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夕陽,漸漸西沉,黯淡了天地間的光線。時針剛指向下午五點,天色就開始擦黑。樹影朦朧着,枝條在風中晃動成一副副剪影的畫面。
小治簡單收拾了一下辦公桌,起身走到窗前,將咧着縫隙的窗戶關緊。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小治轉身,來到桌前。
是朴施怡打來的電話,她說,晴子回去收拾東西了,準備住到朴施怡那裏。讓小治送晴子過去,一個女孩子,黑燈瞎火的,還拎着箱子,太不方便了。
小治無奈地笑着,說道。怎麼,你還真拿晴子當干閨女了?人家喊你一聲媽,你就找不着北了,小心被人家下套啊!
朴施怡聽了小治的話後,略微不滿地說道,就是下套,我也願意!誰讓你平時不回家陪我?如今,晴子肯陪我,我正求之不得呢。
小治打完電話,不覺鬆了一口氣。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這下,這個晴子終於要離開了。小治拎起外套,往停車場走去。開車出來,順着窗戶縫,嗖嗖地往車裏灌冷風。小治抬手,摁動開關,將車窗關嚴。
夜幕下的行人,身形矯捷,面容安逸,神情比白日裏放鬆了許多。黑暗的世界,仿佛是一個自由的王國。穿梭在黑夜裏的人們,盡可以褪去白日裏的面具,卸下所有的偽裝,肆意揮灑着真性情的自我。
小治從前,經常會和同學一起出入酒吧,有時一晚上要逡巡於好幾家夜場。可是後來,自從他接手了薛家的產業,幾乎就很少去光顧夜場了。
其實,在周末的晚上,哪怕是獨自去酒吧喝上幾杯,感覺也是十分愜意的。光怪陸離的燈光,彩色酷炫的光線,混雜瀰漫的煙草味道,都可以令人的身心慢慢鬆弛下來。
那時候,小治的外表過於英俊完美,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穿行,也會吸引許多來自於同性或者異性的目光。這令小治煩惱不堪,明明有時是想要來找一份獨享的心情,可是總會有年輕的女孩子,悄悄地坐在他的身邊。
也有大膽無忌的女孩子,明晃晃地湊過來,一隻手臂搭在小治的肩膀上,另一隻躲在吧枱下面的小手,會肆無忌憚地直接爬上小治的大腿。
這樣的艷遇次數多了,小治很少獨自前往夜場,大多是跟其他朋友一起去。夜場的女孩子,小治極少會去接近,即使偶爾的交談,也不會深入。
小治的身邊,一直守着個傾國美色的夏雪,因而不覺遏制了他對於異性的好奇心。很多神秘的所在,對於小治已經不算陌生,從而也失去了神往的濃厚興趣。
小治今天回家的時間,比往天要提前半個小時,沒有遇到下班的最高峰。路上的車輛,暢通無阻,沒有遇到堵車的路段,很快便開到了家門口。小治停下車,走進家門,只看到保姆在一樓忙活。
保姆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看到小治走進來,急忙跟小治躬身打招呼。
夏雪呢,她的車在外面呀。小治問保姆。保姆將手裏端着的菜盤,輕輕而急促地放在餐桌上,快速地說道,夏姐在樓上,好像跟晴子說話去了。啊,真是對不起,鍋里還炒着菜呢,薛大哥自己倒水喝吧。保姆抱歉地說完,匆匆一頭鑽進廚房。
小治沒有去喝水,而是直接上了二樓。他直接敲響了晴子入住的房間。他先是輕輕敲了兩聲,沒有人回應。大概是他敲門的聲音,過於溫柔。也或者是,屋裏人正在進行的談話,過於投入專注,所以才沒有聽到外面的敲門聲。小治索性直接慢慢推開房門,不客氣地邁步走進去。
屋裏的晴子和夏雪,聽到有人進來,幾乎同時轉頭望向門口。當她們發現小治時,臉上都露出驚訝的模樣。
這麼早就下班回家了嗎?夏雪疑惑地問道,臉上流露出驚喜的笑容。
晴子看到小治,臉上有些困窘的神情。剛才小治一進門的時候,晴子的手裏還在高高舉着那隻嫩黃色手機,正在質問夏雪關於手機監控的事情。
這一切情景,都被推門而入的小治看在眼裏,只是沒有聽清晴子嘴裏說了些什麼?小治看了晴子一眼,目光又瞟向那隻手機,眉頭不由得皺起來。
晴子慌忙把手機放在衣兜里,她也不想再去惹小治不高興。晴子膽怯地微微垂着眼眸,低聲對小治說着,乾媽讓我去她那裏住段時間,她說讓你送我過去、、、、、、你今晚,有時間送我過去嗎?如果不行,我自己打車過去也行。
不等小治說話,夏雪目光疑惑地看向小治。不是說,晴子在這個城市裏沒有親人嗎,怎麼又跑出來一個乾媽呢?從未聽小治提起過。
小治瞅了一眼夏雪,噶然笑着說道,晴子現在、、、、、、是我媽的干閨女,我也是後來才聽說的。
夏雪面色僵了一下,隨即微微笑着,衝着晴子點了點頭。這樣很好啊,晴子,以後又多個人照顧你了。
晴子勉強地對夏雪笑了笑,隨即向小治說道,薛治,我有話想單獨跟你說,可以嗎?小治困惑地望着晴子,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小詭計。
夏雪見小治沒有回話,馬上笑道,晴子,你有什麼話,就在這裏跟小治談吧,我正好也該去廚房幫忙了。只是,你們不要耽誤吃飯啊,晴子一定要吃完飯再走,保姆做了好多菜呢!
