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沉默片刻,在我們面前飄動,這對她而言不是太好的回憶。拼死準備奪鬼胎,結果自己卻變成了那隻被黃雀啄食的螳螂,這事放誰身上都不太好受。
「因為陰間裂縫,我直接掉落在這鬼宅之中,剛好又碰到了那隻老鬼,我和他對了幾招,後來慌忙逃竄到了這裏面。」
「這也太倒霉了吧!」我嘟囔道,豈止是倒霉,簡直倒霉透頂了,偷雞不成蝕把米不說,還被人打落進了鬼宅。
「哼!那個老傢伙也好不到哪去!」鬼母冷哼,「最後不得不提前啟動儀式,妄圖返陰為陽,謀求長生。」
「所以你想和我們合作?」麒麟道。
「合作,算的上吧!想我一生,從未落魄到如今這步,這個仇一定要報。」
「與你合作不是與虎謀皮?誰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和鬼母談所謂的合作,我覺得就是在走鋼絲。
鬼母陰森轉頭,「你們別無選擇,沒有我,你們出不了鬼宅,永世困於此處。」
這,就是她的底氣嗎?說到底,我根本起不了什麼決策作用,因為實力太過低微,知道的東西也不多,進鬼宅都是憑着那不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
「不論那個老鬼是失敗還是成功,鬼宅都會不復存在,裏面的所有生靈全都會被湮滅,那東西的反噬不是好玩的。」鬼母繼續道。
黃守財緘默,沒有說話,那招牌的打算盤動作也沒有再繼續下去。
「就算你說的是真又如何?你覺得憑你重傷之身能做什麼事?」麒麟道。
「我雖然重傷,但在那老鬼身上留有後手,你們想活命,就只能信我。」鬼母踱步道。
「你們趕緊躲好,護院已經過來了。」寧雅慌張衝進來,「去,佛像後面。」
我和二毛對視一眼,往佛像後面去,黃守財這個雞賊已經先我們一步躲了起來,鬼母不知道使什麼手段再次消失不見。
「大小姐,老爺叫你過去。」
從佛像後面的小孔之中能夠看到寧雅跪在那蒲團之上,門外踏進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樣貌冷峻,眼裏帶着紅芒,周身有紅黑色的血煞氣流轉。
「陳護院,還真是辛苦你了。」寧雅悠悠道,「你對我父親還真是有夠忠心。」
「大小姐抬舉。」陳護院道,但不見一絲恭敬之色,「二小姐已經被請過去了,畢竟宅子裏進了凶人,已經不再安全。」
「我父親他已經忍不住了嗎?他準備了這麼久,足足準備了八十年呢!」寧雅慘笑道。
陳護院依舊不見感情波動,「還請大小姐不要任性,讓小的難做。六十年前,應小姐的要求,放了周八柱,已經是老爺格外開恩。」
「是啊!我確實該好好謝謝他,對我也是有夠仁慈的。」寧雅起身,「我跟你走,但是你們不要擾了佛堂的清淨。」
「小的明白!」
「小姐,小姐!」小憐突然沖了過來,但是被兩個下人死死鉗住,「你們快放了小姐!」
「小憐…」寧雅面色微變,「陳護院,這事和小憐無關,快放了她。」
陳護院對那兩個魂靈使了個眼色,小憐撲倒在了寧雅面前,「小姐,別去,小姐…你會魂飛魄散的,小姐…」
「小憐,這都是命,我和寧媛生下來就是他利用的工具罷了。」寧雅淒涼道,頭也不回的在護院的簇擁在遠去。
「小姐…」小憐無助的盤坐在地上,鬼沒有眼淚,但能看出她足夠傷心。
「小丫頭,想救你家小姐嗎?」鬼母再次出現,蠱惑道。
我們三個也從佛像後面走了出去。
