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相信傅易青的能力,但也同樣明白爸媽的心情,正是因為愛她,他們才更不能放任她作踐自己。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場無形的戰爭究竟誰勝誰負,沒人知道。
許婧瑜扶着舒苒去廁所,無意間說起傅易青帶走了舒苒爸媽的事,「你說你教練能行嗎?」
舒苒搖頭,「但是我願意相信他。」
「你這話很矛盾。」
對此,舒苒置之一笑,「或許吧。」
正如從前面對那麼多名將級別的選手,她從剛開始的希望全無到後來的頭頂光環,只有傅易青願意相信她。
與此同時。
車越開越遠,這個陌生的城市讓邵安紅沒有半點安全感,她和這座城市唯一的聯繫就是舒苒,舒苒出事,她連帶着對b市也沒了好感。
她東張西望,不安到了極點,「傅教練,你到底想帶我們去哪兒?我們不在苒苒身邊,沒人照顧她。」
舒裕田皺眉,「你就安分點。」
邵安紅正想反駁,便聽傅易青道,「許婧瑜在陪舒苒,你們可以放心。」
舒裕田:「聽見了沒,有婧瑜在,你還擔心什麼?」
邵安紅有些不好意思,翻了臉,沒理丈夫。
車停在了冰場門口,夫妻倆看着這座龐大的建築物,一陣不解。
舒裕田:「傅教練,這是……冰場?」
傅易青點頭,「這是國家隊運動員訓練的冰場,我們進去吧。」
傅易青已經提前跟隊裏打了招呼,一路暢通無阻地領着他們先去看正式選手的訓練。
世錦賽雖然結束,但全國花樣滑冰錦標賽就在下個月,所以吳慧慧等人仍在訓練。
「她們……也參加了世錦賽。」舒裕田隨即認出吳慧慧和蔣婉茹正是這次世錦賽的參賽選手之一。
傅易青點頭,「她們是舒苒的師姐和師妹,一個23歲,另一個19歲,在這一行里已經不算年輕。」
邵安紅不由得皺起眉頭,一個人嘀咕着,「才這麼點大,就不年輕了,那我們苒苒也老了?」
傅易青:「上一屆冬奧會冠軍奪冠時只有16歲。」
舒氏夫婦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深吸一口氣,眼底寫滿驚訝。
傅易青領着他們繞冰場一周。
期間吳慧慧和蔣婉茹摔倒了無數次,每一下都讓他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一直在摔,怎麼也不休息休息?」邵安紅似是有點不耐煩,但眼神卻含着不忍。
傅易青:「只有摔倒才能讓她們的身體把下一次成功的身體平衡點記得更牢,才能減少以後摔倒的次數。」
邵安紅沒再出聲,但不忍的視線時不時便游離到冰面上。
三人走到出口,正好吳慧慧滑出來。
吳慧慧見到傅易青,原本疲憊的神色瞬間發緊,急切問道,「傅教練,師姐怎麼樣了?大家都很擔心她,她真的要參加奧運落選賽?」
傅易青:「情況還算樂觀,你們不用擔心。」
聞言,邵安紅眉頭一擰,正要開口詢問,卻被丈夫扯住袖子,給了她一個眼神搖了搖頭。
她只得忍下來。
吳慧慧鬆了口氣,看了舒氏夫婦一眼,以為他們是傅易青的爸媽,也跟着打了聲招呼,「教練,你多勸勸她。」
聽到「勸」這個字,邵安紅看吳慧慧的眼神都柔和了許多,笑容還沒持續多久,就聽吳慧慧繼續道,「不要太有壓力了,大家都相信她可以的,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一定要聯繫我。」
傅易青:「嗯。」
和吳慧慧告別,傅易青又帶着他們看了會兒訓練。
冰面上人去人留,一段精彩的表演往往訓練了成千上萬次,一個成功的跳躍一定曾摔到渾身疼痛。
天已經黑了,邵安紅的心在醫院,她終於坐不住了。
邵安紅:「傅教練,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老舒,你留在這兒,我先回醫院陪苒苒了。」
舒裕田也跟着起身離開。
「請再跟我去一個地方就好。」
兩人頓住腳步,回頭看他。
傅易青的眼神里寫滿了懇求,「半個小時後,我會帶你們回醫院。」
夫妻倆交匯的視線里已經有了答案。
十分鐘後,傅易青又開車到了另一個地方。
他說:「這是b市最普通的冰場。」
舒裕田擰着眉,忍不住出聲,「傅教練,你這是什麼意思?」
因着舒苒的關係,邵安紅早已忘記了「人前留一線,日後好見面」這話,直言道,「所以你昨天根本沒有幫我們說服苒苒,現在還反過來幫她說服我們?」
傅易青:「還有二十分鐘,如果二十分鐘後,你們還是原來的想法,我就不再插手這事。」
邵安紅斂眸沉思,舒裕田半推半就拉着她進了冰場。
今天是節假日,冰場裏玩耍的孩子很多。
同樣還有一些沒有訓練場地的選手在其中,冰場被劃分為兩個,選手在場地右邊,左邊是孩子們玩耍的地方。
傅易青在旁為兩人介紹,「他們是沒能進國家隊的地方選手,沒有獨立的訓練場館,只能和業餘愛好者共用一個冰場,朱教練說,以前舒苒在地方隊也是這麼訓練的。」
