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語和雲義海婚後的生活很美滿,或者說表面上很美滿。成婚以後,安欣語不顧家人的反對跟隨雲義海一起去到了中國,雲義海對她很好,雲家的人對她也很友好。
依靠着格雷科家族的勢力,雲義海在雲家坐穩了一把手的位置。他大肆擴展着自己的勢力,打壓着雲家其他派別的人士,對整個家族進行了一次大洗牌,凡是對他有威脅的人都被他徹底剷除,鞏固了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這些事情安欣語不知道,雲義海也沒打算讓她知道,所以從始至終,安欣語一直被蒙在鼓裏。
雲義海用了兩年的時間,將整個雲家牢牢掌握在了手中。這兩年裏,安欣語一直跟在他身邊,他對她十分體貼,生活中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溫柔讓秦茵感嘆不已,她甚至都開始懷疑雲義海是不是那種外冷內熱的人了。想當初在意大利的時候,一直都是安欣語在追他,現在完全倒了過來,變成他在百般討好。
幸福的日子一共持續了兩年多一點的時間,兩年以後,雲義海突然將安欣語帶到了日本,對她說他在外面得罪的仇家很多,他們有可能會去找她的麻煩,他希望她能留在日本等他,等他處理完仇家的事情就來接她回去。聽到雲義海這種「體貼」的話,安欣語十分感動,自以為雲義海處處在為她着想,於是很順從地應了下來,離別前,她說:「義海,我聽你的,我在這裏等你。」
秦茵原本以為,雲義海處理仇家應該用不了多久,可直到半年過去了,雲義海那邊還是沒有半點消息。秦茵不由地有點着急了,可是她急沒有用,人家安欣語不急,因為安欣語每過一段時間便能收到一封來自雲義海的郵件。郵件中講述了雲義海在離開的這段時間裏遇到的事情,並且在郵件的末尾,安欣語總能看到雲義海叮囑她注意照顧自己的話語。
沉醉在愛情中的安欣語傻乎乎地看着這些郵件,只覺得心裏比吃了蜜還甜。
在雲義海離開日本幾個月以後,安欣語的肚子便漸漸開始鼓了起來,就像是一個不斷打氣的氣球,半年以後就已經變得大腹便便了。秦茵知道,安欣語這是懷孕了,可是安欣語在將這個消息告訴雲義海的時候,雲義海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似乎也沒有要回來看看她的意思。
在安欣語生下孩子的那一天,她因為難產失血過多,生命力迅速枯竭,夕陽的餘輝落在她的身上,她如同一朵嬌嫩的鮮花般在暮色中凋零。醫生原本都已經準備宣佈她死亡,告訴秦茵節哀順變了,可是在最後關頭,秦茵將那些從外面聘請來的私人醫生全部揮退,她獨自一人留在了安欣語的房間,用自己的陽壽為她續命。
等安欣語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她看到是自己剛生下不久的兩個孩子,和在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的秦茵。安欣語問秦茵她怎麼了,秦茵將秦家的秘密全部告知了她,她告訴了安欣語自己所擁有的異於常人的力量,也告訴了她當年自己流亡海外的真相。
秦茵流着淚說,安欣語的壽命在昨天原本已經到達了盡頭,但她為她續了十年的壽命,所以她還能再活十年,可一位續命師在一生中最多也只能為同一個人續命十年,所以她無法給她更長的壽命。等再過十年,她的生命就會走向一種無法預測的軌跡,因為她隨時都可能死掉。
秦茵在告訴她這些的時候,安欣語看到她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像是晶瑩的珍珠,她的淚水掉在深色的床單上暈染開來,如同一朵朵盛開的花。安欣語伸出手吃力地抹掉了秦茵的眼淚,堅強地笑着說,即使只有十年,我也會開心地活下去。
然後她看到秦茵泣不成聲。
安欣語不明白秦茵為什麼要哭,在她看來,既然她的壽命都已經到頭了,那麼她隨時有可能死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秦茵已經為她犧牲了十年的陽壽來為她續命,她應該感到知足。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着,安欣語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雲義海不再定時給她發郵件了,而她的郵件發過去,他要過好久才會回復,不過安欣語也沒有多餘的時間苦惱這些,現在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帶孩子。
她生下的孩子是一對龍鳳胎,她給兒子取名叫雲逸軒,女兒叫雲天舞,她問過雲義海這兩個名字怎麼樣,雲義海回復過來的內容只有極短的兩個字:很好。
自從雲逸軒和雲天舞出生以後,安欣語便將生活的重心放到了他們身上,在空閒的時間裏,安欣語開始向遠處眺望,似乎是想尋找什麼人,可是這個人多年來卻從不曾出現過。
秦茵知道她在等誰,她發現安欣語逐漸養成了一個習慣,在每天的早晨和黃昏,她都會拿着一把椅子,坐在家門口,目光凝視着看不到的遠方,臉上流露出懷念、幸福、期待、緊張等表情,可最終迎來的結果,不過是永無止境的失望。
漸漸的,安欣語坐在門口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就在安欣語滿懷希望的等待,秦茵也盼望着雲義海早日歸來的時候,一個女人的到訪,打破了安欣語平靜的生活。
