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父母,肯定設身處地的為自己孩子着想。當然這種着想是站在自己的經驗和意願上的,哪怕是和自己孩子思想相悖。
外公和外婆是好父母,在很大一種程度上尊重着我母親的意願,沒有做威逼這種事情。而且在以前,獨生女可是極度少見的。
外公那個年代,重男輕女思想極為嚴重,都說養兒防老,女孩是賠錢貨。但他們很反常,對母親的寵溺我也看得出。
我曾經問過外公這個問題,他只說做了這行之後福源會淺薄,如果多子反倒會招來厄運,也就只生了我媽這麼一個孩子。
自然是掌上明珠,寶貝的不行。
「肯定不能便宜他,咱先按兵不動,也不要告訴秀珍。」外公琢磨道。
「對!咱不能搬。但是小明那裏什麼情況?那傢伙知道小明是他兒子了嗎?」
「他出現了,還給了我不小恩惠。但是我會還給他的。」我笑道。
「這些事情你個老婆子還是不要插嘴了,你先回,我還有些事情給小明說。」
外婆這次難得的沒有和外公頂嘴,神色依舊慌亂,乖乖出了門。
外公把門扣好,從衣服里掏出一本小冊子,「這是咱家羅天斗數,我今日個就傳給你。本來十年前就該給你,但是耽擱到了現在。」
我沒有猶豫,一把接了下來,外公這是要我傳承宋家的衣缽,我既然姓宋,便有這個義務。
「本來我想把你帶回茅山學法,但是現在看來不太實際。羅天斗數你可以讓胡然教你,也不怕被他知道,因為這東西只有宋家人的血脈能夠修習。」外公捻着鬍鬚,得意道。
「我們家羅天斗數絕對不弱於十方符陣,別學了胡然那坑貨的本事忘了自家,這兩個符陣相合威力不小。」
何止威力不小,那無上神威都快烙印在我心裏,殺兩隻強大的鬼王如同屠雞殺狗,打的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如果是常人,一次運轉兩種符陣可能力不從心,但是你喝了三生!對你來說不是事,符陣一道必在你手上發揚。」外公篤定道。
「至於茅山的正統術法,我沒有權限外傳。其實我想了很久,胡然那邊才是真正適合你的地方,是我着相了。」
外公沒有多做停留,把事情交代完之後便離開了,我躺在床上喟然長嘆。
「本以為會鹹魚般過完一生,沒想到這已經是奢望了。」
「我粑粑可是炒雞厲害的男人,做什麼鹹魚?粑粑一定要努力,等麻麻來的時候讓她刮目相看。」麒麟傲嬌道。
感受到他那陣期待,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便宜老婆啊!鬼嗎?
第二天一早就被我媽叫醒,說二毛找上門了。經過了這幾天的調養,二毛看上去精氣神不錯,又成了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他們家的事徹底安定,周爺爺再沒有鬧騰過。
「開明啊!我這…可能一天兩天回不了江城了。」二毛撓頭,「剛接了大老闆電話,有筆生意要去陵城談談。」
「嘿!我以為啥事呢!我又不是不會坐車,你去忙吧!回江城咱哥倆再聚聚。」
二毛也不矯情,打了個招呼就走了。此時外公也穿戴整齊,背着個包走了出來。以前還沒注意,外公真算得上仙風道骨。通俗的講,往那一站,逼格就有了。
「小明吶!外公今天就回茅山那邊了,不知道啥時候回,你好好照顧自己,要是你在胡然手上出了啥事,我不弄死那個撲街。」外公高聲道,「那個鎮魂鈴紡織品你自個拿着,估摸還能用一次,保命用。你催發不了,被動的。」
「這鈴鐺上面還有我佈下的茅山的喚友術法,只要五里之內有茅山弟子,叮噹就會發光,也可以用來求救。出門在外,多交朋友,多靠朋友,相互扶持。我在界裏有些名氣,不少人賣我這面子。」
這些都是外公走南闖北留下的經驗,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子,將這些都記在了心裏。
「知道了外公,一路順風。」
「那我走了啊!」外公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轉過身,堅定不移的走遠。
外婆沒有挽留,也沒有說多餘的話,這種離別常有,久而久之就適應了吧!
