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凰途之權相風華 046 得利

    天色就像一塘深山裏的湖,沉的要從哪裏掉下來。草叢裏聽不見蟲的響動,風裏也沒有花香,芭蕉的葉梢偶又水珠滴落,「啪嗒,啪嗒」仿佛滴在了高卓的心頭之上。

    楚葉看着他,臉上帶着虛偽到極點的笑。

    「還請三位留步。老奴剛剛吩咐了人去為諸位添菜,不如……」

    天邊一線雲開,四散的太陽光束打在頂上,折射的光束恰好照在楚葉的雙眸之中——失望的,悽怨的,高卓竟覺得自己那一道漆黑的魂魄被生生地剖開,化作利刃刺入心骨。

    司馬瑾老神在在地看着楚葉與高卓的對峙。至於祁璉?司馬瑾表示自己根本就沒有將這位東堯皇帝放在眼裏。

    祁璉此人陰鷙暴虐,又慣於過河拆橋。如果不是當年楚家的全力支持,他怎麼可能登上皇位!

    格局太小,眼界太窄,要他說,還比不上眼前的這位大內總管。

    楚葉淡淡一笑,就連楚杉那個小丫頭都看得出來祁璉的挽留並非出自真心,高卓體察聖意也不過是一個台階兒。她刻意推脫,祁璉再「真心」挽留幾句。祁璉要的不過是臉面,幾句話罷了,她如今實力不夠,這個台階兒,給了他又如何。

    「東堯皇盛情相邀,外臣實在不應推脫。只是……」她拉了楚杉一把。楚杉一向機靈,立馬打了個哈欠,楚葉滿意地點點頭,面露窘色,「小杉還小,今日起得又早,現在已經是十分睏倦了。」

    祁璉面色稍霽,對於楚葉的識相十分滿意。「既然這樣,朕也不便勉強。高卓。」

    「奴才在。」

    「替朕送送三位貴客。」

    高卓應喏,將楚葉三人引到了亭下,又名內侍傳了軟轎,將幾人送到宮門。

    宮門之處,自然有人牽馬而候。

    楚葉等人坐在軟轎之上,經過金玉雕龍的長廊,繞過怒放的梅林。祁璉酒鼎奢靡,新宮的花園無疑是大而華麗的。一簇簇,一團團,都是冬梅。紅的似火,白的如雪,烈的像歌。

    一陣寒風掃過,又是一大片的花瓣零落成泥。

    「倒是好景色。」司馬瑾贊道,眼神不自覺的落在了楚葉身上,「小葉子,你說這梅花林和楓華的紅葉相比,哪個更好看些?」

    「自然是這梅林好看。」她深吸一口氣,貪婪的嗅着撲鼻的花香,「只可惜,不是我能常住的地方。」

    這話,就是在表忠心了。

    司馬瑾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只要你想,有什麼不行的。」

    楚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司馬瑾尷尬地望向別處。不知道為什麼,自打他知道了祁璉的先後與楚葉同名字,他這心裏就特別的不是滋味。那種感覺,就像是他的什麼寶貝,未經他的同意便被人動了一樣。

    「我想做的事太多了,難不成,我還必須得一一去做不成?」

    幾人到了宮門,換乘了馬車。

    駕車人一揚馬鞭,馬兒得到訊號,拉着車架穩步前行。

    楚杉確實是累了。枕着楚葉的腿,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留着她和司馬瑾大眼瞪小眼。

    雖是初冬,天氣漸寒,可街上的小攤小販依舊絡繹不絕。他們走的乃是東堯主街,自是繁華非常。

    楚葉內心感觸。

    她幼時也曾偷溜出府到這大街上的遊玩。雀巷口吳阿婆的包子,東街上趙大叔的糖人,還有街頭的書齋,每一樣都存留在她的記憶深處。她偷偷挑起窗簾,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不免意有所動。

    「出去走走?」司馬瑾突然提議道,「機會難得,這回不盡興了,可就沒有下回了。」

    楚葉眼珠一轉,看了眼膝上的楚杉,面露難色。

    要是他們兩人都下去了,小杉怎麼辦?