「是你們!」小憐站起來,遲疑道,「你們能救我家小姐?」
「打斷你家老爺的儀式不就能救了?而且只要破滅他的計劃,你們這些被束縛的鬼物同樣能進入冥地,就算投胎轉世也未嘗不可啊!」鬼母輕笑。
小憐周身一震,祈求道,「我只要你們救小姐,求求你們救救小姐。」
她已經把我們當做了最後的救命稻草,想要孤注一擲。
「那個女人為什麼要害我?」二毛問道。
「二小姐,二小姐只是想讓周八柱那個負心人付出代價,她…她也是為了大小姐…」小憐道,「當年要不是周八柱,大小姐就不會死了。」
顯然這個丫鬟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同樣是被蒙在鼓裏,在這裏我們也不去解釋什麼。
「小姐他們一定被帶到了血湖,老爺把所有的怨靈都拘禁在了那裏。」
「那我們去血湖。」麒麟毅然道。
「血湖?我看你們去不了了!桀桀桀,陳護院果然沒說錯,那伙人一定藏在這裏。」門外柱子後面出現一道身影。
「上好的血食,如果我們將他們獻給老爺,肯定會得到賞賜。」又是一道黑影出現。
不,不止兩道,因為我們已經被包圍,那些護院呈扇形將我們包圍在佛堂。退路已經被賭死,在我們面前是十幾個近百年的厲鬼。
「你們…你們不是答應…答應大小姐不打擾佛堂…」小憐顫聲道,那種對護院的恐懼已經烙印在了她的心裏,不可磨滅。
「大小姐又如果,過了今天就不會再有大小姐。」有護院獰笑,「要不是她們兩個護着你,你覺得你還能保全到今日?只會和那些卑賤的傢伙一樣被我等吞入腹中。」
小憐魂體顫抖,不停往後退。當時我還詫異為什麼張家鬼宅這有這些魂靈,據傳應該有一百多人死於火災才對。
原來都成了這些護院的養料,被他們殘忍吞噬。
「你們…你們別過來…大小姐二小姐不會饒過你們的。」
「大人,怎麼辦,這些厲鬼呈合圍之勢,從某種程度上比鬼王還難纏。」黃守財往我後面躲。
「在我全盛期,這些不過都是土雞瓦狗罷了。」鬼母冷冷道。
我撇嘴,耍嘴皮子誰不會?要是鍵盤在手,全世界都是我的。
「桀桀桀,你們還是束手就擒吧!說不定能給你們一個直接的死法。」
「黃守財,解決掉他們,我幫你拿那件東西。」麒麟突然道。
我不由詫異,黃守財的手段我是見過的,他的消息來源廣泛而且準確,但這只是些輔助手段。不可否認他除鬼的能力有一些,但是應該有限。
「大人…我…」黃守財支支吾吾,那些護院已經猙獰着上前,把我們當做那盤中餐,仿若下一刻就能夠剝奪我們血肉。
鬼母只是退到後面,袖手旁觀,「要是這些傢伙都收拾不了,對付那個老鬼就別想了,他比你們想像的還要厲害幾分。」
「嘩嘩嘩!嘩嘩嘩!」我右手抖動,帶着血色花紋的鎖魂鏈在我身邊環繞,上面的幽綠冥火若隱若現。
「陰司鎖魂鏈!」黃胖子突然大驚,「陰帥級的鎖魂鏈,怎麼可能?」
「看來你們是沒打算束手就擒了,那就被我們生生撕裂吧!」一名護院手中提着短刀,悍然衝上前,面孔可憎。
「去你媽的!」
鎖魂鏈飛出,如同一條幽暗的靈蛇,在空中不停蜿蜒曲折,朝着那名護院奔襲。
「鐺!」短刀和鎖魂鏈碰撞,有冥火迸濺。
「有些本事,不過也不過是給我們增添些許樂子罷了。」護院囂張笑道,反手又是一刀,把鎖鏈擊飛。
其餘的護院就像野獸在一邊蟄伏,帶着戲謔的笑容,並沒有貿然上前,想要將我們幾個虐殺。
「這種級別的鎖魂鏈在你手上真的暴殄天物,要是在陰帥之手,就算我也不敢硬接,何會被一個小小厲鬼擊退?」鬼母不屑道。
這娘們站着說話不腰疼,你行你特麼上啊!不上還尼瑪逼逼。真當勞資沒半點火氣?
