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谷幽蘭自魂穿以來,第一次正式進宮,雖然在除夕之夜,她跟着白瞑和腓腓夜探過一次,但畢竟那是晚上,又因當時的事發突然,也從沒仔仔細細的看過這百里皇宮的真正模樣。
朝陽剛剛展露頭角,整個皇宮像是灑上了一片金光般,璀目炫麗。
谷幽蘭透過支開的窗扇,快速的瀏覽了一番沿途的景色。
大氣似紫禁城,紅牆璃瓦,亭台高閣,龍挺彎檐,翹角若飛。
奢華如阿房宮,白子鋪路,奇石玉座,珍花樁景,松柏疊翠。
看到如此壯觀多彩的皇宮,谷幽蘭的內心輕哼一聲,怪不得從古至今,有那麼多的女子都願意犧牲自己的芳華青春,從而憧憬的進到這個最高的集權中心。
殊不知,懷揣一朝入盛的夢想進去,到頭來,卻是如陷入虎狼之窯般,每走一步,都是充滿荊棘,透着驚心。
正在谷幽蘭內心百轉千回的時候,只聽車夫輕吁一聲,馬車瞬間停在了一處高大的宮門前。
「車裏的都下來吧,慈熙宮到了。」掐着嗓子說話的老太監,輕喝一聲。
東方耀跟谷幽蘭互相望了望,點了點頭,隨即挑開門帘下了車。
眼前的宮門跟前世紫禁城裏的如出一轍,所不同的是,宮門上方的牌匾上,赫然寫着「慈熙宮」三個大字,字體正中寓欹,氣勢磅礴。
由此可以看出書寫之人,筆直心正,收放有度,豐筋多力,文采炳煥。
但是這些,對於看遍了各地名勝古蹟,覽閱世間名人墨寶的谷幽蘭來說,也沒什麼稀奇。
可是對於第一次進到皇宮裏的東方耀來說,就如《紅樓夢》裏,劉姥姥初見大觀園差不多。
只見他不停的瞠目結舌,眼中頻頻閃出百般驚詫,千般震撼,更是小聲的唏噓不已。
看到這樣的大長老,谷幽蘭的內心真想撫額長嘆,剛給他暗中翻了個白眼,就聽那掐着嗓子的話音又傳了出來。
「真是不懂規矩,還是陛下欽點的東方府大家呢,怎能如平凡賤民般沒見過世面!」
聽言,谷幽蘭蹙了蹙眉剛要說話,就見碧荷趕緊拽了拽她的衣角,隨即搖了搖頭。
「嗯,公公說的是!」
乍然聽到老太監的話,東方耀皺了皺眉,隨即挺直身板背起雙手,清冷言聲。
看到面前老者瞬間透出的凜然氣勢,老太監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趕忙皮笑肉不笑的說到。
「這位丹師,不是雜家多嘴,這宮裏啊人多,不比在宮外,您想怎麼看怎麼說都沒人管,宮裏呢有宮裏的規矩,既然您進到宮裏了,就要守這宮裏的規矩不是?」
說罷,老太監趕忙左右看了看,「您幾個先在這裏稍等片刻,等會京城其他丹坊的丹師都來了,雜家再向太后娘娘通傳。」
聽言,東方耀眯了眯眼睛,點了點頭,谷幽蘭埋着頭,默不作聲。
瞧着眼前大長老和公主的做派,碧荷瞬間滿頭黑線,趕忙哈着腰回復到。
「謝謝,謝謝公公提點!」說罷,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悄悄的塞到老太監的手裏。
雖然看到面前的老者對待自己很是不屑,但是衝着人家下人塞給自己的銀票,老太監面上也沒再多說什麼,可是心下卻是揣測不安。
「傳言說,這東方府門下的丹春坊里可是有四品丹師坐鎮,莫不是就是眼前這位?不過瞧他那氣度,還真說不準。」
「如果真的是他,那自己剛才不是得罪他了?一旦他真的將太后的病治好,陛下一高興肯定會賞賜,到時候他萬一向陛下進言,那自己這條老命可就交代了。」
想到這裏,老太監立刻汗如雨下,瞬間感覺手裏的銀票如燙手的山芋般,收起來也不是,還回去還有些不舍。
正在這時,遠處又疾馳過來幾輛馬車,不多時,車到人下。
看到所有的人都到齊了,老太監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一路小跑的進到慈熙宮裏通報去了。
「傳陛下口諭,宣所有丹師覲見!」須彌,一聲刺耳的尖銳傳來。
聞言,門口的眾人趕忙整了整衣冠,隨即跟緊傳聲太監走了進去。
剛進到慈熙宮裏,就瞧見滿屋子都是瑟瑟發抖跪在地上的一眾御醫。
眾人見到這副陣仗,都沒敢抬頭看看堂上是何許人也,立刻雙膝跪地,叩首問安。
「草民拜見皇帝陛下,陛下萬歲!」
還沒等上首之人回話,就聽一聲尖銳猛然呵斥道。
「大膽賤民,如此目無法紀,皇帝陛下在此,膽敢站立不跪?」
聽言,眾人趕忙齊齊望去,只見東方耀和谷幽蘭二人如鶴立雞群般,巋然不動,目光如炬。
看到這一老一小如此目中無人,囂張狂妄,見到一國天子竟然不叩首問安,眾人瞬間如芒在背,惟恐皇帝陛下發怒,從而殃及池魚。
見到公主和大長老如松柏挺立的身軀,跪在地上的碧荷,內心即驕傲又無措。
驕傲的是齊夏大陸有個明文規定,凡是宗師級以上的靈者見到皇家之人可以免禮不跪。
無措的是,公主畢竟是皇帝的女兒,哪裏有孩子見到父親不施禮問安的呢?
