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門前,許老師誠心誠意地想挽留她,就上前拽着孫曉紅的胳臂說:「曉紅啊,現在都這麼晚了,外面又這麼黑,路又不太好走,反正我家有住的地方,要不今晚你就別走了。」說完,她回頭瞄了任浩軒一眼,也沒有看出他的臉上有何變化,心裏很是納悶。這兩個人,到底怎麼回事兒,也沒見他倆聊多長時間啊,孫曉紅怎麼說走就走了呢?她本來想把孫曉紅叫到一邊悄悄打探一下,又見她這麼着急回家,業就沒好意思去深問。
「沒事兒,只要路上不滑,不管多長的路,我一個人都敢走,你快點兒進屋吧,不用擔心我!也就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就能到家。」孫曉紅擺着手特別固執地推讓着。當她望着眼前如墨汁一般的夜色時,心裏還是恐懼起來。可是,當她邁步往前走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又說了大話。不過,她沒有退回來,也沒有回頭求助。她咬着嘴唇,倔強地朝前走去。
「曉紅,你稍等一會兒,你這性子也太急了。這麼晚了,讓你一個人回家怎麼能行?再說這麼遠的路,你一個女孩子,你叫我怎麼放心讓你回家。我看你還是在我家住一宿吧!明天一早,咱倆一起上班不就得了!就咱倆這關係,你有啥不好意思的。」許老師堵在門口,強烈地要求孫曉紅留在家裏過夜。
「許姐,今天的事兒已經很麻煩了,我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你看,你家裏還有客人,我就不在你家住了。沒事兒,我自己能回去,你不用管我,累了一天了,你也好好歇歇吧。明天一早還要上班,出來這麼久,我連教案還沒寫呢。」孫曉紅執意要走,誰也攔不住。
許老師見孫曉紅堅決要走,便不再阻攔。她心裏不停地猜測起來:「他們倆難不成是沒戲了,不然孫曉紅也不能急着要走,不對呀?以孫曉紅三言兩語就能解決問題的性格,她要是想走的話,早就走了,根本就不會待這麼長的時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許老師見孫曉紅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儘管她費勁唇舌,也沒有留住她在家中過夜。許老師把手指插在頭髮里往後面撩了幾下。這撓頭的事情,真是有點兒琢磨不透。
鄉村的夜晚,在流螢般的燈光里飄來盪去。頭頂上的星光,在深藍的幕布里若隱若現,像一場跌宕起伏的夢境,在沒有月亮的襯托下,一會兒明,一會兒暗,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飄忽不定,總是欲蓋彌彰掩藏着許多看似美好的故事,其實並不如想像中的那麼美好。
孫曉紅從許老師家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她兩手緊握車把,壯着膽子在漆黑的夜色,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沒有半分的停歇。她的兩隻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急匆匆地往前趕。她快速走出胡同,抬腿上了自行車,她的雙腳使勁一蹬,這台自行車立刻飛快地向前奔去。
許老師扭不過,也就不再強留。可讓孫曉紅一個人去趕夜路回家,她真的放心不下,要是她在路上出了什麼差錯,她可擔當不起。她突然想起,從孫曉紅家出來的時候,她的媽媽一再囑咐讓她早點兒回去,不管今天的事情辦得怎麼樣,她都得讓孫曉紅安全到家啊!