「有什麼本事只管使出來吧!今天過後,我等就將和老爺一起獲得永生,萬世不滅。」護院大笑,踏着穩健的步子朝前撲過來。
「等的就是你!」我眼中暴露精芒,把準備好的兩張紅符甩出。
這兩張正是我外公留在家中之物,是兩張崩滅符。
「啊!啊!」
那護院一時不查,加上大意,被崩滅符貼了個正着,兩張符紙如跗骨之蛆在他身上傳遞着紅色的電流。
「粑粑,我來幫你!刑罰!」麒麟大叫一聲,一隻鬼爪揮出,按壓在了護院身上,那漆黑色的鬼爪把護院按在地上摩擦。
護院身上的陰氣正被磨滅,我甚至感覺到那隻鬼爪正在吸收他身上的陰氣。
「拘你的魂!」鎖魂鏈抽飛,再次助麒麟一臂之力,將護院死死禁錮。
「死!」
「嘭!」護院身上的血煞之氣四處逸散,化作氣流消失在了鬼宅之中。但是我沒有一絲一毫的高興,因為我們的對手可不止有這一個。
而且詭異的是,就算那名護院魂飛魄散,其餘的鬼物還是無動於衷。
「漬漬,馬五這個傢伙就這麼喜歡逞能?」護院陰測測道,「被滅了也好,就沒有人再和我們搶奪資源。」
那些飄然的血煞之氣被其餘的護院吸收,讓人毛骨悚然,這不啻於吃同伴的肉,喝同伴的血。
或許,他們眼裏並沒有同伴二字,他們只關心自己,心靈扭曲已經到了一種限度,讓人膽寒。
「我們…衝出去嗎?」二毛瑟瑟發抖,這傢伙膽子再大也僅僅是個普通人,從未見過這種場面。
衝出去?我覺得有點懸,要是三四個這樣的厲鬼,憑藉手中青符還有麒麟援手說不定還是可以對付,但是這加起來有十五隻厲鬼,人家只要一群毆,我們絕對會死的不能再死。
「黃守財,你還不動手嗎?我的力量不能輕易動用,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了,後面那東西怕是拿不到了。」麒麟淡淡道。
「陰間商人啊!手中好東西估計不少。陰間行者實力強勁,陰間商人善於謀劃,你不做點表示嗎?」鬼母嫣然笑道,她和麒麟一樣,對這個裝慫的黃胖子很是推崇。
黃守財拍了拍自己大肚子,「你們這些大佬不是在為難小人嘛!我這人哪有什麼本事?不過打打秋風罷了。」
「打秋風也想拿到那東西?怕是不能夠吧!拋開那長生之說,那玩意貌似還關係到一個驚世大密,冥府讓你們這些人收集,敢說沒有窺秘的心思?」鬼母緩緩道,「他們來了哦!」
那些護院果然動了,全都鼓動着血煞之氣,一人手裏一把短兵,攜帶着滔天凶威,要把我們這夥人碾壓。
「這胖子靠的住嗎?」我喃喃自語,抽出了那把桃木遞給二毛,這東西對鬼物還是有一些克製作用的。
「你們這些大人物就是喜歡欺負我這種小人物,小人物活着不容易啊!」黃守財嘆聲道,「哎!不容易啊!」
「撕碎他們!」護院們發動着自己的進攻,還是以扇形將我們包角。
我額上冷汗直冒,這才只是進入鬼宅的第一波攻擊而已,難道就要栽在這裏?
「粑粑,我會保護你的。」麒麟的話讓我莫名心安。
「有位大人說過,生與死,不過是在一個轉瞬,人生不過是一場夢,夢醒了,便是死亡到來的那一刻。」
都什麼時候了,這個胖子還這麼有詩意,真特麼絕了。
「以魂為花,以夢為花,花開花謝便是千年輪轉。」黃守財嘆然,而在他手上真的多出了一朵花。
一朵明艷如同朝陽的花朵,拿出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光芒都被它給奪去。
「盛開吧!死亡之花!」黃守財臉色肅穆,手上之花在這剎那化作了飛舞的蝴蝶,動作輕柔而美麗。
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想讓這些花蝴蝶停歇,已經忘卻了自己身處在危機之中。但是這些蝴蝶並不買賬,前仆後繼的向外圍擴散。
這個時候,那些正往前沖的護院厲鬼全都被靜止在自己的時空之中,保持着剛才的動作。
「啵!」
一聲脆響,那些蝴蝶支離破碎,變成了徇爛的光點,一起破碎的,還有那十幾個護院的魂軀。
花朵破碎了他們的靈魂,同時也撕碎了他們轉陰為陽,長生不死的幻想。
「彼岸花,果真…名不虛傳!」鬼母嘆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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