「媽,外婆,我也要趕早班車了。」
就這兩年,開通了農村客運,但是班次很少,早上八點一班,下午四點一班,我還想早點趕回去。
「去吧!去吧!記得常回來看看你媽。你媽還是放心不下你呢!」外婆笑道。
「放不下又怎樣,娃兒有自己的路要走呢!」我媽的手在我頭上撫過。
這個叫家的地方總是給人以無限的眷念,每次離家都會有一種特殊的情緒,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落下。坐上大巴,望着還在路邊站着的兩人,百感交集。
我們村比較偏,算是這趟車的起始站,直達江城汽車站。這時候車上並沒有什麼人,我坐在最後排看外面飛逝的風景。
不知不覺的,我靠着座椅睡着了,直到肚子裏傳來陣陣異動,我甦醒了過來。眼睛睜開,看到的卻是一個女孩。
就站在我身前不遠處,身高一米六出頭,長着一張娃娃臉,看上去才十七八歲的樣子,沒拿什麼行李,背着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那東西是個人偶,大概一米左右,感覺是仿造那種十歲男娃娃做成的,各種外部器官一應俱全,眼珠子還隨着車的晃動兩邊轉,還是挺像的。
「大哥,我可以坐你旁邊嗎?」
我木然點頭,卻在想麒麟把我叫醒幹什麼,剛睡醒的我聲音有些沙啞,「到哪了?」
「剛下了高速,馬上就到江城了。」娃娃臉妹子回了一句,她正往我這邊坐,不過要先把人偶給取下來。
「咯吱…咯吱…咯吱…」
「我去,這東西是實木的娃娃!」我最後一絲睡意被驅趕,來了興致,一手搭在娃娃上,「我幫你!」
「啊!不要!」妹子突然高聲尖叫,眼睜睜看着我的手放在了人偶上面。
「咯噔!」客車正好擱在一塊石頭上,車裏猛的一片寂靜,我被她這聲給弄懵逼了,不就摸了下人偶,搞得像我非禮她一樣?
「小子,你幹什麼!」有個大漢站起來,「光天化日之下做什麼喪心病狂的事?」
「難道是公交之狼?連鄉村公交都不放過?」
「把他抓起來揍一頓!」
人群嚷嚷,我冷汗直冒,我特麼冤枉啊!看着那群人圍上來,我低聲道,「妹子,你趕緊說句話。」
「啊!」妹子驚醒過來,呆萌道,「什麼?你為什麼沒事?你剛才摸到飛飛了?」
我現在哪有心情管什麼飛飛,把頭往下扎,這些人的目光都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我哭笑不得,看來這個世界上,好心人還是挺多。
「沒事,妹子,他沒把你怎樣吧!我們這一車人都看着呢!一定把他送警局,給他個教訓。」壯漢道。
妹子這才反應過來,小臉憋的通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只是…只是車剛才…那個了一下,我沒忍住…」
「大哥,我就隔她近一點而已,別污衊好人嘛!」我苦笑道。
漢子撓頭,連聲道歉,這事也就這麼過了。那妹子護着玩偶坐在了我旁邊,面色古怪,「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我沒想到你會摸飛飛,他不喜歡別人摸他的。」
「飛飛?這個玩偶的名字?我為什麼不能摸他?」我嘀咕道,「實木打造的玩偶可不多見了,還這麼逼真。」
「飛飛不是玩偶,是傀儡!」妹子糾正道,「至於…至於為什麼…」
然後就沒有為什麼了,她不再開口談這件事。我突然覺得這女孩似乎哪裏不對,特別是麒麟剛才的異動,是因為這個女孩?
我修了符道,但是術道還沒有涉獵,對於鬼物我可以分辨,但是這女孩分明是人,而且沒有什麼陰氣纏身的樣子,反倒是這玩偶…我回想了一下剛才摸他的感覺,好像…不冰…
「你去江城上學還是幹什麼?姑娘家家一個人在路上可不是太安全。」我藉機找了個話題。
妹子笑道,把玩偶又抱緊了些,「我長的小,可已經二十歲了,而且有飛飛在身邊,誰都傷害不了我。」
「我不是江城人,來江城是投奔親戚的,我爺爺讓我來的,我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大城市。」
我不由咋舌,這姑娘的爺爺心可真大。她顯然沒什麼心機,還說玩偶能保護她,也太天真浪漫了吧!
