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說到山西土皇帝的事情,強霖覺得不是那麼簡單。
果然,秘書長趙戴文又說道:「令庸老弟,你這是從何說起啊。外人說起來也就是了。但你是知道的,山西一直跟緊北方,提倡聯省自治的。這個世界上的聖人,也就馬克思、德國俾斯麥、山西閻錫山了。」
強霖臉色嚴肅起來,他說道:「你是一個佛家,這個世間有些邏輯可能還是需要精通。比如閻主席是不是聖人,怎麼才是聖人。這個問題不是那麼簡單的由你來判斷。」
閻錫山站起來說:「這個,這個,令庸在說事情的時候,趙先生不能用空洞的語言,還有外界的傳說,來與令庸老弟對話。大家也注意,都問具體的事情,不要問那些流言和太空洞的哲學。」
張蔭梧是外系掌握軍隊的師長,他問道:「閻主席很是民主啊,怎麼就是土皇帝了呢?」
強霖說:「我的三個要點是沒有土皇帝這條的。所以我很擔憂山西的文官武將的素質啊。你們除了是土皇帝,不是土皇帝,就聽不懂別的話麼?」
張蔭梧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當我們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麼?」
強霖說:「不必發怒。如果大人都懂事情,哪有什麼殺身之禍呢?」
閻錫山讓人把這個武夫趕出去,免得打擾大家的談話。強令庸免職下台了,也不是好惹的。
張蔭梧只是想着殺身之禍,眼睛怔怔地說不出話來,被警衛勸走了。
最近賦閒在家的辛亥老人梁碩光老人說:「令庸老弟,你說的這三點都是要害啊。但是你看看,山西哪有容人說話的餘地。一有不好聽的,大家就開始辯解。沒有什麼鎮定的功夫,反省的功夫。」
武將王靖國說:「我們看你的第一個要點,是繼續追究庚子事變的責任。當時大清被八國聯軍壓着清算, 不是已經完解了麼?你現在提起,算什麼事情。再說,你自己也說八國聯軍壓制我們大清子民,承擔軍費是不對的。但你怎麼能又壓制山西清除呢?」
強霖說:「你雖然回到這個問題上來。但是你的問題不夠好。什麼叫又壓制山西?我的意思是,我們要反思我們的過去,才能在未來不犯或者少犯錯誤。我們的過去如果沒有經過充分的反思,未來還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這不是愚蠢至極麼?」
王靖國表示還是不懂,強霖說:「我們做事憑我們的良心;但我們的良心竟然會殺害婦孺,引起八國聯軍的反彈,還打不過人家。我們的良心為什麼會殺害婦孺?我們山西這些豪客為什麼都看着這些人殺人?以後再出這種事,我們就不看着了麼?」
梁碩光鼓掌到:「你說的太好了。殺紅黨,大家都是氣勢洶洶。那些也都是同類,為什麼非要全都殺死?我的學生也都遭難了。」
強霖說:「連梁碩光先生也不能被容納,決策權都是一個聲音。這就是不追究往事的結果!看起來追究往事是多餘的,但是今天的我們,與昨天相比,還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閻錫山說:「老弟啊。追究的事情,就是讓人心歸位。但這也是得罪人的事情。你的第二個要點,說是沒有人願意做省主席,這個,我倒也是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也有難處啊。你不能不體諒我的難處。」
強霖說:「你有難處可以不幹麼。難道你的難處比百姓的難處還大。」
閻錫山徹底無語了。
趙戴文反應過來,說道:「老弟,你是專門惹我們生氣來的。把第三點也說完,咱今天先弄齊活了,然後我們找機會討論。你說說要點三,民眾信仰的問題。」
強霖說:「你看看剛才的討論!都是高級官員,沒有一點靜氣。17年的執政!權力者一點也沒有涵養功夫了!哪國民選政權有這麼長的時間的任職,不驕傲才怪。所以一切都是自己的對,一級負責一級,大家都對閻主席負責吧。你們耳朵還有外人麼。這都是無信仰,無主見造成的。」
「我對楊虎臣說過,上愚,就是上位者要是愚蠢的話,就是找死了。果然,他自選思路。」
王靖國說:「我仔細想過,我們山西政通人和,沒有什麼惡意,對中央、對兄弟省、對人民,我們都是俯仰無愧。」
強霖說:「你不用再講了。再講山西就成神了。這都是你自己看自己。」
王靖國說:「但也不是由你來看我們,就說我們是錯的,一無是處。」
強霖說:「你除了自我高大之外,就聽不懂別人的話麼?我什麼時候說你們一無是處了呢?」
王靖國說:「你說的三要點,還不是一無是處麼?」
強霖說:「你的教育水平也就這樣了。除了三要點之外,還可以有很多的優點。比如山西在教育普及、舊習慣得到抨擊和禁止;工業化和農業化很有發展。你看看,這些成就,能夠代替那三個要點麼?不能。在三個要點之外。」
王靖國仔細考察自己的說法,與強霖批評的問題是否能夠對得上。但是很模糊,似是而非。
強霖說:「我已經儘量看得仔細了。但是我的時間有限,現在還是戰時,還需要大家團結盡力。如果戰爭結束,山西還沒有發展,是要被追究責任的。」
趙戴文說:「民眾的信仰是民眾自己的問題。這與政府關係不大。」
強霖說:「你們要多提供正確的教育,告訴人們正確的生命觀點。而不是賜給他們村治民主,賜給他們六政三事。有多少事情要做,請他們自己做。如果有公共事務要政府處理,也讓百姓們提出,他們知道先幹什麼。他們能夠看出誰對他們最好。」
會議沒有繼續討論了。閻錫山帶着眾官趕回去上班。強霖這次訓斥山西的政務,迅速傳開,對山西的促動很大。當然,也就引發了利益集團的仇恨。
強霖在下午拜訪了徐家人。政府代表趙戴文陪同一起到太原國民師範學校,與教務長徐一鑒老先生一起座談徐繼畲的思想和普及國子監的通識教育。
強霖說:「徐先生,你們徐家在山西現在是如日中天啊。能否請您介紹一下子徐家的徐繼畲先生的學問。」
徐老先生56歲,還是很健康精幹的樣子。他說:「令庸先生,你的事跡我是清楚的。我的三兒子在清華出國留學,在英國讀了三年的文學,說是要應召回來投軍。徐家第三股後代徐象謙,也是在紅軍裏面到美國學軍事去了。這個孩子也不知道怎麼就能帶兵?」
強霖說:「他們都不錯。徐家的後人,應該學習華盛頓和西方的精神。這是先祖徐繼畲先生的教誨,所以徐家的人,都是共和派。」
徐老先生點頭說:「令庸說的很好。徐繼畲先祖的世界地理書,真的是集大成,現在我也沒有考證出來什麼錯誤。關鍵是他把自己的觀點輸入了這本書,也是世界歷史書。」
強霖說:「我看過這本書,再過百年,這本書仍然有指導作用。徐繼畲先生的主張,真的是先於時代啊。」
趙戴文插話說:「好了,關於清代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談。我想與你們兩位夫子,一老一少,談談山西的施政方略,這也是閻主席的意思。他雖然不是很高興你的批評,但還是希望你把全部批評意見都留下。」
強霖說:「閻主席是個聰明的人。也是一個開明的人。我今天也想闡述一下山西的未來。如果山西的未來做的不好,涉及到我們中國的強盛與否。」
趙戴文注意聽取強霖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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