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第1章 1:多餘的人

    還未開始的時代，當社區還是小村，城市還是城鎮，當一草一木還是昏黃枯竭，當什麼事情都可以重來的時候。回過頭看，自己還是傻愣愣一個人。

    穿着的不合身的破麻袋，腳下拖着一雙補了又補的破布鞋，鼻涕糊了滿臉毫不在意，這才是孩子該有的樣子。而不是像只噁心人的爬蟲，孤溜溜的待在一邊，循着縫隙苟且偷生。

    余寒歲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死守着一份初心，活的卻不如一條搖頭乞尾的哈巴狗。

    死的時候就一直在想，如果諂媚阿諛能夠活的舒坦點，那下輩子有何妨做個賤人呢？只可惜，自己這個榆木腦袋，鑽死了也鑽不出這片天。

    「大貝，來吃飯嘍！咦，介孩子又到哪裏瘋個了?」

    而某個被叫喚的小孩子，蹲在菜園子的小角落，乖巧的抱着膝蓋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對面同樣乖巧蹲坐的小孩。

    余寒歲打從心底里寒顫這人，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對面這人哪裏是賤啊，他特麼從來就沒要過臉，死皮賴臉的追着他跑了一輩子，眼睛有多瞎才看上自己?

    愈想愈不是個滋味，站起來拍拍麻了半邊的腿，一張髒兮兮的小臉上掛着明顯的不耐煩，「你姨喊你回家吃飯，別跟着我了，小心被咒死！」

    說完還故作嫌惡的瞪了他一眼，拿起破破爛爛的木棍一瘸一拐的朝大院外面走。

    還沒走幾步，一股大力使勁兒拉着他衣角，那張白白淨淨透着傻氣的小臉蛋兒轉眼出現在他眼前。

    「寒寒，你在，我家吃吧。」

    不着調的啐了他一口，甩開他的手，童稚的面目變得分外醜陋，「死矮瓜你腦子壞了，我克父克母，將來還克老婆，天生掃把星，跟我在一起的人非死即殘倒大霉！你是有多想不開才跟我一塊玩兒，啊？」

    小孩明顯沒有想過會聽見這麼多罵人的話，嘟嘟囔囔半天，最終只是軟軟的垂着腦袋，「我，就是想跟着你。」

    余寒歲莫名其妙的剮了他一眼。

    一張一合的小嘴慢悠悠的吐出幾個惡毒的字眼，「神經病。」

    余寒歲一路上都沒琢磨明白，要說上輩子丌九鋤真的是什麼都好，唯一讓人覺得難以接受的就是天天圍着自己轉，也還能撈個痴情的名聲。

    可自己是什麼態度，簡直就是一狼心狗肺，豬狗不如的畜生。好好的一個商業帝王，最後跟着自己落得個眾叛親離，身首異處的下場。

    那麼好的一個人，重新來過，又怎麼忍心再讓他落魄，索性不看不厭，不聚不煩。

    這麼想着，手下並不怠慢燒火的活。如今父母雙亡，家裏這一間小土屋就是自己唯一的地盤兒，這還帶多虧了那個傻子的二姨做保人。

    重生一個人，上輩子怎麼想怎麼苦的的日子，如今過活來也就這樣。早早地起床，喝了熬了一宿苦不拉幾的中藥，到池塘邊隨意抹兩把臉然後就上街晃悠。運氣好被哪個叔叔伯伯看見了，幫忙給小孩讀幾頁書給個幾分錢，還有就是路上撿撿破爛，再賣個幾分錢，接下來好幾天又能吃上好幾頓白饃饃。

    剛重生的時候，窮的幾天幾夜沒法活，不得已在周鄰村中傳出個天下書童的名聲，勉強混個一碗粥水活命。

    反正也想清楚了，好死不如賴活着，怎麼活不是個活法呢？

    又往土灶里加了根柴火，小臉上全是黑乎乎的煤屑痕跡。大鍋里燒的是陰陽先生講的保命水，其實也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無根水裏泡着池溝里的淤泥和些香爐灰。

    鬼知道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吃不死人就行。

    余寒歲想好了，過了今天，自己就離開這個村大院，到縣城裏去。隱約記得祖祖家裏還有個斷了關係的小叔叔，好像是因為犯了什麼五弊三缺，怕是要禍害家裏？

    人其實挺好。

    皺着小眉頭幹掉一鍋保命水，肚子就有些不舒服了，扯了些干樹葉，就往屋後小池塘那跑。蹲着還嫌棄的捂着鼻子，看着小小一坨。

    他知道，說是重生並其實不準確，這裏和以前一樣也不一樣。

    這是星際毀滅後又重建的邊遠星球，前不久被正式命名為反古社會，專門給研究學者們當對古地球六七十年代的材料，而他們就是這些材料。

    不過誰在乎呢?只要能活下去，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恩賜了，也不過就是在個豬圈裏過自己的小日子，該吃的喝的還得自己伸手去夠。

    對了，這反古社會還是個術界，以術士為尊，也分三六九等。

    余家因為出了個余唐慵這個禍害，被除了名，陷在了個小鄉村里，又因為小叔余殷直接排在了九等之列。

    何為九等?九五之尊?

    不，最惡毒的人，最下賤的人亦是最尊貴的人。

    稀罕了！重生的自己也沒有小說里講的什麼金大腿，唯一的倚仗被自己排除在生活之外，嗯，也不盡然。

    「寒寒，寒寒！寒歲！」

    遠遠的就能聽見那小孩傻了吧唧的叫喊，到最後還帶上了哭腔。

    心裏不耐煩，樹葉磨在軟乎乎的小屁股上有些疼。拎上褲子，樹葉把一坨坨推進了池塘里，拔腿就往我屋裏跑。

    看見丌九鋤，啪的一下往他臉上一拍，然後直接爬上了炕，把小胳膊擱在腿上，「你怎麼又來了，煩不煩?」

    丌九鋤懷裏抱着一個小布袋，聽見他說話，忙不迭的送到他面前，討好的笑了笑，「寒寒，這是我從我姨那拿的術水，比那保命水好吃多了。」

    余寒歲打開就看見一塊黑不溜秋的小麵團，跟他臉一樣花貓着。

    「你帶着你的破爛回去，以後別來我家了。」看見丌九鋤有些無助的小模樣，又解釋道，「我明兒就不回來了，我上縣城找我小叔去。」

    這解釋還不如不好解釋的好，一說完，一向對他樂呵呵沒脾氣的小孩頓時陰沉下了臉，「你不要我了?」

    余寒歲頓時愣住了神。

    「你吃我的喝我的，拍拍屁股就走人?寒歲你想的挺美的啊？」

    余寒歲頓時不樂意了，誰還強着你趕上臉送了不是?

    小臉一拉就要趕人，「我求着你上門當掃把星?有多遠滾多遠，我看見你還心慌的呢，滾！」

    「寒歲！」丌九鋤被他氣得胃疼，小臉更是扭曲的不成樣。

    上前一步，狠狠拽着余寒歲的脖子，「你不稀罕?我稀罕你的不得了！」

    七七八八，就這麼寫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