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付金寶也跑了出來,看見兩個人站在大院的中間,他唬下臉道:「你們在這說什麼?臭小子,你今天無論如何要給我一個交代!為什麼把公司還給你大哥?」
付啟學看了看四周,到處空曠,但是這裏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周圍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看呢。
付啟學將煙頭踩滅了,「我們到車上,邊走邊說吧!」
「走走走,走到哪裏去?現在離開,這個總經理的位置你就要不回來了,你現在跟我進去,跟你大哥說,你不願意!」付金寶抓住付啟學的手往裏面拉!
「死傢伙,你想做什麼!」丁維喝了一句。
付啟學掙脫父親的手,「爸,你別鬧了,我既然給了,就沒想過要要回來啊!」
「為什麼啊!」付金寶急得跺腳!
付啟學一臉為難,因為他真的解釋不清楚。
丁維的臉完全沉了下來,「你到底鬧夠了沒有!你自己跟你大哥鬥了一輩子都斗不贏,現在憑什麼把你的願望強加在兒子身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不要要求別人能做!」
付金寶向來有點怵丁維,現在被丁維一通毫不留情面的喝斥蓋下來,他頓感被自己臉面無光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說:「我斗不贏?是,我是強不過我大哥,可這怎麼了?我也很努力,我也想表現好一點,可他好像天生就是克我的!我這輩子沒有讓你錦衣玉食嗎?我沒有給你幸福嗎?我這是沒機會,我這輩子已經完蛋了!可這小子明明有機會,他憑什麼放棄?」
丁維將周瑩瑩交給付啟學,擺開和付金寶吵架的姿態!
「如果說這輩子錦衣玉食就是你給我定的標準,很好,你達到了,我沒什麼不滿足的!我也從來沒有怪過你!因為我知道你就那點本事,我從沒指望過你能真正成功,我認了!這就是平凡人的操蛋生活,我還能怎麼樣?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站在金字塔的最頂端,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為聖人!
現在你兒子面臨的是和你一樣的情況,他也槓不過他大哥,可我們能怎麼樣?一定要逼他去做他做不到也不喜歡的事情嗎?難道我們現在就不能養家餬口了嗎?他女人對他不滿意了嗎?你要搞搞清楚,他這一輩子不是為了你而過的,他是為了他老婆孩子過的,到底是給老婆孩子安定的生活重要,還是去拼命重要,你想過沒有!」
付金寶說:「照你這麼說,你對我跟對他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態度!我沒做好,你一輩子都在數落我,你說你滿足於現在的生活,你根本就沒有,我知道你內心對我透着深深的失望!」
丁維說:「那是當然,你是我的丈夫,他是我的兒子,這標準怎麼能一樣!我可以埋怨你,但是我不會埋怨他!因為他是我兒子,他已經做到了我想要的!他對這個家庭負有責任,給了我安定的內心,給我娶了媳婦,給我生了孫子,這就足夠了!作為一個母親,我只想看到他安定幸福的生活,至於那些身外之物,他想要是他的理想,他不想要也是他的選擇,我不會強迫他!」
付金寶詞窮,又生氣:「你這根本是不講道理!」
丁維向付金寶進逼一步,「我不講道理才是第一天嗎?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女人說的都是對的!現在我就要行駛我做老婆的權利,兒子的事就這麼定了,你給我圓潤地滾!」
付金寶看着丁維手指的方向,一時間各種心緒縈繞到心頭。
說實話,他的性格其實不是那麼要強,主要是一輩子都被丁維壓着,打擊着,總覺得丟了男人的面子!
所以當付啟學能站出來的時候,他下意識地逃避,把重擔交到了兒子肩上!
誰知道,剛有點希望,付啟學又給他來這一出,丁維又這樣說他!
他這是何苦來哉!
他的人生理想就是啥都不干,又有足夠的錢吃喝玩樂,那就夠了!
看着丁維那一張蠻不講理的臉,他深感煩躁。「好,這可是你說的,今後你別再用這件事情來數落我!」
丁維陰陽怪氣,「你想太多了!別以為我這樣說你就可以自暴自棄什麼都不管,既然做了我的老公,你這輩子就得給我拼命,吃草擠奶!達不到我的要求,我就說你一輩子!」
付金寶頓時感覺整個人都氣炸了,這算是什麼原理?
他想要爭,又不讓他爭!不爭又挨罵!
他剛想說丁維不講道理,可又想着剛才已經說過了,並且丁維還說女人就是不講道理的,你能咋滴?
