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里,春琳的神色不好,邊梳頭還邊眨巴着眼睛。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柳飄憶從鏡中看了她一眼,淡聲問道,「你怎麼了?」
春琳手上的動作一僵,突然跪了下來,「小姐,對不起,那一品紅沒有了。」聲音輕的快聽不見,眼眸里溢着淚水,「不知是誰將小姐的花折斷拿走了……」
「起來吧。」
柳飄憶笑了笑,沒說什麼,起身往外室走,迎面遇上簡修走了進來。
兩人對視中,春琳識趣的走了出去。
當這男人站在面前時,柳飄憶的心裏突然湧上一股巨大的傷感,讓她恍惚間下意識地躲避男人的目光。
簡修以為她聽到了一品紅沒有了才心情低落,立即安慰,「憶兒喜歡那花,我讓人再去找來幾盆。」
「不用。」她冷靜地答道,走到桌邊坐下。
簡修跟步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一直凝着她的神色,「為夫會查出來是誰這般膽子敢動夫人的花草,打斷他一隻手。」
簡修的視線就像黏在了柳飄憶的面容上一樣,臉上揚起一抹認真的笑。
柳飄憶 眼神飄忽,嘴角淡漠一笑,「我自己折的。」
簡修皺了皺眉,視線在她臉上探索,不明白,「憶兒不喜歡那珠花了?」
「就當是吧。」她冷然一笑,笑意里的話似真似假。
簡修一臉疑惑,想不明白她的行為和心事,此時華櫻掀開珠簾進來說何保林來給夫人症脈看手臂的傷恢復的怎樣。
簡修這才不再提那一品紅陪着柳飄憶一起走到廳里。坐在一邊看着何保林探脈,得知憶兒的身體比以往好多了,傷口也在慢慢恢復,心下才安心。
凌希南憂鬱了兩日,宛修強求的心結糾結了他兩日,或許只要他真的成婚了,坊間流傳他和憶兒的糟話也該成過眼雲煙。
只要不會牽扯到她,就算他怎樣也沒關係。讓她成為街頭的笑聞,也是自己造成的,不是一直來對她的糾纏,在她婚禮上去鬧這麼一出,又怎會讓兩人成滿城風雨。
他跟她真的該結束了,結束在此吧。
在父親書房門外徘徊了良久,凌希南終於踏出了那一步。
「什麼,你要娶張宛修?」凌雲翼很震驚,對於凌希南突然提出來要成婚。
凌希南木然道:「爹, 您只要不嫌棄她就行,她雖是庶女, 但確實溫婉賢淑, 才學過人。」
凌希南無奈只好這般說,但在外人眼裏宛修的品行也確實是這樣,德修的很好。只是誰又清楚宛修在暗裏都做過些什麼。
凌雲翼聞言有些遲疑,畢竟凌希南今年不過十七歲,對他們這些世家來說, 成親稍稍早了些。但成親也沒不好,竟然他想成家就成家,可怎麼是張宛修?
「思瑩小姐你不喜歡?」凌雲翼訝然,「你不是要娶思瑩而是張宛修?」
凌希南神色誠然, 「我實誠和您說吧,我喜歡的是宛修,不是馮思瑩。」
只能如此,也是,只能如此。不管娶的是宛修還是馮思瑩,都一樣,都不是他喜歡的人。但娶了宛修,他還可以更有機會看到憶兒。
凌雲翼輕嗤了聲,「你的什麼心事為父看不懂嗎,只怕是想隨便娶個妻子來搪塞自己的心吧。」
父親的話,凌希南怎能聽不明白,輕笑了笑,「父親想多了,兒子已經將她忘了,兒子現在喜歡的是宛修。」
凌雲翼肅容默思,想着凌希南這次在梨灣村失蹤兩日,後來他在府里醒來後說是因為心情不佳想一個人到處晃晃就在一家酒坊里喝酒,醉得迷糊。只是為什麼神秘的一個人沉睡在馬背上回來,想來必定是那酒坊老闆將他送到了城中。
凌希南心情不佳什麼,怕是真的想忘卻柳飄憶才出去散心。如果真的因為這樣,他請求成婚,也應該是經過深思的。
見父親仍在斟酌,凌希南開口勸道:「兒子是認真的,還請父親同意。」
當朝相國府,一品大員,皇帝的恩師,太后都禮敬的人,府上的女兒也是身份俱佳,廠督馮保還得敬着。這麼覺得沒什麼不好,就算是妾室所生也是相府里唯一的小姐,怎麼說比馮保的養女身份要高貴。
「父親——」凌希南再次輕喚。
凌雲翼回過神端起青白釉花卉紋茶盞抿了口茶,隨後才淡漠道,「容我和你母親商量商量。」
允修讓書童嚴崚這幾日都在尋找行如塵,找行如塵,允修是從梨灣村回來後就一直在疑惑潤澤玉被人取血可是與他有關。
最需要潤澤玉的血,允修想不到其他人,除了他知,行如塵知,還會有誰知。四哥是不清楚的,憶兒更不可能,也覺不會做出那般收買人去刺殺潤澤玉取血。但他不是,那就只能是行如塵。