「大哥也是去江城嗎?聽說那地方很大,有很多好看好玩的地方。我想帶飛飛去看看,他肯定會很開心。」妹子笑的很開心,感覺很幸福,也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對啊!我在江城工作。你那個親戚在哪?你知道路嗎?江城可不小,交通發達,公交站地鐵站可多了。」
妹子一下犯難,遲疑道,「哥,你是壞人不?」
我暈!壞人會說自己是壞人?這妹子的單純簡直超乎我想像。不,應該是單蠢才對。就這麼個妹子,家裏怎麼敢讓她出遠門的?
還不等我回話,妹子道,「飛飛說你不是壞人。哥,我跟你說,你可別罵我啊!」
她的聲音突然壓的很低很低,「我爺爺告訴我到江城到一家殯儀館,找一個姓…姓…胡的大叔,名字我記不清了。」
我一下坐直了,眼睛瞪大看着她。妹子被我表情給嚇到了,「哥,我知道…知道…那啥殯儀館晦氣…我不說了…」
我尖着嗓子,「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你找誰?姓啥?」
妹子怯怯道,「胡…胡…姓胡…咋了…」
「是不是叫胡然?」
「下車了,下車了啊!車站到了,車站到了!有行李的記得拿上,別落車上了。」車上的售票員吆喝,車也停穩當。
「先下車,下車再說,我帶你去找胡然。」我深吸一口氣,這妹子居然是來找胡然的?也就是說不是常人!難怪麒麟會提醒。
妹子遲疑了片刻,乖乖跟我下車,在一個角落。
「粑粑,這個姐姐顯然不是常人嘛!這都看不出來。」麒麟無所顧忌。
那妹子只是稍稍驚訝,「大哥,你養了鬼?飛飛都還不能這樣說話,只能和我一個人交流。」
「你找胡然幹什麼?我認識胡然,也能帶你去找他。」我說道。
妹子眼睛一亮,連忙點頭,「爺爺告訴我的,讓我找胡然,殯儀館的胡大叔,想讓他照顧我。」
「你叫什麼名字?」
「姜初雪,他叫姜初飛,是我弟弟。」妹子道。
「我叫宋開明。」我掏出手機,「我給胡然打個電話,讓他來接。」
「太好了,宋大哥,真是太謝謝你了。」
不是我輕易相信別人,而是這妹子表現太沒城府,要說是演戲,我甘拜下風,這演技可以拿奧斯卡小金人。何況還有胡然在,是真是假一問便知。
電話接通了,裏頭沉悶沒有聲響,要是別人肯定以為手機出故障了,但我知道胡然的尿性,你不開口,他肯定不會率先說話。
「我在來江城的車上碰到了一個姑娘,說是找殯儀館的胡然,姓姜,叫姜初雪。」我直截了當,沒有墨跡。
「姜初雪?」胡然在那頭帶上了一抹驚疑,「我沒收到什麼風聲,還有其他的特徵沒?」
我回頭看了姜初雪一眼,難道鬧了個烏龍,搞錯了人?可是世上哪來這麼多巧合?殯儀館的胡然,難道還有其他人?
「她背着一個仿真人偶,說是什麼傀儡。」
「江城車站,我馬上到!」胡然說完掛了電話。
「是…是胡大叔嗎?」姜初雪小心翼翼道,「我爺爺只讓我來找他,可能沒有通知他…」
「他馬上過來,我們去出站口等他。」就憑剛才胡然的反應,我就可以推斷,胡然雖然不知道姜初雪這個人,但是似乎知道她的來歷。
緊接着,胡然又跟我打了個電話,約好在b出站口見面,我大老遠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們,快步走上前,沒有和我說一句話,正對那個妹子,打量着她身後的玩偶。
他的眼睛微眯,開口道,「姜家傀儡師?這一代…怎麼是個女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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