想到這裏,許老師馬上叫來的她的老公:「你快點兒出來!曉紅騎車剛走,可能還沒走多遠,這黑燈瞎火的,不能讓她一個人回家,你快點兒騎車去送她,務必親自把她送回家去再回來!」
「你看看,你看看,這叫啥事兒啊。她要回家你咋不早跟我說呢。她騎得那麼快,這會兒恐怕都出屯子了吧!」許老師的老公聽了,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大堆,慌忙從窗前推過來一輛自行車,就大步走出了院子。他今天沒少喝酒,腦袋一直都暈乎乎的,他騎那輛自行車在路上東倒西歪地晃來晃去直畫圈兒。他借着酒勁,再被冷風一吹,整個人就像飄在了空中一樣,無所顧忌地向村外飛去。
夜色里,一前一後的兩輛自行車,在空無一人的公路上疾速地飛奔着。許老師焦慮不安地站在院門口,很不放心地向外張望着。她的眼裏儘是焦慮。她心裏既擔心孫曉紅,又放不下自己的老公。
任浩軒見許老師特別焦慮的樣子,知道她的老公去追孫曉紅了,他連忙從院子裏面走過來,對許老師說:「許姐,我看姐夫今天喝了很多酒,怕他路上摔了,我也和他一起去送孫曉紅吧,這樣也好有個照應。」
「行,你要是去送,我就放心了!剛才的事兒,我也沒有多問問孫曉紅,也不知道人家的心裏是咋想的,你要是對這個小姑娘有意思的話,明天早上上班的時候,我再偷偷地給你問問,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她要是同意的話,我再給你捎個信兒回去!」許老師說着,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院門。
任浩軒推過自行車,走出了院門,夜色里,他見前面有兩個人影在不停地往前趕路,腳下一用力,很快地追了上去。
孫曉紅氣喘吁吁地騎着自行車瘋狂地往前飛奔,因為用力過猛,她一路顛簸着,逃命一般,腦子裏面嚶嚶嗡嗡地叫着,像一群蚊子在耳邊轟鳴。她筋疲力盡地跑着,實在是騎不動了,這才放慢了速度。她心裏非常後悔這麼晚才往家裏趕。她原以為這件事兒可以速戰速決,沒想到拖了這麼長時間,自己還沒有拿定主意。
開始許老師跟自己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她還沒有放在心裏,以為說說笑話就過去了。她也想着要出去到他們村里打聽打聽,看看這個男生的人品到底咋樣。可是胡同裏面一些上了年紀的人悄悄告訴她說,找對象這事兒根本就不用打聽,碰見好人說話,咋不好都能成。若是碰見小人說壞話不說,還從中給下絆子,好事兒都能辦砸了。打不打聽都沒用,關鍵得看兩個人有沒有緣分。要是有緣分的話,棒打鴛鴦不散。要是沒有緣分的話,那就是強扭的瓜也不甜。
可是就在今天,她人也見了,話也當面說開了,有些打探來的小道兒消息,她也對號入座了。她也沒見得這個男生哪裏好,哪裏不好。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高興不起來,她心裏矛盾重重,只感覺自己腦子裏稀里糊塗的。以前村裏的人都排成隊來家裏提親,可她一個都沒有看好,大家背地裏都說孫國棟家裏的人都眼眶子高,抬臉看人,一般人都放在他的眼裏。
本來是她不想在同村裏面找對象,跟這些舌頭長得跟繩子一樣長的家庭婦女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結果弄得爸爸也跟着被口水亂噴,媽媽也拿她沒有辦法,全家人都擔心她歲數大了,小心嫁不出去,成為胡同裏面的超齡剩女。如果她再不及時找對象的話,她恐怕真就剩到家裏了。
都說遠來的和尚會念經,可眼下的這本經書也沒見得比誰好。現在,她只想快點兒回家,這件事兒好像還沒那麼重要。這樣想着,她的腳下又加快了速度。
就在孫曉紅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聲音,朝她這邊趕來,緊接着就聽見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聲。她心裏陡然一驚,知道後面有人追來,而且這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起先是一個人的聲音,緊接着又變成了兩個人的動靜。
她越聽越害怕,腳底一陣緊張,她的兩條腿突然發起抖來。走着走着,她直覺得眼前一黑,她手裏的車把向左一拐,慘叫一聲,連人帶車一併摔倒在路邊的樹道溝里。
黑暗中,借着路邊蘆葦塘的水光,她從深深的樹道里爬了起來。雙手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那輛自行車,又把它給拖到了公路上。也不知道撞了那股子邪氣。人若倒霉,喝口涼水都塞牙,她心中暗罵晦氣,早知道照這樣鬧心,還不如不來相親了。就在她進退兩難的時候,突然聽見旁邊有人說話:「曉紅,剛才你是不是摔到樹道溝裏面了?怎麼樣,摔得嚴重嗎?」這聲音就好像從地里冒出來的一樣,把驚魂未定的孫曉紅又嚇了一跳。孫曉紅還好有沉着力,要是換做別人,當場就得瘋掉。話又說回來,那些膽小的女孩子,她也不敢這麼任性啊。
「你把車騎這麼快幹嘛,還這麼拼命往前跑,你想要參加自行車馬拉車大賽啊?你也不等等我們,看把我們累得,都快吐血了,不待這麼鬧着玩兒的。」
孫曉紅聽見有人在身邊說話,騰地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見兩個男人正瞪着銅鈴般的眼睛,驚訝地看着自己呢,原來是許老師的老公和任浩軒追上了自己,孫曉紅這才放下心來。她用手撲撲身上的灰土,故作鎮靜地笑了笑,裝做沒事兒的樣子,扶起地上的自行車,騎在了上面:「我要知道後面的人是你們倆,我也就不用這麼害怕了!謝謝!謝謝了!」孫曉紅一臉愜意地說完,他們三人一起走進了蒼茫的夜色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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