他要去問個清楚。
得知行如塵在紫夜樓,允修立即前去,見行如塵一人坐在桌邊飲酒,便在他的面前坐了下來。
允修眼眸深深看着他問,「這幾日郎中去哪了,人影都沒看見。」
行如塵的目光掃了允修一眼,嘴角漠笑,「在下一直受指揮使大人的重任研製柳小姐的藥劑,得需要上山尋找良藥,哪有閒功夫在城裏晃悠。」
允修不想耽誤功夫,驅身湊近行如塵,低語肅容道,「潤澤玉是你的手筆是不是?!」
「你為了憶兒,是不是?!」
連續兩問,行如塵臉色不變還是那般悠懶的漠然一笑,「允公子此話怎講,我行如塵有那麼大的本事?在下不過就只是個江湖郎中。」
「是你告訴我潤澤玉的血可以療養憶兒的身體,除了你還有誰需要他的血。」允修輕笑,盯着行如塵的神色。
行如塵目光凝向寬大窗台外的空中,漠然道,「那在下就不清楚了——」收回目光對上允修正色的神色,「或許還有他人也需要潤澤玉的血有其他用呢。」
允修坐正身子,冷笑,「哪有這般巧。」凝着行如塵,允修再次認真的道,「若是郎中你真的是為了憶兒不得已取了潤澤玉的血,告訴我又能怎樣,難道我不希望憶兒能好起來嗎。」
放在桌上的手緊了緊拳頭,允修繼續道,「若真是憶兒飲用了,可是能讓病好起來,不再復發了,這是好事。」
允修盯着他只想他承認,可行如塵面色不改,輕笑一聲,「允公子太高估在下了,在下沒那個本事能取潤澤山莊莊主潤澤玉的血。在下怎能近的了他的身。」
允修激言想他承認,這點計量都看不出來?行如塵在心裏失笑。
允修臉色凝重,木然而道,「那這麼說,憶兒還是需要潤澤玉的血,還得從潤澤玉身上取到血來救治?」
行如塵回給允修一個肯定的眼神。
允修頓時心情灰冷,還以為行如塵下手了,憶兒用了藥沒事了,卻不想根本不是。
「允公子你可以找機會,不是嗎?比起在下你的能力可強多了。」行如塵親自為允修倒了杯酒,有意提醒他。
從紫夜樓出來,允修低頭走路心事幽沉,卻不知四哥就在他的面前。
身穿着朱紅色蟒袍的簡修,似乎是剛下朝不久。一臉常慣的冰冷神色凝着允修。
「在這做什麼?」
簡修冰硬的話讓允修驚的抬起眸,立即回給簡修一個輕飄飄的笑,「上街走走,四哥這是去哪?」
「慈聖皇太后的壽辰將到,錦衣衛得準備京城一切妥當,這幾日有些忙。」簡修說道。
允修似怕四哥看出自己什麼心事一樣,忙催促道,「那四哥您去忙吧,我這就回府去。」
允修愣笑着走去,簡修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後才收回目光。朝廷皇室的重事他不能怠慢但也沒將心裏對凌雲翼的疑惑忘卻,輕招了下手,身後的姚直立即上前。
「你從今日起帶幾個人盯着凌大人的舉動,有任何異樣隨時稟報。」簡修正色命令。
姚直立即恭應明白。
清暉園院裏亭台里,春琳伺候着柳飄憶煮茶,茶香輕飄院落,甚是好聞。
長孫張重輝從書院回來聞到茶香不管不顧跑到柳飄憶的面前,伸手就拿了一杯茶,聞聞清香,一臉孩童稚嫩的笑,「叔嫂屋裏的茶就是香。」
高貴不可侵犯的女子柔柔一笑,「重輝的屋裏沒茶喝嗎,怎麼就喜歡在嫂嫂這裏貪吃。」柳飄憶逗趣他。
重輝眨巴着一雙清澈的眼睛,「重輝幾日都沒看見嫂嫂了,想嫂嫂了唄,嫂嫂傷勢可是好了?」
「嗯。沒大礙了。」柳飄憶自然的伸手摸了一把重輝圓都都的臉蛋。
春琳抿嘴微笑,好久未看到小姐這般心情愉悅了。好似只要重輝在,小姐都挺開心的。
院門,林田兒漫步走來,柳飄憶看去一眼,等林田兒走近後才對春琳道,「屋裏有好吃的點心,帶重輝去吃吧。」
這話是想讓她帶重輝離開,春琳怎不明白,立即對重輝道,「小少爺,春琳姐姐帶你去吃好吃的。」
聽到吃的,重輝哪有拒絕的心忙跟着去了。
等春琳和重輝走開,林田兒從身上拿出來一個小小的瓶子,雙手遞給柳飄憶,「已經弄好了,滿滿一瓶。」
接過瓶子,柳飄憶眸中閃過了一抹陰陰森森的寒意。
林田兒怎麼也沒想到,柳飄憶讓她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這個。她此時只覺得脖子後面涼颼颼的,這個女人,怎麼前一刻還是慈母,這一刻就成了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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