夏雪說完,便笑着拍了拍小治的胳膊,轉身走了出去。
待房門關上以後,小治走到沙發前坐下來,看着晴子。你有什麼事情,請直接說出來吧,不會是關於你上次說你懷孕的事情吧?小治坦然問着晴子,等待着晴子回答。
晴子的臉,尷尬地布上一層紅暈,隨即低下了頭。薛治,如果我告訴你,這屋裏的那隻手機監控,不是我放在這裏的,你會相信我嗎?還有,如果我告訴你,我懷孕的事情是真的,你會相信嗎?衛生間裏的那條帶血的內褲,是夏雪安排保姆搗的鬼。只是、、、、、、這一切,我暫時都拿不出什麼有力的證據。
小治聽到晴子又要中傷夏雪,心裏頓時反感至極,仿佛像是吃了一隻蒼蠅般噁心厭煩。小治立即站起身來,對晴子說,你是拿不出證據?還是根本就沒有證據可以拿出來呢?你是否懷孕,這件事,只要去一趟醫院,就可以立馬搞定。可是,你卻不願意去醫院檢查,這是為什麼?至於你說的那個手機監控,我早已經查證過了。那個手機上的電話卡,是用你的身份證去營業廳辦理的。難道,你還打算把這件事也栽贓到夏雪的頭上嗎?
晴子眼神淒楚地望着小治,無言佇立在那裏,淚水一滴一滴落下來。她顫聲說道,薛治,我就知道你不會信我!縱然我是被設計被冤枉,你也斷然不會相信我。你的心裏,只信夏雪,滿滿裝着的全部是夏雪。她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讓你從小到大,這麼死心塌地愛着她?我知道,你心裏在怪我,怪我把你和夏雪的事情告訴給你母親。
小治不屑地咧了咧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他慢慢收斂笑容,正色走到晴子面前,說道。晴子,我沒有什麼可怪你的,我和夏雪的事情,本來也沒有什麼不可見人的。我們是合理合法的夫妻,擁有受到法律保護的婚姻關係,這樣天經地義的事情何罪之有?你如果以為,可以通過薛家的力量,去拆散我和夏雪,那你就未免太天真了。
晴子漠然轉過身去,她從手包里掏出一隻信封,遞給小治。薛治,這裏面裝着的匯款單,其實是一張匯票的複印件,是我母親活着的時候覆印下來的,為了留作紀念。母親說,這是一位陌生人匯給我母親的,是一筆巨款。令母親困惑的是,就在她丈夫剛剛過世不久,她就收到了這張來自中國的匯票。那時候,母親和我生活在日本大阪。
小治不解地望着晴子,不明白晴子為何要對自己說這些。小治低頭認真地回憶了一下。晴子來到中國的時候,小治那年剛上小學六年級。有天早晨,老師領着晴子,走進了小治的班級。那個時候,恰好是小治心情最沉悶低落的時候,因為薛寒那時候剛剛入獄不久。整個薛家,因為這件事變得死氣沉沉。
晴子走到小治跟前,把那張匯票的複印件,輕輕放在小治的手裏。她繼續說道,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父親,也不了解關於他的任何信息。只是小時候,聽母親說,她和父親是在中國舉辦的一次文化交流會上相識的。從而,他們兩個人一見鍾情,閃電般地結了婚。婚後,父親依舊留在中國,母親生下我後,一直跟我居住在日本大阪。我上學之後,母親會在暑假期間,隻身趕去中國見父親,卻從來沒有帶我去過。我稍微長大後,曾經提出要去見父親。可是母親告訴我,父親的職業很神秘,不方便跟我們相認。
小治望着晴子迷濛的雙眼,心裏更加困惑了,猜不出晴子到底想對他說什麼。小治緩緩說道,晴子,記得你當初跟我說,你和母親來中國的原因,是因為你父親的過世。你當時說,你母親很喜歡中國的文化,也因為她想留在你父親生長過的土地上,所以你們才不遠萬里,來到了中國。
晴子抬眸,仰望着小治明媚雪亮的眼睛。她神色一沉,指着那張匯票,說道,薛治,你看看那張匯票上落款的姓名是誰?那天,我聽見你母親提到這個名字,當時覺得耳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後來,我才想到了這張匯票上的名字。
小治面色凝重地看着那張匯票,隨即愣了愣,好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再度將匯票湊到自己的眼前,認真地看了又看,當場傻傻地僵立在那裏,好像是被寒雪冰封在那裏。
薛寒?匯款人的名字,竟然是薛寒!難道是重名嗎?小治困惑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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