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宇軒除了要在監區處理周小兵這個棘手的人,晚上下班最大的任務就是回去陪冷青,也順道看看宇潔。
他幾乎將所有的衣服,日常生活用品都搬到了車上,晚上母親睡回冷青家,他就在醫院守着冷青。田峰知道宇軒成了植物人以後,再也沒有出現,田弘卓來過幾次,多次指責田峰是個沒有擔
當的男人,字裏行間雖然有指責,但那畢竟是他的兒子,宇軒也不便多言。
宇軒連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身上竟然會有如此能照顧人的因子,天天晚上給冷青抹澡,給她餵流食,幹得得心應手。
晚上,宇軒正要去熱水房打開水,恰巧碰到宇潔的主治醫生。
醫生停了下來:「最近宇潔總是做噩夢,這對一個失憶的人來說是個好事。」
宇軒聽到這個消息,激動地放下手中的熱水瓶。像和小孩子一般:「這是不是意味着她有可能恢復記憶?」
醫生看着一臉激動的宇軒,笑了笑:「可以這麼說,只是現在這種傾向很不穩定。」
「這就好,這就好……」宇軒左手搓着右手。
醫生點了點頭離開。
晚上醫院的走廊空蕩蕩的,一排排整齊的燈光照下,安靜得可以聽得見自己的呼吸。
如果宇潔恢復記憶後,知道自己的哥哥周小兵的所做作為,知道冷青因為這件事情變成了植物人,她得經受多大的精神打擊……
宇軒想着,有莫名其妙的不希望他恢復記憶。這樣,至少她是無憂無慮的。
次日,晨輝初露,東邊被初升的太陽染紅了半邊天空,眼看這就要進入七月。大地昨夜並未完全散失的熱量,使勁的往上冒,讓人有種焦躁不安的感覺。
罪犯劉威正在打掃衛生,周小兵心事重重地從門口經過,被他看見。
劉威生性嘴多,見周小兵便問道:「嘿,終於從小號子裏放出來了?」
周小兵朝劉威望了望,依舊一幅病怏怏的樣子:「這不,才從醫院回來」
「怎麼,得什麼病了!」看着高大強壯的,但走路軟綿綿,完全沒有了之前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的周小兵。
「心臟病,嚴重!」周小兵回答。
劉威對周小兵現如今的態度,有些意外,要是拿到以前,他早就會說:「關你屁事!」
看來,這人,鬥不過病。劉威心裏嘀咕着。嘴上說道:「你這麼一身牛力的人,有心臟病?還很嚴重?」接着瞪這吃驚的大眼睛,打量了周小兵一番。
周小兵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你他媽的不信我?我才30多歲,就這個樣子,一輩子不得完。」
這會,劉威看着這個被抽了筋的老虎,也開始有些同情了起來:「實在不行就和警官說嘛。」
「和他們說,能解決問題?……不要忘了,你和我都是一個坐牢的,誰會把你我當回事?」
「嗨,那有什麼,你還能讓一泡尿憋死,實在不行,保外就醫呀!」劉威認真的說着。
周小兵沉思了半刻,向門口看了一下,見周圍沒有人,走近小聲問道:「心臟病可以保外,還是高血壓可以保外?」
劉威沒有想到周小兵會問這個問題,於是也思考一會,說道:「高血壓心臟病嚴重的,應該都可以吧,具體我也不清楚,怎麼,想保外?」
周小兵無力的垂這雙手,輕描淡寫地說:「隨便問問,你別當真。快中午了,我該吃藥了。」
宇軒習慣性的來到管教股,抬頭便看見了空着的冷氣的辦公桌,不覺心中的傷感便涌了上來。這段時間,這種情緒老是困擾着他,無力擺脫。
宇軒回到辦公室,昨天醫生提出來的,如果確診為嚴重的心臟病,將要啟動保外就醫程序。這一點似乎讓人聯想到了什麼,但是有說不上來。
這時,大頭走了進來。宇軒依舊在沉思。大頭準備玩一把兒時的有戲,輕步走了過來,正要作弄宇軒一番,不料被宇軒突然一個出拳,差點擊中。
「嘿,周監區長,用得着下這麼重手?」大頭開玩笑地說道。
宇軒也放下臉上的僵硬。
「小子在警校練兩下子啊,都能躲過我的快拳了。」宇軒放作輕鬆的樣子,剛才的出拳,實則是在考驗大頭的身手。
「行了,我就不班門弄斧了。」大頭說着在宇軒對面坐下。
「你有沒有覺得周小兵是在裝病?他的身體一向很好,怎麼一下子就得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經歷了上次周小兵裝瘋事件後,宇軒變得小心謹慎了很多。
「哎,周監區長……你這神經繃得太緊了,可不可以不要一張口就談工作。」
大頭關心的望了望宇軒。
宇軒並不理會,依舊用詢問的眼神看着大頭。大頭無奈。
「我想也是,就他這身體、年齡,說不過去呀。他今天的表現確實有些反常。」
大頭想了想,有不解地說道:「這周小兵經歷了上次的事件,故伎重演不太可能吧,再說我們還只是主觀臆測,沒有證據,這種裝病,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必須有一定的醫藥知識,他有嗎
?當然,也不排除他確實有病。」
大頭說得有道理,可以宇軒的直覺卻又一次越來越清晰的告訴他,周小兵是假病,可目的呢?逃跑?不可能?
