白色野山桃花稀稀疏疏，黃白相間的狗尾巴草花遍地都是。
一時間，丫頭被迷住了，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這時候她已忘記了這幾天的不快。
或許，人們總是難忘自己的童年，恰恰是因為童年的沒心沒肺吧。
郭去玩心大起，對着遠方大聲喊道，「喂！你好嗎？！！」
「喂！你好嗎？！！」
……
隔個三四秒，無窮無盡的回聲想起，好似有許多人的照相呼應一樣。
丫頭好奇的尋找着回音傳來的方向，有樣學樣的大喊道，「我是郭小菁，我哥哥叫郭去，你是誰？」
「我是郭小菁，我哥哥叫郭去，你是誰？」
……
「嘻嘻~」
丫頭喊累了，終於安靜了。
然而，誰都不說話，在這曠野呢山巔。只會讓人覺得孤獨，郭去自然不會讓丫頭再次難過，於是想方設法的讓丫頭宣洩心頭的悲傷和難過。
「丫頭唱首歌吧，我和爺爺都想聽你唱歌呢？」
丫頭有些扭捏的又站了起來，想起了音樂老師教的歌曲。
牛兒還在山坡吃草~
放牛的卻不知道哪兒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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