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怡聽罷也不再拉扯那半截人骨頭,此刻她的心裏只急於尋找到爺爺的遺骨,證實爺爺蔡正山沒有跟了日本人,不是漢奸。
宇軒走在前面,一隻手反將過來,抓住蔡怡的手,繼續往前走。越往前走,積水也越來越薄,兩人大概行進了二十米,在燈光照射下,發現這一處似乎倒塌過,已經被完全堵住。那些雜亂的石頭快,橫七豎八的疊在一塊,有些部位沒有緊密的粘合在一起,留有稀鬆的小洞,裏面一片漆黑。
越往前走,水也慢慢的消退下去,正當兩人要踏上了沒有水的台階,突然漆黑的背後再次以傳來物體墜落的聲音。蔡怡直覺後背一股寒氣,不由緊緊抓住宇軒的手,擁到他的前面。
物體墜落盪起並不大的漣漪。宇軒快速轉身,警覺的拿着手電筒朝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照去。只見一個顏色已經有些發白的小木箱不知從什麼位置掉落了下來,正漂浮在水上,左右搖晃。
蔡怡見是一個小木箱,也便沒有了剛才的緊張。箱子上佈滿灰塵,看樣子在墜落之前並沒有被水浸泡過,在水中的見番蕩漾,一個白底的圓圈,上面畫着紅色的十字架呈現了出來。
「那是藥箱。」蔡怡錯愕地看着那水中的小木箱,脫口而出,似乎發現了寶貝一般。蔡怡的爺爺不僅是一名敢死隊戰士,同是還是一名軍醫,這很容易就讓他們兩人聯想到了什麼。
兩人並沒有交流,而是非常默契的往前走,來到藥箱面前。藥箱依舊是合着的,蔡怡彎腰抱起那藥箱,藥箱上蘸的水,滴滴答答的垂落,發出一些聲響。
這是一個老式的木製藥箱,在七十年前,日本已經引進了西藥,不可能有這樣的藥箱,兩人至少可以肯定,這個藥箱是那時中國郎中所用的。蔡怡和宇軒兩人再一次回到剛才那沒有積水的台階,將藥箱放在那台階之上,並不着急快先把那藥箱打開,而是像看寶貝一樣仔細打量着這藥箱的結構和特徵。
看得出來,這藥箱是樟木的,樟木雖然不是極其昂貴的木材,但其木材天生有清涼的香味,舊社會時代的郎中都喜歡用樟木來製造藥箱。清朝末期,藥房和郎中大夫都並不認識那代表醫藥衛生的紅色十字架,由此看來這藥箱的年代剛好切合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特徵。
藥箱上面掛着一把長銅鎖。舊時鎖上都可有鐵匠的名字。宇軒拿起那銅鎖,果然發現上面有幾個字「西街王二」。蔡怡似乎更加能肯定這就是他爺爺的藥箱,臉露喜色:「西街王二,這一看就是民國時期的特徵。」
宇軒望了望喜上眉笑的蔡怡,點了點頭,說道:「要不咱們打開看一下。」蔡怡沉思了片刻,點頭也表示同意。
這銅鎖可以算的上是古董了,為了不講銅鎖弄壞,宇軒抽出匕首,順着那藥箱蓋縫,使勁劃了過去。他這匕首是特戰隊專用的,幾乎可以削鐵如泥。
很快那掛住銅鎖的鐵片便被切開。兩人屏住呼吸,慢慢打開箱蓋。打開那一幕,蔡怡張着嘴巴說不出話來。那木製的藥箱蓋上,的確用毛筆字寫着三個字「蔡正山」。
那時的藥箱,都是經過幾番桐油防腐處理,因此那三個繁體毛筆字雖然經歷了七八十年的歲月,但還十分的清晰。
蔡怡到底還是哭了,這藥箱子沒有打開,也就意味着他爺爺到死也沒有給那些小日本看病。
藥箱裏有幾包用牛皮紙包好的中藥,一個聽診器,再無其他物件。這一切來得太過巧合,似乎蔡怡的爺爺在等待他這孫女到來,也或者,這就是陰陽運轉,機緣巧合,為的就是破解這歷史塵埃下的真實故事,亦或者這就是所謂的因果輪迴。
蔡怡起身,恢復了情感的平靜,起身,將手電伸進那曾經崩塌的岩石間隙里。蔡怡臉上再一次露出喜悅的顏色,喊道:「宇軒,快看。」
宇軒以為蔡怡真的看到了爺爺的遺骨,趕忙起身,朝就蔡怡手電照到的地方,果然,裏面雖然崩塌,但還有一個細小的空間,幾具白骨橫七豎八的躺着,其中有兩具半身壓在石頭下的屍體,很明顯是猝不及防,被突然而來的倒塌壓死的。還有兩具屍體少了一隻腿。
這一刻宇軒感覺他和蔡怡都已經快成了魔鬼,看到累累的白骨,不是覺得難受,不是恐懼,而是異常的高興。裏面的幾具屍體,外面穿着的衣服,很明顯都是日本鬼子的軍服,雖然褪色,但帽子上那紅彤彤的日本帝國主義的標誌還在。其中有一個,肩膀上有軍銜,看得出來至少是一個少佐。那白錚錚的骷顱頭,還可以看得見張牙裂嘴,痛苦的樣子。