大頭見宇軒依舊在沉思,嘆息道:「看來這周小兵,就是那個喊狼來了的孩子……」
宇軒笑了笑「這樣,你找周小兵談一談,同時派一個人這段時間注意觀察他,特別留心他吃藥的情況,在沒有結論前,讓食堂給他做病號餐,加強點營養。」
全身乏力,看上去都矮了半截的周小兵走進監舍,往床上一躺,從床頭拿出醫院的兩瓶藥看了看,隨手丟在床上,一會兒翻身下床,蹲在床邊伸手向鋪板下那瓶「感冒清」摸去,剛打開瓶蓋
倒出幾粒,忽然聽到腳步聲,趕緊將藥倒回瓶內蓋好,其中兩粒滾到地下,一粒滾到牆內角,一粒滾到挨着的刁學明的床內側。
周小兵正要起床尋找,抬頭看時,宇軒已經進來了。
周小兵一臉的尷尬,慌慌張張的站起來,魂不守舍。
這一切,都被宇軒看在眼裏,但並未顯露出什麼,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現。
「你好一點嗎?」
周小兵看着宇軒,嘴唇動了幾下,面部表情複雜,竟不知道說什麼。
「好好休息,我給你安排了病號餐。」宇軒說着,抬頭看了看坐在上鋪的周小兵。轉身走出監舍。
周小兵半晌才回過神來,趕忙回答:「謝……謝謝周監區長。」
大頭按照宇軒的吩咐,先是找了平日裏多嘴多舌的劉威。
劉威有些小心翼翼:「剛才周小兵還問我保外就醫的事。」
大頭點了點頭:「剛才的話你不能對任何人提起。還有,你注意觀察、隨時留心周小兵的動向。到時候立了功,給你依規減刑。」
大頭來監區不久,但很快便學會了給人下藥。
劉威聽大頭一說,立即來了精神,興致勃勃的回答:「是!」
大頭得知這一消息,快步走了出去。
剛才周小兵的舉動,讓他更進一步明白了些什麼。他快速的尋找出周小兵的所有書信存根,一封最近的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頭進來,「這周小兵是不是想保外就醫。」
宇軒舉頭,先聞其聲,後見其人。
大頭快步走了進來。
宇軒拿起手中的信,遞給大頭。說道:「從這封信的內容看,周小兵要這個寫信的人買什麼東西,而這個人一時又沒有辦到,他怕周小兵着急,就回了這封信。
大頭似乎立即想起了上次周小兵舅舅來過,激動地說道:「周小兵的舅舅和表弟才來探視不久,我查過,他的零花錢賬上還有300多塊,應該不缺什麼。」
宇軒皺了皺眉頭:「急着在外面買的東西,應該是他急需的。周小兵急需什麼?」
大頭走得急,一臉汗水,拿衛生紙擦了擦汗。
宇軒似乎明白了什麼,說道:「周小兵這小子一定有鬼。我到他的監舍,正好看見他蹲在床邊用手往床板下摸,看見我,他很慌張。」
內心生怯的周小兵賊頭賊腦的來到監舍區灌木叢。邊走邊快速扔入藥品。
遠處劉威隔玻璃窗看到這一切。
一會兒,見周小兵走遠,迅速走入灌木叢,尋找。
宇軒此時帶着大頭,再一次來到周小兵的床前尋找着。
周小兵床上已被翻動。宇軒手中拿着醫院給周小兵開的兩瓶藥,打開查看。藥瓶內已空了半截,像是被服用。
大頭蹲在床下埋頭張望,床板下沒有任何東西。
宇軒望了望蹲在地上認真着的大頭,也跟着彎腰,發現了地上的兩粒白色藥片。
「拿一把掃把給我。」
大頭見床下有兩顆藥丸,立即來了勁。拿過掃把,把兩粒藥片掃了出來,洪斌撿起。
宇軒接過大頭手中的藥丸,把三種不同的藥片擺在一起,口中不由自主的說道:「這就對了,周小兵想騙保(騙取保外就醫)。把周小兵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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