付金寶感覺有理說不清,他指着丁維罵了一句:「你簡直是胡攪蠻纏!」
丁維雙手叉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付金寶一時無語,又挫敗,他狠狠跺了兩下腳,自個開車跑了!
……
付金寶離開後,丁維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萎頓下來。
付啟學手上包着個胖娃娃,笑得一臉無奈:「媽,你這輩子可真是把爸爸吃得死死的,爸爸在你手下,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啊!」
丁維彎下身子,雙掌撐在膝蓋上,喘着氣。「你以為跟他吵架我很舒服嗎?我元氣大傷,氣都喘不過來了!我們先進車裏坐一會,這老東西,就會給我找麻煩!」
付啟學溫柔地笑了笑,招呼自己母親上車。他把孩子放到一側,打好暖氣,過了好一會,他才低聲道:「我知道媽媽剛才吵這一架是為了我,但是聽你的話,你對我還是很失望啊!」
丁維抬起頭,一臉震驚,仿佛要說些什麼!
付啟學在後視鏡中看見她想要爭辯的樣子,擺擺手道:「媽媽你不要解釋,你剛才說得夠清楚了,我也聽得夠明白了!媽媽性格要強,其實還是希望我有所作為,是因為我沒所作為,媽媽不想委屈我,所以才放棄的!」
「我……」丁維艱難地斟詞酌句,後來終於嘆道:「你說得對,我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們父子兩有出息,你爸爸就算了,我已經看透他了!不過我總覺得你應該比他強一點,但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也會支持!不管剛才我說了什麼,但是至少有一句話是真的,身為一個母親,我只希望你能按照你自己的理想,生活得幸福就好!我不會把我的意願強加在你身上!」
付啟學嘴角還噙着一縷若有若無的笑容,他手掌輕輕地在方向盤上摩挲,陷入沉思。
過了好一會,他下了決心。
「媽!」他低聲道:「如果是爸爸在這裏,我是不會告訴他的,你知道,爸爸那個人不怎麼靠譜,也不夠聰明,但是媽媽不一樣!」
丁維立即豎起耳朵,難道這件事情還有隱情?
付啟學聲音悠悠地傳過來:「事實上,我們現在和靳家是在唱一齣戲!」
「一齣戲?」丁維擰起眉頭,不解!
付啟學道:「是的,蘇北想利用我們引出靳司禮,為她的丈夫靳司梟報仇!但是你也知道,靳司禮一向是跟我大哥合作的,只有他才能把靳司禮引出來!所以,不管我在不在總經理的位置上,其實都什麼什麼用!我大哥和靳司禮都會跳過我,執行他們的計劃,包括蘇小姐在內,也更看重我大哥的能力,所以我夾在中間,也不過是做個傳聲筒罷了,與其這樣,我不如把這個位置讓出來,讓他們自己去斗!」
丁維聽付啟學聲音蕭瑟,一時間有點心疼!
「難道蘇北也不怕你大哥會反咬她一口嗎?」
付啟學自嘲:「怕,當然會怕,但是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比起被我大哥反咬,她應該更在乎靳司禮跟她之間的仇恨吧!」
這裏面的信息量太大,丁維一時難以消化。
她琢磨了又琢磨,過了好一會,她用一種非常不確定的目光看着自己兒子。
「兒子,你跟我說這些,是不是有什麼計劃?難道你真的什麼都不做嗎?」
付啟學手指無意識地在方向盤上滑動,又過了許久,他才低聲道:「我是很看重大哥的能力,也很看重我們之間的兄弟感情,所以現在我願意全力配合他。但是有一句話,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現在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了,把我所有的擔憂也分析過給他聽了,我用我最乾淨透明的一顆心對他!他要是沒什麼異心就好,那我會樂見其成,我不認為我不在付家家主的位置上,就會一事無成!
萬一他違背了跟蘇北的承諾,如果有一天,他被蘇北的人拉下馬,那麼付家就只剩下我一個繼承人!你也知道,蘇北他們更看重我,因為我比較好控制!蘇北他們就是一隻老虎,臥榻周圍,豈容他人酣睡?如果到時候,這個位置還落在我的身上,這就怪不得我了吧!」
付啟學的聲音低低的,聽不出一點兵戎之氣,但是丁維卻有一種寒毛都立起來的感覺!
看來她這個兒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兒子,你有這種心性和城府就好!」丁維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媽媽了解了,但是以後這種話,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對我說,也不要對別人說!」
付啟學低頭笑了笑,綿里藏針!
果然藏着心底的話不能亂說啊,連他一向強硬的母親都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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