「放肆!朕還沒說話呢,哪裏容你這奴才在此發威?」
突然,一道如洪鐘般的聲音從裏間傳了出來。
聽見這道聲音,聽到話語中的「朕」,谷幽蘭的內心不由的一陣悸動。
隨着話音落下,只見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從裏間邁步而出。
「皇上饒命啊,奴才知罪了,是奴才僭越了!」
聽到皇帝怒斥自己,首領太監方有全趕忙「噗通」一聲跪地,大聲求饒。
「死奴才,枉你跟隨朕這麼多年,眼力沒見長,威風倒是不減,這次先給你記下五十杖責,膽敢有下次,拉出去直接杖斃!」
百里辰江一邊怒斥,一邊甩了甩龍袍坐在了椅子上。
「奴才謝陛下不殺之恩!」方有全說罷,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隨即將新沏好的茶水給百里辰江端了過去。
「堂下站着的大人,可是南城東方府的家主?」
百里辰江呷了一口茶水,抬眼看向東方耀,當掃眼看到谷幽蘭的剎那,雙手瞬間哆嗦了一下。
「這眉眼,這目光,為何如此熟悉?不,不是她,也不是瀾兒,他是個男子,只是跟她們長得有些相像罷了!」
想罷,百里辰江暗自嘆息一聲。
「回稟陛下,家父還在閉關,此次進宮,老朽只是協同少主前來!」聽言,東方耀拱手說到。
看到面前老者傲然屹立,不卑不亢,百里辰江暗自讚嘆,「以我大帝師之修為,都看不透的人,肯定是宗師了。」
想罷又看了看東方耀口中的少主,這一看不要緊,瞬間滿眼震驚,雙手再次哆嗦了一下。
「東方少主真是年少有為,小小年紀居然已是宗師靈者,實乃我百里國之幸事也!」
聽言,堂下跪着的眾人瞬間大驚失色,滿臉駭然,「天啊,這個老頭子是宗師靈者還有情可原,難道這個娃娃也是個宗師?這太不可思議了!」
首領太監方有全猛然聽到陛下之言,霎時間也是羞臊的無地自容,內心驚顫,「怪不得陛下說我沒有眼力,原來如此啊!」
聞言,谷幽蘭用餘光掃了掃堂下眾人,隨即慢悠悠的拱手說道:「陛下謬讚了,本少只是承蒙祖上福蔭庇佑,實則不才,還請陛下恕方才不敬之罪!」
「哈哈哈,哪裏不才,朕看你正是我國的天才!」聽言,百里辰江瞬間大笑起來,越看谷幽蘭的眉眼越是喜歡,越是聽她所言,心中越是歡暢。
「齊夏大陸自開天初始,就曾經昭告天下,凡是擁有宗師修為的靈者,對待各國的皇室成員,都可以免於見禮,所以東方少主哪裏需要朕恕你不敬之罪啊?」
聽到自家親爹的話語,看到他跟四哥相似的面孔和眼中透着的喜愛,谷幽蘭的心中瞬間五味雜陳。
「看來這皇帝老爹,也不像那麼迂腐之人昏庸之輩啊?可是為何會為了國力大比,而頒佈一個那麼令人髮指的旨意呢?難道他也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成?」
「最主要的,眼下急招這麼多的丹師過來,不是要給太后診病嗎?這磨磨唧唧的到底是要做什麼?」
就在谷幽蘭內心狐疑的剎那,一個老嬤嬤從裏間快速的跑了出來。
「陛下,陛下,太后娘娘醒了。」
「哦,快快,御醫趕緊再去診脈!」百里辰江立刻大聲喊道。
聞言,趴在地上的一眾御醫立刻起身,匆匆忙忙的進到裏間。
不多時,所有的御醫紛紛搖着頭,滿臉驚慌失措的又走出來。
見到所有的御醫臉色蒼白,無力仰起的腦袋,百里辰江瞬間大發雷霆。
「朕要你們這些廢物有何用?太后無緣無故昏迷兩天了,你們昨天說,要等太后轉醒才能診斷,現在太后醒了,你們倒是跟朕說說,太后到底得了什麼病?」
見到陛下發怒了,所有御醫立刻雙膝跪地,埋首低伏,「皇上,恕臣等才疏學淺,實在是無法診斷出太后娘娘的病情。」
「張御醫,你是御醫院之首,你來告訴朕,太后到底得的是何病?」
聽言,百里辰江「騰」的站了起來,指着張御醫大聲吼道。
「回稟陛下,方才臣等給太后娘娘診脈,娘娘的脈象從容和緩,流利有力,不像似有病症,因此臣診斷不出來啊,還請陛下恕罪!」
「嘩啦」「廢物,都是廢物,來人啊,把他們都拉出去,每人杖責一百,不,二百!」
聽到張御醫的話,百里辰江即刻震怒,回首將桌案上的茶杯,花**,一股腦的掃到了地上。
正當門外的侍衛領命進來拖人的時刻,只聽裏間突然傳來嬤嬤和婢女的嘶聲喊叫。
「太后娘娘,娘娘您醒醒啊,娘娘……」
聽到這聲嘶喊,張御醫瞬間跳起,一個健步沖向了裏間,不多時,只見他滿臉慌亂的又跑了出來,噗通一聲跪地。
「皇上……太后娘娘薨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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