舒裕田若有所思。
他們站在入口邊,一個約莫五歲的孩子從他們面前滑過,他走路都不穩,眼下兩條腿打着顫隨時要摔倒的樣子。
恰巧,他就這麼摔倒了,撲在地上半晌沒起來,也沒哭。
邵安紅本能地瞳孔一張,正欲去扶他,傅易青快她一步扶起孩子,並幫他撣乾淨褲腿上的冰屑。
一旁的媽媽道了聲謝,隨即接過他,「囝囝,別玩了好不好?」
「這不是玩,媽媽,我想當運動員為祖國爭光!」
說出來的話奶聲奶氣,明明還是一個孩子,卻一臉認真地說「不是玩」。
媽媽:「可是你已經摔了很多次了,不疼嗎?」
孩子一本正經,「疼,但是我喜歡滑冰。」
「摔疼了,不能走路怎麼辦?」
孩子「唔」了一聲,思考片刻,「那就以後再說吧。」
孩子母親雖然不忍,卻只能放手,但因為憂慮,她偷偷跟在孩子身後,以防他摔倒。
傅易青站回來,舒裕田的視線如同一束追光,追着那小小的倔強的身影,「苒苒小時候也是這樣,明明摔倒了很痛卻一滴淚也不掉,讓她別滑了,她反倒是哭了,她好像真的很喜歡滑冰。」
邵安紅的目光漸漸遠離了,然後突然道,「時間到了,可以送我們回去了。」
傅易青:「還有一分鐘。」
邵安紅倏地抬起兇狠的視線,「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根本不是在為苒苒考慮,你根本就是想着讓她拿到世界冠軍,好讓你這個教練揚名立萬!哪怕失去她的腿你也不在乎!你現在是在幹什麼?找個演員,故意演戲讓我和舒苒他爸爸心軟,就能答應你讓她參賽?我告訴你,絕不可能,只要她還是我的女兒一天,我就絕不會答應讓她這麼傷害自己!」
邵安紅說完再不給傅易青一點說服自己的機會,快步往外走去。
忽然,眼前一黑。
商場的燈全都滅了。
邵安紅一怔,緊接着就聽到商場的廣播裏傳來一聲,「舒苒,說過幾次了,這個動作不是這樣的。」
聲音嚴厲中透着冷漠,與平常聽到的朱新慧的和善簡直判若兩人。
面前的路終於亮了,光源來自冰場。
她機械般地轉身,就看到冰場上外緩緩降下一張巨大的熒幕。
影像躍然紙上。
記憶中那個固執而又稚嫩的臉龐在投影上顯現。
呼呼的風聲灌進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那抹身影搖晃着,淚水就在眼眶裏打着轉,她卻還是憋了回去繼續滑冰。
影像上的人數不清摔倒了幾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滑冰中,她漸漸長大。
邵安紅木訥地循着影像走回冰場。
舒裕田的目光緊盯投影。
記憶中的小女孩長成了現在的模樣,她乖巧安靜,唯有在冰面上,她是最自信最耀眼的明星。
熒幕逐漸升上去,畫面轉到冰場上。
冰上出現了一個人影,她在滑冰,高超的技巧、充滿感染力的神情,她在滑冰。
是舒苒!
邵安紅用力擠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等她反應過來,才明白現在冰上的人是「全息投影」。
歡呼聲褪去,冰上的舒苒又按部就班地開始每日的訓練。
廣播裏還有傅易青的聲音,「舒苒,夠了。」
然而舒苒還在繼續滑,顯然她的狀態不太好,摔倒了無數次,卻又無數次站起來繼續滑,哪怕傅易青都讓她可以休息了,她卻仍在繼續。
邵安紅的視線早已被淚水模糊,她也想跟着喊:可以了,苒苒。
舒裕田低垂着臉,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神情。
終於,舒苒大約是摔疼了,她滿臉疲憊地從冰場中央滑到出口。
邵安紅剛伸出手,影像消失,摸了一手空。
傅易青:「這只是舒苒平常訓練的冰山一角,她摔倒的次數遠比你們看到的要多得多,她狀態最差的時候,一天訓練下來,滿身都是淤青。」
舒裕田側目看他,昏暗的環境正好藏起他微紅的眼。
傅易青:「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她能夠愛惜自己的身體,但是昨天她跟我說,哪怕失去一條腿,也要參加比賽。我想也許我並不了解她,我也希望你們聽了我今天的話,能夠更了解她一點,這是舒苒的決心,不是我的,我只是妥協了。」
舒裕田喉頭哽咽,「好。」
「不行!」邵安紅仍在堅持,「她的人生不是只有滑冰,她還要嫁人,如果出了事,沒有人……」
「我會對她負責。」傅易青直接打斷她的話。
夫妻倆驚訝地回眸,「你……」
傅易青眼裏夾帶淺淺笑意,「所以,並不只有你們是切身實意地關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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