秦茵記得,那天來到安欣語面前的女人穿得像是一隻開屏的孔雀,滿臉的高傲自負,不可一世。她說她是雲義海的夫人,還指着安欣語的鼻子罵她是小三。
和那個女人一起前來的,還有兩個醫生打扮的男子,秦茵在遠處看着,本能的感到了危險和害怕。她阻止了雲逸軒想要靠近的舉動,看到兩名男子將一種顏色奇怪的試劑注入安欣語體內,安欣語一開始還掙扎幾下,後來便一動不動,沒有半點聲息。
秦茵能夠看到安欣語身上的氣,所以她知道安欣語沒有生命危險,可直到安欣語再次睜開眼睛時她才明白,安欣語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她的神志已經徹底混亂了。
那天以後,安欣語開始整天整天地坐在門口,誰也不理,呆呆地望着遠方,一有人靠近就會發瘋。她認不出和她一起長大的自己,甚至認不出她的兩個孩子,但她口中卻還是在不停地念叨着一個名字——義海。
秦茵不知道雲義海離開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是誰,但她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便是雲義海騙了她們,他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而安欣語卻在用她僅剩的幾年壽命等待着他,做夢都想與他見上一面。
秦茵以為雲義海再也不會出現,所以當她在後院中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時,驚訝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雲義海坐在後院的池塘邊,嚴肅的面孔上露出了柔和的神色,似乎是在和什麼人說着話。仔細一看,秦茵發現雲義海對面有人,而且還是兩個自己熟悉的人。
那兩個人一個叫雲逸軒,一個叫雲天舞。他們都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可此時此刻,他們正站在雲義海對面,滿臉歡喜地和他討論着有趣的話題,秦茵幾乎能聽到他們的笑聲。
從那以後,秦茵開始時常留意着後院,她發現每過一段時間,雲義海便會悄悄來到這裏,對雲逸軒和雲天舞講述外面的世界所發生的事情,雲逸軒和雲天舞對他的稱呼不是爸爸,而是雲叔叔。
說實話,雲義海能來這裏秦茵覺得很高興,可令秦茵遺憾的是,他每次都是從後院的門進來的,而且停留時間不會太長,所以在前門等待他的安欣語一次也沒有見到過他。
秦茵從來沒有告訴過雲逸軒和雲天舞,那個不知從何時起總是會來看望他們的「雲叔叔」,其實是他們的親生父親,因為她認為雲義海不配。她看着每天坐在門口等候着愛人的安欣語,心裏為她特別不值,心說:小姐你知道嗎,你一直在等的那個人已經來了,可他一次都沒來看過你。
日子就這樣重複地過着,直到兩年後的一天,雲義海突然找到了她,他說他要帶安欣語和孩子們回家,問她願不願意和他一起回去。秦茵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令雲義海突然回心轉意,但她謝絕了他的好意,因為安欣語已經不記得她了,她只記得雲義海,那個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既然現在他回來了,那她還有什麼理由繼續留在她身邊?
秦茵選擇了離開,在離開前,她看了雲義海良久,說:「小姐所剩的時間不多了,希望你能好好對她。」
這時候秦茵突然想起了安欣語曾經說過的話,即使只有十年,我也會開心地活下去。可是世事難料,當初那麼堅強,那麼樂觀的女孩,如今卻變成了一個神志不清的瘋子,秦茵每次想到這裏,都會覺得心好痛,痛得難以呼吸。
秦茵離開了那裏,她在心裏祝福着安欣語,心想小姐總算是苦盡甘來,剩下的日子雖然不多了,當她應該能像她那時候說的,開心地活下去吧,畢竟,現在有那個人在她身邊。
秦茵心裏是真的在祝福,祝福那個被愛情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女孩,可是就在第二天,一則新聞狠狠地敲碎了她心底那份美好的祝願,秦茵知道她這一次又錯了。
當秦茵回到那棟她陪伴着安欣語住了七年多的小屋前時,屋子裏的火剛剛熄滅,整間屋子搖搖欲墜,仿佛一陣風都可以把它吹倒。她看到熟悉的一切被大火焚毀,看到安欣語的屍骸被人從屋子裏抬出來,那一刻,她只覺得整顆心都碎了,她麻木地站在風中,看着這棟被火焰吞噬的小屋,呆呆地看了一天一夜。
秦茵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那裏,她邁着沉重的步伐,漫無目的地走着。她不知道為什麼雲義海會臨時變卦,明明他昨天還說要將安欣語接回雲家,可今天她卻看到安欣語慘死在他的手上。秦茵知道這次這次火災不是意外,雖然新聞上將它偽裝成了一場意外,但是秦茵知道,縱火的人是雲義海,因為她感覺到了殘留在現場的那種屬於妖火的特殊氣息,那氣息和雲義海身上他那個契約妖物特有的氣息同屬本源,她絕不會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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