    司馬瑾理所當然道:「弄起來,一起去!」

    ……

    不過這一行三人到底沒能吃到吳阿婆的包子和趙大叔的糖人兒。

    楚杉累得要死,沒走上幾步路便蹲在地上不肯再走。她倒也不哭不鬧,只是淚眼汪汪地瞅着司馬瑾,就換來了後者的投降。

    楚葉有些失望。她望着不遠處的巷口,卻還是跟着司馬瑾進了酒樓。

    雲來酒家是這條主街上有名的酒家,門口寫着客似雲來的匾額乃是當今聖上親筆所寫,就連司馬瑾也不得不承認,祁璉這人格局氣度雖然小了點,但是字寫的倒是不錯。

    楚葉到底沒好意思告訴他,這四個大字其實是祁讓寫的。

    祁讓身為先帝嫡子,文韜武略自然都是請的最好的師傅所教。只可惜他志不在此,否則皇位花落誰家還未可知。

    一門三人衣着不凡,再加上司馬瑾出手大方。雖然看着眼生,酒樓的小二還是殷勤地將他們引到了二樓一間臨窗的包廂。


    司馬瑾大手一揮,將點菜的權利交到了楚杉的手上。楚葉順着窗戶向外望着,心裏想的還是巷口的包子。

    從前她並不知道。吳阿婆的包子和阿胖包子鋪的包子,竟然還同屬一家。只是吳阿婆從來不搞什麼買三贈一的特價活動。

    「你就這麼想吃包子?」司馬瑾順着楚葉的視線一併望去。「這麼些好菜不吃,偏偏要吃小攤小販的包子。」

    楚葉搖頭晃腦,看着司馬瑾的眼中充滿了慈愛:「風乍起。」

    司馬瑾一噎,又不服輸的回懟了一句:「已經入冬了。」

    「我下去買包子。」楚葉看着滿桌子的菜,硬是從牙縫裏擠出這麼句話。

    司馬瑾知道她不僅僅是為了個包子,可等到楚葉回來,他卻發現,楚葉似乎真的就是為了個包子。

    滿桌子的新鮮菜色都換不來楚侍郎的青眼,反倒是她看着手上油紙中包着的三個包子雙眼放光。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皇子殿下眨了眨眼,可眼前的楚葉的眼裏卻還是只有那三個破包子!

    楚葉捧着包子,吃了盡興。末了還給司馬瑾遞了個,隨意地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嘴:「喏,給你了!」

    司馬瑾連忙擺手,敬謝不敏。

    「嘖,」楚葉一臉嫌棄,卻還是把包子往前遞了遞,「嘗嘗。」

    司馬瑾要是還反應不過來,他就是個傻子。

    這包子肯定是有問題的!

    他接過包子,咬了一口又一口,卻始終沒有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紙條。

    曾手掌世界情報的皇子殿下沉默了。他兩三口將那包子吞進了肚子裏,朝着楚葉伸出了爪子。

    楚葉正拿着筷子在桌上的水煮魚里挑揀着魚肉。看着司馬瑾如此理直氣壯的找他要東西,她放下筷子,滿臉無辜地攤了攤手,「沒有了。」

    司馬少將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要不是他自己的勢力還沒能發展到東堯來,他又何苦要看着楚葉的「臉色」過日子!他看了一眼一邊睡熟的楚杉,充滿了無力感。

    他委屈巴巴的看着楚葉,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像一隻受盡了委屈的雀鳥。

    一說到雀鳥,她就想起了司馬瑾養的那隻嘴賤的青鳥!

    她看着司馬瑾,嘴角微抽。還真是什麼樣的人養出什麼樣的鳥!

    楚葉嘆了口氣,將筷子放到桌上。從腰間抽出一封信函遞給了司馬瑾。

    司馬瑾一目十行的看完它,冷哼一聲。

    「父皇還活的好好的,我這五哥倒是迫不及待了!」

    他們出來已又月余,西晉的朝中形勢竟然就發生了這樣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位方宏曠方侯爺竟然能想到去京兆尹府狀告宋瀚飛那個老東西指使人毒殺幼子,這原告與被告一個是一品軍侯,一個是一品大員,這樣的案子,京兆尹一個小小的四品京官可處理不了,當即上表鳳閣,又呈到了皇帝的書案上。

    宋瀚飛與方宏曠徹底撕破了臉皮,兩人竟在朝堂之上如潑婦罵街一般吵了起來!

    司馬瑾偷眼看着拿着筷子在飯桌之上挑揀的楚葉,臉上帶着玩味的笑容。

    也不知道這場風波有多少是眼前這狡黠如貓的人作出來的。

    楚葉咀嚼着嘴裏的菜,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雲來酒家的菜色果然不同凡響!

    只是因為他不在國內,竟叫司馬榮坐收了漁翁之利。

    楚葉仿佛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悠悠開口道:「有什麼可惜的。他未經我的允許吞掉了我的東西,我就必然得讓他再給我連本帶利地吐出來。」

    「吞了你的東西?」司馬瑾大笑,「他司馬榮吞了你什麼?他的生母方貴妃是咱們這位方侯爺的妹妹,可他貪心不足,還想拉攏宋瀚飛這個御史。結果呢?他左右斡旋,想讓方家大事化小,可方家不幹嘛,咬了宋瀚飛一口。他這是兩邊不討好,落在我那位父皇的眼裏,又平白領了個勾結朝臣的罪名。你還想讓他吐什麼利出來?」

    「可不就是嗎!」楚葉吃的有些撐,她依依不捨地放下筷子,「我楚葉算計的東西,是他那種草包想截胡就截得到的嗎?」

    她想了想,還是從滿是紅油的碗裏夾了一箸水煮魚,這才滿足地拿出手帕,將嘴角的紅油擦淨。

    司馬瑾看她一副饕餮模樣,不由失笑。

    等到他們晚上回到驛館,臨上榻就寢的時候,司馬瑾才驟然反應過來。

    如果在楚葉的眼裏,司馬榮是草包的話,那他是什麼?

    草包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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