宇軒望了望蔡怡,說道:「看來這傢伙是個頭領,這洞塌了以後,被困在裏面,飢餓而死。」蔡怡望向了看上去令人恐懼的白骨架,恨恨地說道:「活該餓死……」
也正在這時,細心的蔡怡發現,那傢伙竟然少了一隻左腿,但看右腿上的靴子,和他們在水中看到的那半條腿一模一樣。
蔡怡嘆了一口氣,剛才的喜悅一掃而光。氣餒地指着那具白骨,說道:「你說的沒錯,那在水中的腿是這王八蛋的。」宇軒順着蔡怡指的方向,的確,看來這傢伙死前還被人削掉了一隻腿。
外面那八個勇士被倒掛金鈎吊在洞頂,血液留干而死,那還有誰能直搗黃龍,砍下了這名少佐的一隻退呢。
如果前面的推測是正確的,那唯一有機會的,就是蔡怡的爺爺。也許蔡怡的爺爺蔡正山假裝同意歸順,給日本兵當軍醫,然後伺機發動了一場一個人挑一群日本鬼子的戰鬥。
「這下,我真沒有信心了,我們完全沒有特定的特徵去分辨白骨,只能依靠衣服裝扮,這太難了。」蔡怡低落的說着,也不望宇軒,徑直往回走去。
宇軒只得快速的跟了過去。剛走到那藥箱掉落的地方,宇軒似乎突然想都了什麼。停下跟着蔡怡的腳步,朝洞頂照了照,不由喊道:「蔡怡,慢些走。」
蔡怡一臉失落的回頭望了望宇軒:「怎麼。」宇軒拿起手電照了照那剛才藥箱掉落的方向,竟然有一具白骨半身斜掛在上面。下半身已經完全被石頭壓住,看來這藥箱正是懸掛在這具屍體之上,剛才才掉落。
蔡怡的臉上悲傷湧起:「那……那就是我爺爺。宇軒……快,快托我上去,我要看個究竟。」
宇軒和蔡怡大概都能肯定,這具白骨真是蔡怡苦苦尋找的爺爺的遺骨。宇軒很配合,立馬蹲在水裏,蔡怡也顧不上那麼多,徑直爬上宇軒的肩膀。
宇軒站立,蔡怡剛好夠得着,看清那具外表穿着國民軍衣服的白骨。蔡怡低頭望了望宇軒,哽咽着說道:「宇軒,宇軒,我看到了紅色的五角星……」
宇軒點頭,有所感觸的說道:「這下好了,你可以完成你和你奶奶的夙願了。」蔡怡悲喜交加的回答:「這怎麼辦,我們根本幾無法取出爺爺的遺骨。」
宇軒一邊尋思着怎麼把這具壓在石頭之下的白骨弄出來,一邊彎下腰,放蔡怡下來。蔡怡用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眼光看着他。這的確也讓宇軒有些為難。
看來蔡正山的確是在假裝同意歸順日本鬼子後伺機引爆了炸彈,將這洞炸毀了。不然那個狹窄的空間裏,不會困住那麼多的日本鬼子。
蔡正山的遺骨一大半被壓在石灰岩下,要想拿出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宇軒一邊想,一邊環顧四周。
半刻,宇軒拉住蔡怡,說道:「你回去,到剛才那個躺着很多白骨的地方去找一找,看有沒有什麼可以用作撬動石頭的工具,我仔細看看什麼地方比較好下手。」
蔡怡聽罷,迫不及待的在水中奔跑,朝那橫七豎八躺着累累白骨的石台階跑去。宇軒看蔡怡離開,自己也快速的朝剛才那有着狹窄鬆動的地方跑去。
正在尋找可以撬動石塊的工具的蔡怡,只聽到宇軒那邊傳來一聲巨響。蔡怡被這突然而來的爆炸聲懵到,站立在那,愣住了零點一秒,又如觸電一般,快步朝宇軒的方向跑去。帶着哭腔喊道:「宇軒……宇軒,你在哪裏……」
依然沒有聽到應答,這會,蔡怡再一次陷入悲傷與絕望,眼前剛才發現他爺爺遺骨的地方已經崩塌,大大小小的石頭掉落了下來,他爺爺的遺骨也完成的斜落在石頭之上。
蔡怡站立在那一堆亂石旁,俯身下去,嚎啕大哭,發出的聲音很尖銳,似乎要撕破這黑暗的空間。
這一刻,蔡怡才明白,宇軒要她去尋找所謂撬石頭的工具,只不是一個幌子,他這是讓蔡怡離開這裏,自己好投放手雷。
蔡怡精緻的臉,痛哭得有些扭曲,嘴裏喃喃的喊着:「宇軒……宇軒,你怎麼這麼傻,這遺骨拿不出來,咱們可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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